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小心,这雾气有毒!”
李长清身为武侠世界的先天高手,五感敏锐近妖,早在陈玉楼喊撤之前,便嗅到了空气中一股辛辣隐晦之气。
忙用袖子遮住面部,飞电一般向后退去。
众人见状,情知不妙,纷纷闭眼向后退去。
红姑娘与陈玉楼一个身轻似燕,一个脚下功夫精湛,还勉强能看见李长清的背影。
只剩哑巴昆仑摩勒和罗老歪,一个本就不善奔跑,还背着向导侗蛮子,一个是养尊处优的军阀头子,远远落在了后面。
逃命之际,自身都难保,自然也顾不上他人。
罗老歪脚慢,加上事发突然,跑到半道岔了气,呼哧呼哧地喘着,就像拉风箱一般,只觉肺里火辣辣的疼。
回头一看,只见那火轮般的红雾已经涌上涧顶,大量的雾气四溢开来。
由于周遭地形平坦没有丝毫阻拦,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四方蔓延,转眼间已近在咫尺。
此时,生死只在一瞬间,那红雾离罗老歪只有不过半步的距离,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浑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传来的灼烧般的刺痛。
“我的妈呀...”
罗老歪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咬紧了牙关,屁股像被点着了一般,拼了老命向前窜去。
一个纵跃,竟让他奇迹般的蹦出去两三米,连滚带爬地滚下山坡。
良久,依稀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迷迷糊糊地抬头,发现空中红雾已经散去,这才松了一口大气,知道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
“罗帅!罗帅!”
远远地,陈玉楼看到了浑身狼狈地趴在一处灌木里的罗老歪,也是松了口气,急忙上前把他扶起,苦笑道:
“没事吧,罗帅?”
“呸,呸...”
罗老歪灰头土脸地朝地上狠啐几口,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枪,又摸了摸裆下,把嘴巴一咧,骂道:
“曹他奶奶的,这狗日的毒烟,真他娘的歹毒,还好老子跑得快!”
他本就面目狰狞,经此一遭,更显得如罗刹恶鬼一般,看上去甚是恐怖。
陈玉楼见他除了滚下来时衣服被树枝划破外别无他恙,顿时安心不少,笑道:
“方才那红雾来的着实凶猛,令人防不胜防,陈某跑出一半,回头不见你的身影,以为凶多吉少,现在看来,还是你罗帅福大命大!”
罗老歪刚刚死里逃生,心中惊魂未定,此时听见陈玉楼夸自己,脸上顿时浮现出自得之色。
不过此时回想起来,刚才距离死神不过千钧一发,也是脊背发凉,心中后怕不已。
陈玉楼又安抚他一阵,两人来到半山腰与李长清三人汇合。
“险哉,这瓶山里果真有些名堂,咱们之前在高崖上看到的虹气,根本不是什么宝气,而是山涧里蛰藏的毒虫吐纳的妖蜃!”
李长清见多识广,刚才的一幕让他想起了原著中的描述,沉声道:
“陈兄说的没错,这瓶山古时曾修筑了不少给皇帝炼丹的宫殿,遗留了许多丹鼎药石,加上深涧中常年不见阳光,最适合毒蟒、蜈蚣、蝎子之类的毒物潜养。”
“先前向导山上有巨蟒盘踞之言,也不无道理。”
“若诚如李兄所说,这瓶山中的毒物可不好对付啊!”
陈玉楼闻言悚然一惊,叹道:
“那些毒虫毒蟒蛰伏在通往元墓地宫的必经之路上,整日摩甲擦螯,吞丹噬药,不知多少年月,其毒之烈不敢想象!我等想去那地宫取宝,必会与它们狭路相逢,免不了死伤惨重啊!”
“以我的猜测,这些毒物白天蛰伏在深涧两壁的洞窟里,待到日头一偏,阴阳交割之际,就会从洞里爬出来吐毒!因此,要盗瓶山墓,非是白天不可!”
红姑娘和哑巴昆仑摩勒对视一眼,皆面沉如水。
适才若是在山巅稍耽搁片刻,此时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曹他奶奶的,猪拦子着实扎手,陈总把头,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罗老歪对山涧里的毒雾最是深刻,听完两人的话,苦着一张脸,神情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枪,叫道:
“难道要就此作罢不成?!”
所谓猪拦子,是倒斗行当里的切口,专指有毒的古墓,也称“乌窖”,即猪圈。
古时猪栏多在粪窖旁,两下气味混合,十分难闻,人人避之不及。
倒斗的称乌窖,乃远避之意,这种暗语在清末民初之后已不多见。
陈玉楼最烦危难之际有人出动摇军心之言,听罢狠狠瞪了罗老歪一眼。
这年头,防毒的手段还很落后,任是卸岭道众如何不惧刀兵水火,也怕毒瘴毒烟,更何况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毒物吐毒,这荒山野岭的,一旦中毒,就是神仙也难救!
不过,陈玉楼心思灵敏,机巧多变,从不干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蠢事,眼睛一转,已有了主意。
“此次瓶山倒斗,陈某志在必得,我辈豪杰志士,勿要说些丧气话!只是,毒雾凶烈,还需先回岭山义庄,再行计议!”
罗老歪看出了陈玉楼肯定想到了办法,当即喜出望外地追问:
“凭你陈总把头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嘿嘿,不知总把头想出了什么绝佳的主意,能否讲与兄弟听听?”
“哼哼...”
陈玉楼神秘一笑,摇头晃脑地道一句“山人自有妙计”,便率领两个手下向山下走去。
李长清略一思索,就猜出了对方的想法,却也不点破,悠然自若的跟了上去。
只剩罗老歪一人在风中凌乱,愣在原地,满脸迷茫。
......
五人连夜回到了老熊岭义庄,胡乱垫了肚子,来不及休息,手忙脚乱地收拾出一间厢房。
从前堂搬来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大剌剌坐了,点上煤油灯,密谋起如何盗取瓶山深涧中的大墓来。
陈玉楼率先开口,说现在已经确定了瓶山元墓就在深涧下,那事情就简单不少,只需解决拦在路上的毒虫,便可直捣地宫。
李长清咂咂嘴,知道事情远没这么简单。
原著中那元将主墓室可不在涧下!
他虽然想不起来具体的位置,但依稀记得那墓室最后是随着山塌才被暴露出来,卸岭和罗老歪的部队也是因之损失惨重。
他虽有心说出来,但苦于没有证据,恐不能服众。
毕竟他只是个会一点武功的道士,哪里懂得倒斗?
况且,他既来到这鬼吹灯的诡裔世界,完成任务之余,也想见识一番书中描绘的壮阔离奇的地下宫府,否则未免太过遗憾。
等到花玛拐带着山精地宝回来,李长清便可借助药力,迅速恢复到巅峰。
有他在,这一次的瓶山盗宝想必会比原著里轻松许多,不会出现太重的伤亡。
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信心的。
只要有剑在手,真气充足,毫不夸张的说,就瓶山中那条原著里凶悍难当的六翅蜈蚣,随随便便就能捉回来泡酒。
先天之威,恐怖如斯!
......
“陈总把头,现在回来了,把你心里面的高招妙计说出来,叫兄弟们开开眼吧?”
罗老歪端起杯中的茶漱了漱口,冲陈玉楼讨好一笑,露出一排森白的大牙。
此言一出,四下一静。
红姑娘和哑巴昆仑摩勒虽然没说话,但也望向了首领,期待陈玉楼讲出什么金口妙言。
陈玉楼见众人一脸期待,微微挺直了腰板,抿了口清茶,清了清嗓子,道:
“之前我在山巅上,用‘闻’字诀寻到了地宫所在,只可惜被毒瘴所阻不能直入,那深涧少说也得裂开两三百年了,其中不知积攒了多少邪祟毒虫,我辈豪雄虽是不惧,也不能白白送死,非要头铁的与其正面交锋!”
说着,他放下了茶碗。
“因此,要盗瓶山古墓,就必须另辟蹊径,设法绕过深涧,直捣古墓地宫!”
“好在那元墓极大,几乎挖空了整座瓶山,山腹中至少有三五处城郭般的空间,并且相互有甬道贯通连接,下次再去,想找到墓门应不是问题!”
“只要人手炸药足够,就一定能扒出藏在地下的墓门,从正面破入元墓!”
李长清闻言眉头一皱,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妙啊,陈总把头,果然是高招!”
罗老歪听完陈玉楼的一席话,只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脸上蜈蚣般的疤痕都舒展开来,不由竖起大拇指对陈玉楼赞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罗帅别急,陈某还未讲完。”
陈玉楼呵呵一笑,伸手打断了他的马屁,继续道:
“不过,只此一招还太过简单直接,风险太大。”
“我观那瓶山山体与地面夹角之处,有一水潭,按陈某的想法,或可再派另一拨人从此处打洞,另外寻找进入古墓的入口!”
“好好好!还是陈总把头想得周到!”
罗老歪眼睛亮的吓人,很快啊,啪地一拍桌子,大笑道:
“如此一来,咱们兵分两路,一队人马携火药土炮从山上炸开墓门正面进去,另一队人马从山下水潭打洞进去!”
“两队人马互相配合,互为犄角,前头后庭两开花,何愁不能搬空元墓地宫里如山的宝货!”
“陈某就是这个意思。”
陈玉楼儒雅随和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后沉吟一会,道:
“不过,从山下寻找墓道用火药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山崩,只能借助器械小心翼翼地挖掘,而我卸岭盗众代代相传的都是重器,用来做这些细活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因此,依陈某看来,此事还需等搬山道人相助!”
“何况,我与搬山道人的魁首早有约定在先,要一齐盗发瓶山元墓,若是我等只顾自己动手,等搬山来时已将地宫搬空,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啊这...”
罗老歪打心眼里不想让搬山道人这般沽名钓誉之徒,对他的发财大计横插一手,面色一下子阴沉下去。
按道上的规矩,不管他们寻药还是寻珠,多少也要分给他们一些明器,意思意思。
想他罗大帅手下足有几万人枪,那是何等威风!
以这等的实力,要挖开一座古墓,竟需要苦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道人相助?
这万一传扬出去,让他屠人阎王罗司令的脸往哪搁?
罗老歪心中打起了如意算盘。
他知道此番不带那伙土道人是不行了,想了想,对陈玉楼道:
“陈总把头,常言道,好事怕耽搁,咱们兄弟如今既然已经探明了古墓的大概,合该趁早动手,以防有变!”
“谁知道那股搬山道人什么时候能到,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咱们堂堂卸岭魁首加上军队司令,手下弟兄无数,难道还要对一座小小的坟茔畏手畏脚吗?”
罗老歪冷笑道:
“哼,依我老罗看,不如等队伍一到就动手,提前解决了这古墓!”
他大手一挥。
“如此宣扬出去,才不往我辈偌大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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