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害怕了,“母亲,你别听他一派胡言,他这是在装神弄鬼。”
老夫人正要说些什么,老三的声音却传了进来,“是不是装神弄鬼,也要看了人才知道。”
听闻这声音,就连老夫人都不禁一凛,感觉头疼的毛病又要犯了。
宋三爷面无表情,进来之后先是冷冷扫了宋武一眼。
宋武瑟缩了下,几个兄弟中,只有老三上过战场,久经沙场之人无形之中带有一股煞气,让人心生惧怕。
三爷的后面竟跟着世子李子莫,冲宋谕眨了眨眼。
玉锦走在最后面,旁边押着一个戴头套之人,走进来后,便把那人的头套拿了下来,不是赖管家还能是谁!
宋武面如死灰,嘴里念叨,“这不可能。”
老夫人更是惊的差点晕倒,“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赖管家忙跪倒在地,哭诉,“老夫人,你要给小人做主啊,小人没有偷东西,更没有畏罪自杀,是有人要除掉小人故意栽赃到小人身上的。”
老夫人半天没回过神来,目光震惊地看向大儿子宋武。
宋武忙跪倒在地,“这些都跟儿子没关系,是他们串通在一起合伙陷害我。”
宋三爷冷哼了声,“大哥撇的是不是太早了些,赖管家可还没说是你干的呢。”
宋武太过恐惧以至于乱了阵脚,额头的冷汗直往下淌,只能梗着脖子嚷道:“这还用说吗?明眼人都知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有些语无伦次,原本是要遣送那小子回老家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宋谕说,“我是在池塘里把赖管家救上来的,他说有人要害他,我就先把他藏了起来,本想跟祖母说这事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就先被人给告了一状。”
赖管家磕了头,“回老夫人,指使小人挑衅谕少爷的就是大爷,拿为小儿看病做要挟,小人不得不答应,回来之后大爷怕暴露,就把我打晕丢到了河里,做成畏罪自杀的假象,多亏遇到谕少爷的侍女,把小人从水里救了上来,否则就要含冤而死了。”
“你这是污蔑。”宋武拿剑就要去捅赖管家,试图毁灭证据,还没碰到人,就被宋三爷攥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自打刺杀之后,宋谕就一直命人看着赖管家,那人把赖管家沉到河里,看到没人浮上来就离开了,殊不知暗中看着的人,早潜到水里把人救出去了。
宋谕说,“是不是污蔑,一查便知。”
宋武吓的直哆嗦,跪爬到老夫人跟前,抱住腿,大呼冤枉。
“小人若有一句假话,必遭天打五雷轰。”赖管家头磕的砰砰响,“老夫人若不信,可以让官府的人过来查,小人若有一句假话,就让他们把我乱棍打死。”
听到官府,宋武脸惨白的可怕。
大家的目光就都放到了老夫人身上,这事再简单不过,谁是谁非一查便知,可是老夫人却说出了惊人之语,“故意挑衅或许有此事,但杀人他是不敢的,我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尽管人不是你杀的,但你也要好好思过,这个家大房暂时不要管了,没什么事就都回去吧,我有些不舒服,要先去歇着。”
杀人,家族内斗,如此严重的事,就以一句不可能就遮掩过去了,只是罢免了管家权这种不痛不痒的事,宋三爷气的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
宋武看到脸色煞白,生怕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李子莫真是大开了眼界,“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也太……”
反倒是宋谕表现的最为淡定,李子莫不禁好奇,“你就不生气?”
宋三爷也看过来。
对于这个结果,宋谕并不意外,“祖母不可能为了一个下人,让大伯污名坐实的,至于我,她本就不喜欢,如何就更不重要了。”
分析的可真够透彻的,李子莫不由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世子怎么在这儿?”宋谕询问。
“我来是看望姑母的,不想刚进府,就看到你的侍女压着人,就跟着过来了。”
李子莫去看望姑母,宋谕和父亲去了书房。
书房内好一阵寂静,父子两谁都没有开口。
“你一直让人跟着赖管家?”不是问话,几乎是肯定。
宋谕没有否认,“我回来的第一晚就遇到了刺杀。”
三爷猛地看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不无责怪,“你怎么不吭声?”
宋谕垂下眼帘,“不知道什么人干的,便没说。”
“那现在知道什么人了?”三爷盯着她。
“只是怀疑。”宋谕抬头看向父亲,“我怀疑一年前的捅人事件也是有人背后作祟。”
三爷瞪圆了眼睛,沉默好一阵,才说:“我给你多派几个人。”
宋谕说,“不用,我身边的玉锦身手倒还可以。”
“再如何也毕竟只是一个人。”三爷不放心。
“她还有一个弟弟,现跟着师傅,过不多久也会回来,有他们姐弟两人,足够护我周全了。”
见她坚持,三爷也没再勉强,叹了声气,“莹莹的病你母亲已经跟我说了,之前的确是有中过毒,不过后来医好了,我就没当回事,谁知却……”懊悔地一拳砸在了墙上。
宋谕忙劝说,“父亲不用太过自责,妹妹的病并不是不能治。”
“是啊,还好不晚。”三爷欣慰看向她,“看来这一年你跟你师傅学了不少东西,之前我还犹豫该不该让你接触那边的人,我总觉得自己能护你周全,可不想……”
那边的人?宋谕虽然讶异,可也没继续追问,“是,这一年师傅的确教了我很多。”有个这个师傅,倒是可以把一切都推在他身上。
三爷问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春闱马上就要到了,我想下场试试。”
三爷很意外,“你之前可没这想法?”
别说小宋谕没这想法,她之前也没这想法。
上辈子宋谕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自小父母双亡,与弟弟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把自己和弟弟拉扯大了,紧接着又开始辛苦工作,等事业有成,却发现自己得了绝症,所以重活一世,她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她要有钱有闲有美人。
可是经过这一年的生活,让她明白她这想法有多天真,这里毕竟不同于他们那个世界,想要实现这些你首先要有命,而她这个身份,要想有命,就要拿到更多的话语权。
“出去的这一年,我学到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知道自己以前太任性,太自以为是,太目光短浅了。”
“可你毕竟是……你安安稳稳地活着,没人会怪你。”
“可我不能一辈子躲在你和母亲的羽翼下,我以这个身份活着,就要做些符合这个身份的事。”宋谕说。
三爷叹了声气,“你自己要想好。”
父子两又说了会儿话,宋谕便告辞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三爷久久没法回神,这孩子不止懂事了,感觉整个人都变了,就像一把尘封日久的刀,终于要开封了。
是啊,那人的孩子,又岂能是平庸之人?!
六皇子还在执着找人,正凭着记忆描摹那人的画,只是他这双手拿刀剑行,拿画笔却是不行的,坐了大半天也没画出一笔来。
扭头看到李子莫打从进府就一直神不守舍的,连茶水溢出来都没发觉,就更加的烦躁不安,“你干什么?把我的画都弄湿了,要发呆回你自己家发呆去。”
“就一个墨点这还叫画?”李子莫望了眼画纸,不由嗤笑了声。
六皇子面红耳赤,抄起那张一个墨点的画,揉成一团朝他丟过去,“要你管。”
“我也没想管。”李子莫扭过头,继续发呆。
平常只要这人在定聒噪个没完,可今天却是反常,不禁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京城有名的才俊,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六皇子讥讽了句。
李子莫像没听到他的讥讽,若有所思地说,“我昨天去了姑母家,刚好碰到他们府中有事。”
六皇子重新铺好纸,边沾墨边随口问,“什么事?”
李子莫边把那天发生的事说了遍,最后不无感慨,“我是越发看不透我这表弟了,宋家大爷本想把他赶出去,到最后人也没赶走自己却弄了一身骚,这人不简单,在澜月楼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觉得你应该跟他认识下。”
李子莫总想为好友拉拢人才,在他眼里,宋谕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过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罢了。”六皇子的心思全在画上,并没注意李子莫到底说了什么。
“什么心机深沉?这叫谋略,你见了他就明白我的感觉了,一切都胸有成竹,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宋家老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若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还愁什么事不成?”
“你想成什么事?”
接受到六皇子警告的眼神,李子莫忙改口,“我是说这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人……”吧啦吧啦说个没完,六皇子脑中唯一的那点灵感也被他聒噪没了,这人的脾性他太了解了,若是不答应他,他能天天跑过来在你耳边聒噪,想让自己清净,六皇子只得答应了他。
“那就后天。”李子莫生怕他反悔,立马拍板决定。
“后天不行,后天我有事。”六皇子说。
“你能有什么事?不会又得到了消息去寻人吧?那些都是骗钱的,被骗多少次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李子莫恨铁不成钢地数落。
“若万一是真的,恰好被我疏忽,那不后悔莫及。”
李子莫看着他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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