四个人于是继续向前赶路,李子牧则向林新月,继续讲述着秦家三兄弟的光辉事迹。
秦有德的家安在村头的公路边上,而他的两位兄弟,则在旁边的老房子里住着,两人门前是他家的土地,就在公路两旁。当初修公路的时候,这条路刚好从这地里穿过去。
秦有德阴损,剩下的俩兄弟,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俩货为了来钱,搁屋里憋三天,嗨,还真让他们想出个法子。也是在大晚上的,这俩人溜出去,将门前的那段公路,硬是用洋镐刨出来三米多长、两米来深的大沟。嗨,这下可好,路上来往的人,只要是骑车的,谁也别想过去。想过去也有法子,那就是从他们家的地里走。
不过有一条,走他们家的地,得收过路费。
必须出钱才行!
走一次出的钱也不多,大车两块,小车一块,自行车两毛。那时候斜着眼的秦有财,脖子上专门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如何来收费。用不着解释,来人只需要看看,绝对是一目了然。
这么折腾没两天,兄弟俩就光荣的去陪他们大哥喽。
那时候要是犯了事儿,是会在霸王镇游街的。游街的时候,秦有财站在游.行的车上,脖子上面也挂着个牌子,这牌子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字嘛,可就完全不同了。
秦家三兄弟这样搞事儿,你说他们的日子怎么能过好。
这些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的事儿,这三个脑子聪明得像黄鼠狼的家伙,却是懵然不知。仨兄弟前后脚出来,最开始倒真消停了一段时间,不过好景不长,没多久就不行了,依旧是狗改不了吃屎,常常搞些混账事儿出来……
林新月听到这里,越发觉得这三兄弟有意思。
女孩儿一直生活在城里,没法儿像村里人那样感同身受的,对这几个兄弟相想出来的鬼点子,也没觉得有多气人,反倒觉得李子牧讲得蛮有趣。
听到李子牧话里似乎还有下文,女孩儿美目里异彩涟涟,催促道:“哎呀,你这人,故事要将就讲完嘛,这样讲一半留一半的,最让人讨厌啦!”
李子牧皱皱眉,看了秦雯一眼:“不是我不愿意讲,只是接下来,便要说道秦雯他爹和着三兄弟间的事儿,我怕秦雯她不爱听……”
“秦雯——”
林新月顿时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秦雯没好气地道:“你都引出来啦,这下子能不说嘛。说不说吧,全都说出来,这事儿我知道的不多,也很想听听呢。”
“那好吧!”
李子牧在脑子里整理下思路,然后又开始慢条斯理的讲起来……
秦家三兄弟入狱的那段时间,恰好赶上南柯国搞改革,小河村里的山民们,那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家家户户的生活,都普遍上了个档次,那什么万元户,大哥大的,搁当时早就是句土话,根本就不再时髦。
眼看着别人一个个富起来,小日子越过越红火,这秦家三兄弟,那可真是红了眼。
可你要说老老实实赚钱,对这哥仨来将,那根本就不可能。这哥仨觉得,他们脑子比谁都精,只要小小的动动脑子,那钱就会像小河沟的水,哗哗哗流到手里。
就在前几年,李子牧十来岁的时候,小河村这里发了一场大水。
小河村是霸王山脚下的一个山村子,村子旁边便流着山里形成的一条小河。这河水浅的时候,连五岁小孩子的膝盖都淹不到,寻常水深得时候,几乎有一人来高。不下大雨不发水的时候,倒还没什么,可一旦发起大水来,嗨,那就瞧好吧!
那一年便遇到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雨。
暴雨整整下了六天六夜,整个村子都给围在了水中间。这还是当初在小河村落户的第一个老祖宗有远见,村子安得地方地势够高,要不村里就不是被水围住,而是整个就冲没了。只是电线杆子冲没了,出去的路也给水淹着,天上小雨点还在滴个不停,看情况,没有个十天半月的,这天是别想放晴了。
村里人知道,不能傻等下去,不然恐怕连命都得丢水里。当时的村长,就是秦雯的老爹秦富贵,连夜将村里的小伙子老爷们都叫到一块,家家户户卸门板,想要搭临时船划出去。
秦富贵这么做,也是为以防万一。
眼看雨一直下下个不停,谁都知道很危险,平常那些不管好不好说话的人家,全都老老实实让小伙们将门板卸下来。秦家三兄弟年轻力壮,又是本族的关系,按辈分,他们还得管秦富贵叫爹,所以秦富贵和他们将事儿一提,这仨兄弟便拍着胸.脯应下来。
于是家家户户拆门板。
谁知道卸着卸着,仨兄弟的鬼主意又上来了,真不知道这仨货脑子里想些什么,卸三块就偷偷藏两块,等到全村的门板都给拆完,秦家三兄弟的院子里,也堆了满满一院子的门板。
当然,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哥仨儿自认为这事儿干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又让人给瞅见了。
等别人向秦富贵一提这事儿,秦富贵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奶奶的,这都啥时候了,眼看着就要淹死了,这仨货还搞出这样让人掘祖坟的事来,这他娘的不是成心找死嘛。
秦富贵没敢耽搁,领着一帮人就奔秦有德家去了,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吓得秦有德大着肚子的婆娘小脸惨白,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一伙人冲进院子好一顿找,将门板上的玉米杆子挪开,门板一块块露了出来,大家伙粗略一数,起码也有百十来块。
秦富贵脑袋都气得快冒烟了,指着秦有德的鼻子就骂上了:“秦老大啊秦老大,你说你…你这一天到晚的,你你你…你这猪脑子里在想些啥!你…你他妈的生的猪脑袋啊。”
整个小河村,敢这样当着仨兄弟指着鼻子骂的,除了秦富贵,怕也没有别个能够这样的胆儿。倒也不仅仅是他有村长这个职务在身,另一个来讲,秦富贵的辈分和仨兄弟的老爹平起平坐,在这样一个讲究辈分的山沟沟里,仨兄弟敢说些什么。
秦有德的脸,青一阵紫一阵的,憋了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我这不是…替大家留条后路嘛……”
这货不说还好,这一张嘴儿,顿时将秦富贵搞得火冒三丈。
秦富贵抖着手指头,斜着眼骂道:“留后路?留他妈的什么后路,你到是给老子说说看!秦有德,老子告诉你,别他妈的以为你爹妈死得早,就没人治得了你,有老子当村长一天,你就得听老子一天!”
“贵爹呀,你消消火嘛。按俩人一张门板来算,院子里的这些都是余下来的。贵爹啊,你说以后,这水要是退了,咱们这一大家子的,没个门板,到时候来个贼,那可咋整嘛!”
“我…你…你他娘的,还有脸和老子提贼!”秦富贵唾沫星子直飞,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你不就是个贼嘛!”
“贵爹!……”
“秦有德,你啥也别给老子讲,门板都在这儿,老子没空收拾你,你去把你兄弟们叫来,这些门板,都给老子送过去,过去帮着搭临时船。你他娘的要再敢耍花腔,老子就让人把你丢河沟里喂王八!”
秦富贵骂完,带着一伙人,气呼呼的走了。
秦有德带着俩兄弟,老老实实将门板送去,可这货在心里,却多出来个疙瘩。
不为别的,只为秦富贵走前那句话——
“把你丢河里喂王八!”
秦有德的媳妇长得俊,自从他开小卖部,村里村外的大老爷们,成天围着女人身边瞎转悠,就和现在的邱飞燕似的。这婆娘原本就不安分,常听人说和村里的男人有来往,名声臭得像死了发臭的臭鱼。
别的国家不清楚,反正在南柯国,自古以来这王八俩字要是落在男人头上,就和绿帽子差不了太多。王八就是绿帽子,这事儿谁都知道。
当着那么多的人,秦富贵提到王八俩字儿,虽说秦富贵没多想,可是秦有德却不一样。何况这货蹲了三年牢,刚出来没多久,媳妇竟然怀上了六七个月的孩子。这要是搁谁头上,谁会不忌讳别人提起王八来?
顿时他心里便认为,这秦富贵是在嘲骂他。
“我操!你他妈的,还真以为是老子的亲爹?老子偷门板为得谁,又不是老子自个用,我他妈还不是想为了这一大家子好?骂老子是王八,我他妈要是王八,你就是个老王八犊子……”秦有德领着俩兄弟送完门板,心里面越想越不舒服,走在路上就这么骂了一句。
这货没想到,说出这话的第二天,就被蹲在村长家撒尿的小孩儿们,在村子里给传了个遍,其中一个小孩,便是李子牧……
“咯,大概就因为这,秦雯家和他们家闹得很僵,所以秦雯才懒得和你提起他们。”李子牧笑着解释道,又看了看秦雯,发现女孩儿脸上并没有不爽的表情,也就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林新月点点头,终于搞清了故事的缘由。
就在这时,陆小樱欢快地叫道:“小木哥,就快到啦!你们看,秦有德地里好多人呢!走,咱们快走!”
李子牧放眼望过去,发现在霸王山和村里的小河沟交接的那片梯田似的山地上,密密麻麻站了好些来看热闹的人,支书郭明义带着一群人,围着地里凸起来的一个大石头,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那石头非常大,远远的李子牧便看了个大概。
那块大石头,果真如陆小樱所说,很像只大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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