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
打量着对面一脸镇定之色的美妇,苏照也不由暗暗生出几分惊异。
比起当初庄诗宁的故作镇定,实则慌得一批。
眼前之庄妃,气度雍容,镇定自若,这种淡然的模样,绝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在下自有在下的用处,说了,娘娘也不懂。”苏照淡淡一笑道。
闻言,庄妃玉容微滞,美眸闪了闪,一时之间,若有所思。
恭玺郑君平日就爱不释手,视若珍宝,她一旦被胁从盗走,如为郑君察知,哪怕是她,也难挡郑君降下雷霆之怒。
“娘娘,考虑好了没有。”苏照笑着,打断了庄妃的思绪。
庄妃晶莹玉容上,就是现出一抹坚决,冷声道:“阁下欲对大郑不利,本宫不会做对不起君上的事情。”
“娘娘,这又是何必?”苏照叹了一口气,说道。
庄妃冷声道:“阁下若逼迫本宫,本宫宁愿一死!”
苏照面色淡然,不为所动。
比起庄诗宁,还能施展术法迷惑,以庄妃之身份、地位,再以迷魂之法令其晕晕乎乎中窃得宝玺,几无可能。
再说,种了术法的庄妃,只要接近郑君,就会为郑君周身人道龙气冲击,顷刻之间,术法失效。
“娘娘既如此不识时务,就不要怪在下失礼了。”苏照淡淡说着,挥手之间,庄妃身上衣衫“呲啦”一声,震碎上襟,顿时现出大片雪白肌肤,满月几欲裂帛而出。
庄妃玉容微变,娇躯颤抖,一边以手遮掩,一边呵斥道:“你要做什么?你若敢对本宫无礼,本宫就咬舌自尽!”
苏照打量着庄妃,也是一怔。
无他,也太白了。
庄妃体态丰腴,肌肤雪白,宛若梨蕊,这样的雪肤美人,当真是生平少见。
这样的失神,让庄妃芳心惊惧。
苏照道:“在下自不会对娘娘无礼。”
闻听此言,庄妃心下稍松,正要开口,忽地,接下来苏照的话语,几乎让她不寒而栗。
“我知娘娘素来爱惜名声,也不知被剥光了衣服,扔到新郑大街之上,娘娘将会如此自处?想来娘娘纵然是死,也不会瞑目吧?”苏照淡淡一笑,吓唬道。
如庄妃这样贤名在外的美妇,如果受辱,自尽几乎是唯一出路。
故而,他并不愿相逼。
况且,若真的用强,就太没意思了。
如当日之夏侯竹,他就秋毫无犯。
事实上,哪怕对庄诗宁,也是因为其骚媚藏心,半推半就,否则,他也不会顺水推舟。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应了那句话,高端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庄妃此刻一张美艳、柔美的鹅蛋脸,就是刷地霜白一片,丹唇哆嗦着,玉容之上,再难掩恐惧之色流露。
一想起她被剥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之上,让贩夫走卒……她宁愿去死!
庄妃晶莹如雪的玉容变幻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绪,颤声道:“本宫可以答应你。”
苏照道:“还是娘娘爽快,只是娘娘若给在下玩什么花样……娘娘懂得。”
言及此处,苏照嘴角也不由抽了抽,此刻他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像反派了,感觉郑国之行,将他心中潜藏的罪恶释放了一般。
苏照挥手之间,掌中法力灵光闪烁,向着庄妃光洁如玉的额头遥遥点去,道:“娘娘若言而无信,到时可就不要怪在下不怜香惜玉了。”
其实,他什么都没做,还是在吓唬庄妃。
只要给庄妃施以术法,其一近郑君之身,人道龙气必然有所察觉。
庄妃却不明就里,相信了苏照之言,芳心一凛,艳丽容色愈发幽冷,抿唇不语,向着寝殿而去。
苏照悄然跟随,只是并未近至床榻之前。
庄妃此刻心思忐忑,蹑手蹑脚行至郑君身侧,妩媚美眸中现出一抹挣扎,终究探出手掌,将悬在郑君腰间的宝玺,解开红绳,托着恭玺向苏照走来。
苏照面色凝重,取出一物,伸手接过。
阎先生曾言,此玺他如果直接触碰,感应到他身上龙气,就会引起郑国气运金龙的反噬。
庄妃雪颜之上,面色幽幽,目光冷冷看着对面的少年。
“娘娘,还请至偏殿叙话。”苏照想了想,微笑说道。
他打算在这福宁宫秽宝玺吉气,再神鬼不知地送回郑君身畔。
这样一来,杨郇发现的愈晚,留给他苏国的时间也就愈多。
否则,杨郇极有可能再寻灵材,重铸宝玺,承载人道气运。
“你还不走?庄妃容色微变,压低了声音道。
她已下定决心,待这贼人一走,就即刻唤醒郑君,将细情和盘托出,绝不能贻误了君上大事。
“我若走了,娘娘被发现了,当何以自处?”苏照笑了笑,低声道。
庄妃美眸微凝,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苏照道:“娘娘随我来偏殿。”
说着,不由分说,拉起庄妃的藕臂,向着偏殿闪去。
“阁下又要做什么!?”庄妃挣脱着苏照的拉扯,开口怒斥道。
“时候尚早,在下想在娘娘宫中,凝练此玺,娘娘稍后可再将此玺送还回去。”苏照拉着庄妃,行至偏殿,笑了笑,道:“那时,就不会有人知道是娘娘调包了玉玺,在下也会替娘娘保守这个秘密。”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说,如果庄妃将失玺一事,禀之于郑君,那时郑国司天监惊动,他再想从容凝练恭玺,秽其吉气,就比较匆忙了。
庄妃终于变了颜色,本来以为眼前贼人,取玺之后就会离去,何曾想竟要留在这里不走?
只是听着苏照的话语,庄妃芳心微动,然而片刻就是警觉,眼前贼人看似替自己考虑,实则包藏祸心。
“我一旦屈从,就落了把柄给他,从此就受其所制。”
庄妃思忖着,颦了颦眉,觉得还是先虚以委蛇为妙。
苏照道:“娘娘,打扰了。”
说着,径直取出阎先生临行之前给予的物事,以秽恭玺之吉气。
阎先生的计划,多少有些阴损。
将恭玺污秽,郑国的开仙朝一事自会大大拖延。
庄妃此刻双手抱肩,娇媚、美艳的脸蛋儿上,霜色笼罩,美眸打量着一旁施法的苏照,思忖着脱身之策,抬眸四顾,发现仍如先前一般,四方迷雾茫茫,根本判断不出任何路途。
庄妃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些仙家手段,神乎其神,以她肉眼凡胎,想要脱身,几乎难如登天。
夜尽天明,不知不觉就是拂晓时分,苏照终于收功而起,将恭玺递给了一脸倦色,打着瞌睡的庄妃,道:“娘娘,还请将此物送至郑君。”
“你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庄妃冷声道。
此刻,她已经不想与眼前贼子相持,待其一走,她就禀告之君上,绝不能视而不见。
苏照道:“没什么,娘娘不会是想告秘吧?”
庄妃冷冷看了一眼宝玺,没有说话。
苏照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美妇,道:“看来娘娘对郑君还真是忠贞不渝。”
庄妃幽声道:“先前应允于你,已是铸成大错,你若想假本宫之手,谋害我大郑之君,本宫绝不答应!”
此刻,庄妃也回过味来了,她一旦将宝玺盗走,多半是要被眼前之人得寸进尺,一再利用。
而且刚刚此人,多半是在吓唬自己。
苏照冷笑道:“娘娘,难道不怕被剥光扔到新郑大街上?”
庄妃心头已笃定眼前少年是在恐吓自己,心下愈发镇定,一张雪颜姝艳的鹅蛋脸儿,容色霜冷,叱道:“阁下若真的做出这等骇人听闻之事,本宫纵然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照不知庄妃此刻如何就变得如此坚决,默然了下,道:“娘娘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心念一动,就听得裂帛之声再次响起。
“刺……”
庄妃原本披了一件羊毛大氅,此刻内里所着小衣,随着“呲啦”一声,彻底裂开,不受束缚的自由,让庄妃玉容一惊,张了张嘴,下意识就要唤人。
只是一想到这是这仙家手段,再是大嚷大叫,也不会有人听到,反而平白失却了体面。
苏照上前一步,面色冷厉说道:“娘娘,在下的耐心有限。”
他自然不会将这庄妃剥光了,扔到大街上,但该吓唬的,他还是会吓唬,极限施压。
否则,再拖延下去,天都亮了。
庄妃玉容微变,叱道:“你敢!”
“娘娘觉得在下不敢?”苏照说着,一步上前,挑起庄妃的下巴,此刻美艳妇人宽松的大氅之下,沟壑幽深,一览无余。
庄妃此刻终于变了容色,狠狠一咬舌头,却是要咬舌自尽。
然而,片刻之间,觉得难以咬动,目光惊异地看着对面之人,迎上的是一双讥讽的眼神。
“娘娘,莫非以为在下是在吓唬于你?”苏照嗤笑道。
说着,庄妃就觉外间所披的大氅,就缓缓滑落。
“如果不想明天早上,整个新郑都传扬着娘娘的名字,娘娘还是识趣一些。”
庄妃芳心惊惧,急声道:“你住手!本宫答应你……”
苏照心头松了一口气。
庄妃若真的不答应,他顶多也就到这一步。
庄妃此刻接过苏照递来的恭玺,面色幽冷,正要转身离去,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冷漠的声音,道:“娘娘放心,没有人知道娘娘从旁相助于我。”
庄妃娇躯颤了下,事到如今,她又能如何?
待庄妃折身离去。
苏照想了想,也不停留,悄然离了宫苑,向着新安侯府而去。
新郑·小镇
月落星沉,时近拂晓,客栈之内的永清公主还没有睡,翻来覆去,心思复杂。
她唯恐担心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又回到那个不得自由的高墙大宅。
永清公主幽幽叹了一口气,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间的天色,喃喃道:“天都快亮了,还没回来吗?”
正在这时,厢房之中,烛火微微,随风摇曳,将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身影投映在窗纸上。
“谁?”永清公主玉容微变,自小腿处取出一柄匕首。
这位公主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相反修有武艺。
“是我,还没睡?”苏照此刻走到椅子上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你……回来了?”永清公主惊喜说道。
连忙掀开帘子,一剪秋水,顾盼流转地看向来人。
此刻,那少年正好整以暇拿起一杯茶,就着灯火,品着香茗,橘黄色灯火,映照在面容之上,将往日冷峻、沉静的气质,柔和了几分。
“你去哪了?”此刻,永清公主掀开帘子,锦被滑落,就是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
苏照看了一眼永清公主,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感慨。
虽是母女,可这肌肤却不如其白,
“去新郑帮你打探了一下消息。”苏照道。
永清公主玉容微变,问道:“可打探到什么?”
苏照默然了下,并未回答,反而说道:“你真的要随我一同去苏国?”
对这永清公主,他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觉。
永清公主面色一白,道:“苏侯,你不愿带我走?”
苏照放下茶杯,沉吟道:“你可知我是什么样的人,就随我远赴异国。更不要说,你我两国分属敌对,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将你赐之以大将?”
永清公主闻言,玉容一变,凄声道:“苏侯,你会吗?”
苏照一时默然。
这种无端的信任,说实话,也让他有些不习惯。
没办法,许是抢习惯了,猛一下被女子一见倾心,真的有些不习惯。
翌日
还不知恭玺已被作了手脚的郑君,在宫女侍奉下,更衣洗漱,用着早膳,看着一旁神思不属的庄妃,还以为是担心被妖怪掳掠的永清公主,叹了一口气,道:“爱妃别太忧心了,相信司天监和昊阳宗的人,应能很快能将采儿找回来……”
庄妃强颜欢笑道:“君上,臣妾没事。”
郑君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宦官在廊檐下,拱手道:“君上,范太宰求见,言有紧急军情禀告。”
郑君皱了皱眉,道:“紧急军情?孤这就过去。”
身为一国之君,别说女儿丢了,就是媳妇儿丢了……一国之君,也不可能丢下国家大事不管不问。
郑君面色凝重,放下筷子,对着庄妃说道:“爱妃,寡人先去处理国事,待午时,再来看你。”
庄妃收起心中的纷乱思绪,柔声道:“臣妾,恭送君上。”
庄妃素来知大体,如何会拦阻郑君处理国事。
郑君冲庄妃点了点头,在宦官、宫婢的簇拥下,离了福宁宫。
看着一桌菜肴,庄妃幽幽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对着一旁躬身侍立的婢女,说道:“去新安侯府,唤诗宁进宫……准备车驾,本宫要去新安侯府。”
此刻,女儿下落不明,她心头苦闷,无人可以商量,在宫中又不知何以自处,不若去新安侯府,找侄女庄诗宁叙话。
“是,娘娘。”
那宫婢就应了一声,离了福宁宫,准备车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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