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骤起的大火,陈述皱了皱眉:“越过去!”
一声令下,他拍马纵身一跃,果然是宝马良驹,竟然凭空越过了那燃起的火势,顺带踢坏了长安县衙的匾额。
随着一声巨响,匾额落到了地上,惊起了一地的灰。
崔琮腿脚不便,摔倒在地。
“瘸子就不要出来乱跑了。”陈述看了他一眼,下马走入县衙之内。
“你……”卫瑶玉张口就要反驳,却被崔琮及时拉住了,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卫瑶玉咬了咬唇,伸手把崔琮拉了起来。
谢殊扶着官帽匆匆跑了出来,看到被踩踏在地上的长安县衙的牌子之时,脸色也难看了几分,但还知道轻重:“陈将军,要来我县衙来便是,何必如此粗鲁呢?”
“你这县衙前机关连连,不好闯,我一时失手,也情有可原吧!”
谢殊不发一言的转过身去:“如此,将军请吧!”
“我为何而来,你们清楚得很,刺杀我兄长的凶手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怀疑有同谋不是理所当然?何太平这案子办的我在路上就听说了,这糊涂案一出,他还好意思继续顶着何青天的名头?”陈述擦拭着身边的佩刀冷笑,“我要重审此案!”
谢殊看着他不说话。
一旁的卫瑶玉、卫君宁和崔琰早已吓呆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崔琮苦笑着摇了摇头,谢殊目光转向门口站着的几人,叹了口气:“既如此,那先进来吧!”
高头大马的官兵路过这里,有人瞥到了一旁的崔琮,冷笑了一声:“坏事的瘸子!”
众人只看到一个少年冲了出去,那人似是也没想到眼前两个孩子、一个瘸子、几个女子能做什么,一个不防竟被撞了个满怀,倒退了两步站定:“你干什么?”
如同狰狞的小兽一般,崔琰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官兵:“你……你再说一遍!”
官兵看了他一眼:“说又怎么样,这坏事的……”
崔琰冲过去撞他,脑袋顶上了厚厚的甲胄:“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这点力气官兵还不觉的如何,看着眼冒金星,明显更疼的少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脑袋撞甲胄,哪个更疼,有脑子的都知道,偏他还像个傻子一样往前撞。又是个世族子弟,当真伤了还不好交待。
“头上几个包了。”被撞的官兵皱着眉,这么撞下去也有些吃痛,看向旁边神情怔忪的瘸子、孩子跟几个女子,“还不快拉住他,撞坏了可与我等无关!”
“十三。”谢殊连忙喊住了崔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几位先进来吧!”
待到那一行官兵进去之后,崔琰忽然坐到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十三?”崔琮支着拐杖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崔琰的脑袋,“多了两个包,可是疼了?”
“他们好过分,欺人太甚。”即便在族中因着崔九郎这个哥哥的存在,时常挨父亲的打,可从来没有一次,他心里像现在这样气愤、无奈而又悲伤。看着八哥被人骂作瘸子,他什么都做不了,用脑袋去撞官兵,结果自己比官兵还要疼。少年的心中充斥着无数的情绪,好像要迫不及待的发泄出来,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他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自己很愤怒,却又毫无办法,这种感觉比起自己当着族人的面被父亲打骂还要痛苦的多。
所以,十三,你看,你若不是崔家的子弟,什么都不是。就算你是崔家的子弟,这个身份也不是万能的。崔琮苦笑。
卫君宁上前把崔琰拉了起来。
“人……人活着就是来受罪的。”少年哽咽着说出了一句话之后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愣了一愣,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是啊,来受罪的。”崔琮看着自己的双腿,叹了口气,“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吧,方才卫六小姐脸色大变,恐怕前头的人出事了。我到现在才意识到,那十几匹高头大马与那些离去的马车若是狭路相逢,情况怕是不太好。”
卫瑶玉点头,当下便回头让人把马车拉过来。
“我们在前,你们在后。”卫瑶玉看了崔琮与崔琰一眼,一个身有腿疾,一个脑袋上撞了包,不过却未直说,而是说道,“跟过去看看,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我们这马车里六妹妹带了些东西,或许用得到。”
崔琰摸着撞了两个大包的脑袋,吸了吸鼻涕:“其实这个二小姐人也不错。”
“是啊!”崔琮点点头,只是那位卫六小姐太过特别,让站在她身旁的人黯淡了不少。至少方才情况之下,她还算冷静,一个从小几乎未曾受到过什么特别的教导的女子能做到这样,已是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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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不说暗话,谢家小子。”陈述可不是那些空有架子的武将,而是上过战场,立过赫赫军功的武将,一瞪眼煞气逼人,“刺杀我大哥的凶手死的不明不白,如此草草结案是何居心?”
“人证物证具在,怎能说是草草结案呢?”谢殊干笑了两声,“陈将军来的晚了些,没赶上审理此案,却是有些不太巧了。”
陈述冷笑:“我来的再早也是晚一步,你等诚心想要放人,这是打定主意要糊弄过去了?”
“法不责众,那些只是普通的百姓罢了,也没有本事刺杀西南侯,说他们刺杀西南侯,岂不是折了西南侯的名头。”谢殊脸色很不好看,方才陈述一人一马站在他长安县衙的匾额之上放佛踩在他的脸上一般,疼的厉害。
“有没有刺杀不是你说了算的。”陈述站了起来,“我要请求大理寺重查此案。”
“那你同陛下说去,我长安县衙庙小容不得大神。”谢殊道,方才何太平离去之前告诉他若失陈述刁难,一切推到陛下身上就行。
“好你个谢家小子,欺我陈家无人乎?”陈述虎目圆瞪,人已逼近谢殊。
你陈家若是无人,那整个大楚就没有几家有人了。谢殊暗忖,却并不惧怕,厉声反问:“方才你同你手下的官兵侮辱我世族子弟崔家八郎崔琮,是欺我会稽谢氏无人乎?博陵崔氏无人乎?琅琊王氏无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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