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寝宫。
皇后怒不可遏,“他这分明是在针对我们。”
大荣腐败成风,没有几名官员敢说自己是清白的,不说一查一个准儿,可也相差无几。
而查抄的官员全都是太子一脉,这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在针对他们。
“您都要杀他了,他能不针对我们吗?”太子在一旁抱怨,“说起来这都要怪母后您,儿子这边正拉拢他呢,你倒好找人袭杀他,你这不是拆儿子的台吗?”
“说的什么混账话。”皇后瞪视。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无奈叹息,“这还需要儿子说吗?现在民间都传开了,说我们跟苍宿关系匪浅,苍宿之所以杀宋谕,正是受了我们的指示。”
“这些人怎么知道我们跟苍宿的关系?肯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找出来,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皇后猛地坐起,面容狰狞。
太子再次叹气,“晚了,早传开了,即便找出来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再说,也未必找的出来。”
皇后看过去。
“很显然,这事是宋谕指使人干的,而指使的很有可能是灵渊的人,灵渊行事作风,又岂会让你找到把柄?找到了也就不是灵渊了。”太子口气中透着无尽的遗憾。
皇后皱起眉头,什么叫找到了就不是灵渊了?
“听你这意思好像很推崇灵渊,反倒看不上苍宿了?”
“也不是这么说。”
“那是怎么说的?”
“没什么。”
在母后的注视下,太子最终还是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说再多也没用,索性不说,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灵渊和苍宿是不可能共为一主。
以母亲跟苍宿的关系,又不可能让他弃苍宿而选灵渊。
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他想选的是灵渊,神秘莫测是一方面,最主要他不喜欢苍宿的行事作风,尤其是那个掌教,每次见到他,都浑身不自在,感觉像是有无数的小蛇在身上爬似的,阴寒,冰冷,恐怖至极。
就这么个人,母亲却对他极为推崇,真是无法想象。
“宋谕和灵渊你就不要再想了,他们是不会为你所用的。”皇后语气严厉。
“是。”太子低头应声。
皇后看他一眼,叹声气,语气放缓了些,“无论是再有才的人,还是再强大的势力,不为我们所用,说再好都没用。”
“儿子知道。”
“你知道?”皇后凝视着他,“那你说说对这些人该怎么做?”
“不为我们所用的人,那就是敌人。”太子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尤其是生在帝皇家,在还没学会走路之前,就已经先学会了冷情和冷血。
皇后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是大荣朝的储君,也是大荣朝未来的皇帝,反对你,那就是大逆不道,都该死。”
太子热血上涌,“儿子知道,只是眼下要除去宋谕已经不容易了。”
皇后踱了两步,“岂止不容易?是很难,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呢。”?“不过也不能不管,在儿子看来,这人并没有收手的打算,若任他下去,后果真不敢设想,并且老四还一直虎视眈眈,一个弄不好,就被他给钻了空子。”?处境很棘手,到了这个时候,皇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出手暗害有些冲动了,但是她也没想到,宋谕那个小子能那么奸诈,竟然用药粉追踪人。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眼下最主要的是遏制事态的发展。
思索一番,皇后吩咐心腹,“让国舅过来一趟。”
等国舅来了之后,三人商量一番。
决定明天朝上,联合官员对宋谕发难。
“这些官员肯定会站出来发难的,身上都不干净,早忐忑不安,睡不着觉了,不管是咱们这边的,还是老四那边的,巴不得宋谕这尊瘟神早点下台。”太子犹疑,“可这行吗?父皇看起来很器重宋谕,如此折腾,父皇都不说什么,反而像是一直在支持他。”
皇后冷哼了声,“器重?他不过是你父皇手中的一把刀罢了,有这么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出现,你父皇乐的看戏,我知道他,他一直都想改变些什么,想打破目前的平衡,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任有宋谕折腾,也不过是徒劳的折腾罢了。”嘲讽不言而喻。
父皇和母后之间的事,他这个做儿子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从内心里他是倾向于母后的,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父皇……在他眼里,或许没他这个儿子会更好。
姚丞相摸摸下巴上的胡子,思索一下,“你母后说的对,你父亲再想改变,可也不能不顾及国之根本,尤其在领土这一点上,那些领土可都是他一点一点打下来的,被他看做是自己的功绩,是不会允许丢失的,任何风险都不会冒的,况且……”
“况且,北边边境一直不稳,本就有开战的可能,是赵将军一直压着,那些外族才不敢,刚好赵将军的亲戚也被抓了,他回来,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皇后说。
太子毕竟年轻,有些紧张,“万一外敌真入侵,打起来了呢?”
皇后说;“不可能的。”
姚丞相也说不可能,“打战不是一句话的事,放心吧,不等他们打起来,赵将军就回去了。”
“那赵将军?”太子还是忐忑不安。
“赵将军再忠心不过,不会出卖我们的,太子放心好了。”姚丞相一点都不担心。
他们大多都认为,皇上设个官职给他,就只是个官名,并不需要他做任何事。
这也附和皇上对定远侯府一贯态度。
可谁曾想,宋谕竟拿鸡毛当令箭了,扭头就查了一大批官员,这是真把自己当本朝第一监察使了。
负责监察百官的都察院都不敢这么干。
他这简直把自己横架在都监察院之上了。
要知道突然间查这么多的官员,而且个个还都是位高权重,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可是要动摇国本的。
一直都在平衡四方势力的皇上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很多人在震惊之余,也在等着看宋谕的笑话,看皇上怎么收拾他,或者是怎么收拾他们定远侯府。
别以为给点颜色,就以为可以东山再起了,事情若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还是年轻呢。
可让大家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皇上惩罚的不是宋谕,反而是那些被查的官员。
该下狱的下狱,该抄家的抄家,朝野瞬间炸开了锅,风云激荡,人心惶惶。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被拉下的官员,几乎清一色是皇后太子一方阵营的,若说这里面没点什么,那是谁都不信,毕竟太子和宋谕之间的恩怨,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以说,这是赤裸裸地报复,而且还是光明正大,不得不说一句,这宋谕真够有胆。
就是鼎盛时期的定远侯都不敢这么干。
也难怪定远侯听说了之后,再也不装大尾巴狼了,立马赶了回来。
当然了,除了宋谕的胆大妄为,皇上的举止也是谜之迷惑,使得大家是越发看不透皇上的想法了。
这是看不顺眼皇后太子了?
要给予警告和消弱了?
还有对定远侯的态度。
此举是不是意味着有所改观了?
对于最后这一点,很多人是持怀疑态度的,皇上对定远侯的态度是不会轻易改观的,站在宋谕这一边,说不定是在借宋谕的手来警告皇后太子。
毕竟皇后太子一方的势力这些年是越发强大,私下里都在传皇上在很多地方都要受制于皇后和太子。
虽说太子是储君,按道理来说,这天下早晚是他的,但是皇家毕竟不同于普通人家,位子可以给你,但你不能伸手要,伸手要,那就犯了忌讳,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行,在皇家,君在前,臣在后,亲情最为淡薄。
除了是在利用宋谕,别的也想不出来理由。
要说看重宋谕,着力培养他,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除非他不是定远侯府的,那还有一定的可信度。
这样认为的显然是不知内情的,知道内情的皇后和丞相等人或许就不那么认为了。
但不管如何,大家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天的朝会上拿下宋谕,并不是说他们跟宋谕有什么仇恨,是不拿下这个搅屎棍,下一个倒霉的就有可能是自己。
早朝。
宋谕到时,已经来了很多官员。
宋谕微笑着上前,一一跟人打招呼,看上去,像是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有人敷衍回应,有人连敷衍都懒得做,直接冷哼一声走开,但心里无不都在冷笑,笑吧,尽情的笑吧,等朝会开始,你就笑不出来了。
面对那些爱搭不理的人,宋谕也不计较,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这些人的心思,她岂能不知?
早在昨晚,灵渊的人就已经告知她了。
她也是最近才了解到,在这大荣朝,极少有什么事情能逃过灵渊的眼睛,他们的耳目几乎遍布天下各个角落。
可即便是这样,在她眼里,已经是极为恐怖存在的灵渊,在二十年前,依旧在苍宿手里吃了闷亏,这才不得不改头换面,成了今天的灵渊。
虽说没伤及根本,但也足见苍宿的厉害。
是的,宋谕已经知晓当年发生了什么,在她上次被人暗杀之后,灵渊的人就已经告知了她事情的全部经过。
当年,灵渊虽然不赞同皇上的所作所为,但也没想反叛,有退隐之心倒是不假。
一心想置灵渊于死地的苍宿一直在旁虎视眈眈,岂能让灵渊轻易脱身,于是,伙同皇后,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使得荣妃及其女儿身死,灵渊也成了反叛组织,与之交好的定远侯也被牵扯,成了弃子。
这些人虽然精心策划,但还是错估了对手。
荣妃在那种情况下,仍神不知鬼不觉地保全了自己的女儿,武玄更是很快就销声匿迹,让对方无处可寻,因为他们早就改头换面再次出世。
这也是他们最为擅长的。
根扎于百姓,岂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
这样以来,相当于苍宿成了在明处,而武玄隐藏在了暗处,行事更为有利,这些年,给苍宿制造了不少麻烦。
当然了,之前或许还不知道,在暗杀事件之后,也肯定知道了。
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宋谕才大动干戈,先下手为强,抢占有利地势,即便他们不这么做,苍宿也会把枪口对准灵渊。
在过去,宋谕肯定不会插手这些事,只要不涉及自己,她才懒得插手,可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就没法不管了,灵渊的宗主是她外祖,那就相当于自己的势力,有人要针对自己的势力,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皇上到后,太监宣布早朝,话音还没落,就已经有人急不可耐地走了出来。
这人先是冲宋谕的方向冷哼一声,接着面朝皇帝,义正词严地,慷慨激昂地指责宋谕的不是。
说宋谕草率行事,胡乱给人定罪不说,还利用职位之便,大报私仇,广行冤狱,搞得朝野上下一片哀鸿。
在他嘴里,宋谕成了祸乱朝纲的十恶不赦之人。
说完,挑衅地看了宋谕一眼,仿佛在说,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蹦跶不了多久了。
宋谕脸上不见恼意,反而冲他一笑。
这一切可都是皇上他老人家默许,没有皇上默许,她敢如此行事吗?她又不是真的愣头青。
宋谕没有出声,有皇上在用不着她为自己辩解,随便一个不悦的举止,那人就不敢造次。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上面有所反应。
宋谕不由抬头,只见那位正好整以暇的坐着,不相帮不说,反倒有看戏的嫌疑。
这都什么人啊,宋谕腹诽了句,皇帝果真没心没肺。
“无话可说了吧?你一个没参加过恩科的人,能得陛下赐官,这是多大的恩赐,搁别人身上,肝脑涂地都不足报恩,可你呢,不思报效不说,反倒肆意妄为,胡乱诬陷,手上沾满了无辜者人的鲜血……”
这人以为宋谕心虚了,气焰更加高涨,直接指着宋谕的鼻子骂。
“像你这样毫无人性的人,就不该站在这里。”
宋谕反问了句,“那我该在那儿?”
“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宋谕脸上了,把她恶心的不行,“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我入不入地狱也不是你说了算。”
“你……”
“你什么你,手给我放下,咱两品级相当,你还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你倒是参加恩科了,可连个人话都不会说,参个人只会说些没人性,下地狱之类的虚话。”
“你还别不服气,我问你什么叫胡乱诬陷?你是调查过啊,还是过问过啊?本官办事,随时欢迎监督,我可不记得你来找过我,你这才是无中生有的诬陷。”
宋谕一把拨开那人,冲上面那人,义正词严道;“皇上,臣要参他诬陷朝廷命官。”
局势斗转,参人的被参,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你,你满口胡言,皇上,臣冤枉啊。”那人跪地喊冤。
“参人之前,是要拿出证据的,没有证据,那就是诬陷,我何曾冤枉过你,陛下,您倒是给评评理。”宋谕把皮球踢给了皇上,想独善其身,门都没有,就是自己亲爹也不行。
被打扰了兴致的皇上,狠狠瞪了宋谕一眼,这才清了清嗓子,“宋爱卿说的没错,你不能光说,你要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神仙也断不了案,行了,你下去吧。”
那人悻悻退了下去。
宋谕没有任何胜利者喜悦,说白了这人就是被人怂恿出来的愣头青,不过是个打前站的炮灰罢了,重头戏在后面呢。
果然,没过多久,又有人站出来参宋谕。
这人倒是没参宋谕办案不利,而是把着重点放在了百姓身上,说朝堂动荡太剧,百姓惶惶不安,假日时日是要出大事的。
这人倒比刚才那人聪明多了,知道拿百姓说事,这是每个皇帝都不敢忽视的,弄不好,那可是要引起民乱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民乱引起的皇朝倾覆。
关系到百姓,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全看怎么圆。
宋谕可不敢贸然开口,一个说不好,那会引起群起而攻之的。
可都这个时候了,皇上还没主动站出来,反倒询问起宋谕,“宋爱卿,你意下如何?”
意下个毛啊!她算是看出来了,上面这位纯粹是难为她。
她那里惹他了?就是有惹他,那也不是有意的,有必要如此斤斤计较吗?
其实之前,她是有想过这个爹如何,要不要透露一二,可现在看来,自己当初不打算告诉,是多么的明智。
她这怎么说也算是给他做事,都如此,可见是个冷心肠的,面对亲生女儿,也未必有几公感情。
宋谕叹了声气,转头面对参她的人,“办下的那些官员,无不是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人,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他们,就算是有人心惶惶,那也是一时的,什么好什么坏,我想他们还是分的清的。”
“就怕他们被人误导。”那人说。
这是在点她吗?
“误导一时难道还能误导一辈子啊,百姓没你想的那么愚昧,再说了,他们所过的不过是安稳日子,谁当官他们并不在意。”
说到这里,宋谕话锋突然一转,“前两天查出的那个贪污军饷的人,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你族弟吧?他硬说是他一人所为,我就纳闷了,他一个七品官员,是怎么做到侵吞军饷数十万两的,没有其他人帮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案子还在查,我相信凭借我的能力,用不了几天就能查个水落石出,掉脑袋是免不了的,连军人的钱都贪,这才叫没人性。”
那人脸色蜡白,额头的汗是大颗大颗往下落。
连自己什么时候退回去的,都不知道。
宋谕冷哼一声,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倒自己蹦跶出来了。
大殿一时陷入沉默,连掉根针都清晰可闻。
接连失利,大家的心气也早不复当初了。
他们本以为宋谕很好对付,如此得意忘形,高调行事的并不是个有心计的人,不过是个愣头青罢了。
可现下他们却不那么想了,这那是愣头青啊,这分明就是个狡猾的狐狸。
虽然都知道有些难,可事到如今,也容不到一些人退缩了,事关自己的利益不说,一旦龟缩不出,皇后和太子是不会饶了他们的。
又有人站出来攻击宋谕资历浅薄,无法胜任如今的职位,对他早已怨声载道,最好换个人。
宋谕已经不指望皇上了,这人还没说完,宋谕就反击了,“在场的可不缺乏资历老的人,可以说每个人都比我资历老,可为什么之前就没人办这些人呢?”
那些人哑口无言。
“是查不出来吗?”
“朝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人说,“天下也不是非黑即白,看事情要总观全局。”
“哦,我明白了,就是说,你们都知道,却不动。”
“不是不动,是要顾念大局。”
宋谕懒得跟他兜圈子,“什么大局?是你那派的大局?还是整个朝廷的大局?”
“你这小官胡说什么。”
“我官职是没你大,但却没你那么黑心,个个都怀有大才,可这些才却都用到勾心斗角,党同伐异上了,黑白不分,善恶不分,一切目的都只是打倒对方,不管用什么手段,这样的为官之道,我还真不屑。”
在场的无不骇然,就连皇上都瞪大了眼睛。
无不在想,这小子可真敢说啊,夺嫡之争历朝历代都有,那一代不是斗个你死我活,损伤惨重,轻者国力受损,重者改朝换代。
大家都知道,可谁也不敢说,更何况是在朝堂上。
谁都知道不好,可深陷其中,谁都无法做到独善其身,除非你不当官,就算你不站队,也会有人逼着你站队。
宋谕如此大胆,一方面是背后有灵渊支撑,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另一方面她也不屑于当这个官,之所以走上朝堂,跟这些人虚与委蛇,不过是为母亲讨个说法罢了。
涉及到夺嫡,那人倒不敢说什么,只是冲宋谕吹胡子瞪眼睛。
大殿静寂无声,在场的人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妥,惹圣上不悦,项上脑袋不保。
“你瞪我做什么?”宋谕一点都不怕,“我才不管你们是那派的,只要犯法,一概不放过,否则,岂不是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样才辜负皇上对下官的圣恩。”
这话就差没明说,我效忠的是当今圣上,你们效忠的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场的人脸色顿时一变,纷纷垂下头去。
皇上自然不会说他什么,他都说了,他效忠的是皇上,其他人一概不理,皇上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斥责他?
这些人总算知道了宋谕的厉害。
刚才那人忍不住低骂了句,这小子可真够狠的。
之前信誓旦旦要讨伐宋谕的人,这会儿全成了鹌鹑,别说讨伐了,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皇上注意到,惦记在心里,毕竟在场的不是太子的人,就是四皇子的人,几乎没有人是不站队的。
皇上扫视一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一群饭桶,本以为有场好戏看,没想到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
快别停啊,你们停下了,还要朕怎么出手,不出手那小子怎么承他的情。
皇上不是不打算帮他,就是觉得一开始就出手,显不出他的重要性来,锦上添花没多大意思,雪中送炭才最为珍贵,他是打算等宋谕最后扛不住的时候再出手。
今日早朝讨伐宋谕的事,他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没想到这帮人太差劲了,沉浮官宦好多年的人,愣是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子整的连话都不敢说了。
若是知道皇上心里想什么,这帮人估计骂人的心都有了,战斗力再强有什么用,碰到个混不吝,什么都敢说,什么都不顾的人,他们有什么办法。
大殿气氛陷入微妙之中,上位的皇上着急,下面的官员也着急,可就是没人敢再出这个头。
出不好,那可是当场就把自己搭进去的。
姚丞相无论怎么使眼色,可就是没人敢接茬。
气的姚丞相想自己站出来,但想到他一站出来,那就等于不打自招了,无论私下里怎么想,面上还是要做出一番君臣和谐的,不能给太子留个不好的名声不是。
可是就这么放过他,姚丞相又实在不甘心,最主要这人的破坏力太强大了,放过他,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他身后有灵渊撑腰,也不知道现在跟没跟皇上一个鼻孔出气,若真是站在皇上那边,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就在这时,忽闻太监来报,赵将军殿上求见。
姚丞相差点没笑出声来。
真是天助我也啊!
之前还担心赵将军赶不回来,没想到总算在最后一刻及时赶到了,这可真是天要让这小子亡啊!
看到匆匆进来的人,荣皇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赵将军,赵源。
宋谕虽然没见过此人,但确实听说过他的威名,见到此人,宋谕不觉头疼起来。
定远侯隐退后,赵源顺势冒了出来,手握重兵,悍守在北部,屡建奇功,颇为朝廷倚重,有他在,这些年北边倒还算平静。
宋谕对此人原本是有好感的,可在得知他倾向于太子一脉后,顿时没什么好感了。
再说了,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要说没有别的意思,宋谕也不信啊。
前面的那些人,宋谕可以不放在心上,可这人她却不能不警惕,这人手里可是握有十万重兵,动一下而发全身。
接下来没多久,就证明宋谕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这人向皇上汇报,说前线吃紧,扛不住,特来寻求支援。
皇上就问,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那人说,之前是好好的,那是因为国内平和,但最近这些外族之人得知我朝动荡不安,就认为是入侵我朝的大好机会,随联合周边各族,意图侵犯我朝。
皇上就说,赵将军一向勇猛,难道还抵抗不住。
赵将军就说,再勇猛,可也抵抗不住各族联手啊。
很快大殿上就议论纷纷起来,一旦联合起来,再强大也抵抗不住,我大荣危在旦夕啊。
那些讨伐宋谕的人,顿时抓住了机会,纷纷嚷嚷起来,提议先放下一切,先对付外族最为重要。
宋谕说,“现在若放下,那前面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接着就有人对他怒喝,“难道你还想看着亡国不可。”
唾沫星子差点没喷到宋谕脸上,这人正是刚才被他斗败之人。
宋谕慌忙后退,边退边说,“那不是有赵将军嘛,将军一向勇猛,朝中无人能及,岂能怕了他们。”
赵将军却说:“守护大荣本是我等的职责,我等本不该退缩,可是,我等守护却换来了什么,我听说这一切都是宋大人搞的,若不是你搞的这一切,也不会有这些事了,一旦打起仗来,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他这么一说,旁人赶忙附和。
赵将军接着面向皇上,“这次回来,臣还有一事。”
“什么事?爱卿尽管说。”皇上忙说。
“眼下不止边关吃紧,最主要是边关的将领,纷纷嚷着要把罪魁祸首斩了,否则无心参战。”赵将军边说边看向宋谕。
“看我干什么,我是罪魁祸首?”宋谕愣了愣,“我兢兢业业地做事,反倒成了罪魁祸首,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赵将军跪下,“军心涣散,这仗打起来,必输啊。”
这是赤裸裸地针对宋谕啊。
原本要雪中送炭的皇上,这会儿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军心涣散,这不是你领军不利的问题吗,你却把这责任推给别人,这是一个将军该干的事吗?斩了我军心就稳了?”宋谕冷笑。
“没宋大人的时候,边境一向太平。”这意思就差没说,有了你边境就不稳,所以你该死,即使你不祸害,也该死。
这一句下来,宋谕简直必死无疑,国大于一切,即使你什么错没有,这个时候,为了国家你也要死。
“若一直太平也不需要将军了,太平的时候能守,不太平的时候不能守,这样的将军我看不要也罢。”宋谕说。
“你……”赵将军噗嗤跪倒在了地上,“臣兢兢业业,没想到竟受此侮辱,这祸害一日不除,臣一日不回边境,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是要甩手不干啊。
周围的人都在看宋谕的笑话,也都知道赵将军如此也是对付宋谕,兵权,别人想拿也拿不到,他怎么可能会就此放手。
宋谕这小子今天死定了。
“这样的人是不能领兵打仗。”一人悠悠走了进来,“想当年老夫守边关的时候,那都是枪头对着外面,可从来没有枪头对着自己人的,更何况仗还没打,就先斩自己人,这算什么?被外族人知道,那还不笑掉大牙啊。”
看到这人,大殿上的人全都愣了,包括宋谕。
愣过之后,纷纷议论开来。
定远侯?怎么是他?他不是在庄子上种菜隐退吗?
皇上可是恨死他们一家了,他怎么还敢上朝堂来?不怕当场把他斩了吗?
更何况,还这么嚣张,真是不怕死?
“爷爷?”宋谕走过去唤了声。
定远侯哼了声,“你又没做错什么,怕他干什么,有我在,我看谁敢动我孙子一根汗毛。”
“这是朝堂,还望侯爷慎言。”姚丞相忍不住出声。
定远侯连看都不看他,冲宝座上的人说;“既然赵将军不干,那老臣就自请守边,虽然是老胳膊老腿了,但能出力还是要出力的,省的被人说我大荣无将可出。”
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说的好像多委屈似的,那可是十万兵权呢,赵将军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才混到这一步的啊。
宋谕也是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姚丞相脸色铁青,本该万无一失,没想到冒出这么一出,若失了兵权,那简直是搬砖砸自己的脚,损失大了。
转头一想,皇上也不可能答应,皇上一向忌讳他,怎么可能让他触摸到兵权?
可皇上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石化在了原地。
“赵将军既然无心守,朕也不好勉强,定远侯既然有这个心,那你就替赵将军,闲了这么多年,也该为朝廷出点力了。”
赵将军被撤了,一向不受待见的定远侯上了,皇上这一举止,直接给众人整不会了。
连宋谕也是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定远侯领命。
皇上宣布退朝。
走出大殿的时候,宋谕看到赵将军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风尘仆仆,赶回来一趟,然后啥也没有了,搁谁谁都想不明白。
本年度最倒霉催之人!
宋谕叹了声气,军人就该忠于职守,夺嫡这种烧脑的活,还是让别人干吧。
想干也不是不行,但要有那个脑子,就像定远侯那样,否则就只能成为炮灰。
其他人都走了,定远侯被留了下来。
“时机还没到。”皇上这是在埋怨定远侯出场的早了。
“再不来,孙子就要被人砍了。”定远侯说。
“有朕在,他们不敢。”
定远候没说话,明显就是不相信啊。
皇上冷哼了声,“倒是护的紧,老大出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着急,这宋谕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老大的事,那是他咎由自取,再说,皇上多少也会保他一命,老臣倒也不担心。”
“宋谕你就担心了?担心朕不保他?”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毕竟,我侯府内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以后我侯府就指望他了,担心也是应该的。”定远侯呵呵了声。
皇上扫视过去,“我看不见得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定远候又呵呵了声,“老臣能瞒陛下什么?倒是陛下,我可是听说那小子进宫的时候,陛下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的。”
“要是想要了他的命,他还能站在这里?这小子太胆大妄为了,怕他坏事,不过是吓吓他罢了,朕连你大儿子的命都不要,又岂会要他的命。”
皇上转身坐了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话说也奇怪,你们宋家个个莽夫,怎么就出了这么奸诈的小子?”
定远侯还是那副乐呵样子,“看皇上说的,我宋家不也全是莽夫。”
“不说这些了。”皇上放下杯子,严肃地道,“你今天出现后,旁人定能嗅到味,有些事情想瞒是瞒不住了。”
定远候点了点头,“虽说计划有变,但被宋谕这么一搅合,事情反倒容易多了。”
“话是这么说,但筹备了这么多年,绝不能有失。”皇上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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