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总是微凉而舒畅的。
苏云溪认真的打量着康熙,他生的俊秀,眉目清隽,鼻梁挺直,抿着的唇瓣微微翘起,无端的勾出几分笑意。
天生微笑唇。
利落干净的下颌线,和幽深的眸色,将这一切假象都劈开,显出他作为帝王的底蕴来。
“可看够了?”低低微哑的声音响起。
在夜色中像是利刃一样,划破这短暂的寂静。
苏云溪双颊娇红,两只手捧着脸颊,顾左右而言他:“您冷不冷,一道回内室吧。”
“嗯。”康熙眸色深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大手一伸,直接将她捞到怀里,施施然往内室走去。
等到进了内室,奴才们已经把香汤放好了,苏云溪咬了咬唇瓣,由着金钏给她解开衣裳。
隔着屏风,尚能看见他影影绰绰的样子。
她在看他,他也在看她。
美人纤细婀娜,这般隔着屏风看影子,还透出几分欲拒还迎来。
想着她细嫩的肌肤,和酡红的双靥,康熙抬步,慢悠悠的往屏风处走。
“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停在她后面,苏云溪捂着砰砰跳的小心肝,用眼神问金钏,万岁爷在哪里。
金钏没看到。
仍旧一点点的解着她衣裳,先是带着他体温的披风,再就是比甲上的盘扣。
衣衫一件件落地,但身后没有声响。
苏云溪用眼角余光偷偷的斜睨他,见那金丝龙靴露出一点,不禁愈加紧张。
“哒。”
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她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关于鸳鸯浴这样的事,她暂时还没有想好。
待她洗好出去后,就见康熙手里捧着书,看的认真,一边还用笔做笔记,可以说非常认真。
谁知道她刚转身出来,他就发现了,放下手中的书,笑吟吟的望过来。
苏云溪身上这寝衣,用的是素锦的料子,并没有太多绣花装饰,只以舒适为主,瞧着格外清爽。
她怕冷,又在外头罩了一件长褙子。
康熙瞟了她一眼,穿这么齐整,这是防谁呢。
“过来。”他轻拍自己的大腿,看着她挪着步子,可怜巴巴的往这边来,不禁笑了。
她对外人的时候,张扬跋扈下巴恨不得朝天,但在他面前,又娇又柔,恨不得软乎乎能掐出水来。
男女间要做的事,她不羞赧,但是扛不住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做出一些亲密举动,她就觉得脸红的紧。
康熙觑了她一眼,含笑冲奴才们摆摆手,这才骄矜的点了点下颌,示意她过来。
“嫔妾给万岁爷请安。”礼数做足了,她才有些犹豫的往康熙处走。
不等她下一步,整个人直接被捞到怀里。
康熙轻笑:“害羞了?”
见富察贵人不说话,他也不再逗弄,大手捏着她耳垂,慢慢的捻动。
微微粗粝的指尖打从她耳根,一路滑到下巴上,这才使了点劲,挑起她下巴,大拇指在那水润的唇瓣上捻了捻,含笑吻了上去。
“唔。”她没忍住推了推,就被康熙压住胳膊,用挺直的鼻梁,在她脸上轻轻剐蹭。
苏云溪没一会儿便双腿酥软,眼眸深处漾出粼粼波光,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康熙哪里忍得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
待雨歇云收,苏云溪疲累极了,直接翻了个身,抱着被子便睡了过去。
康熙拾掇完,还想跟她聊几句,谁知道对方已经睡着了,看着她身上红痕密布,到处都是暧昧的痕迹,他不禁轻笑出声,仔细的给她掖了掖被子。
正想起身离开,却见她不舍的牵住他衣角,就算在睡梦中,也满是依恋。
“行吧,朕陪你一晚。”女人总是麻烦的,这般爱撒娇痴缠。
他索性躺下,怀里那娇小的身躯许是感受到热源,一挨着,就赶紧蹭了过来,直接让她抱了个满怀。
肌肤相贴。
和春情时不同,此时显得格外温情,隐隐的,还有几分满足感。
一夜好眠,他这些日子,一直都有些睡不着,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总觉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睡醒来仔细去回想的时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但是有些改变,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康熙按着点醒来,看见怀里的玲珑娇躯,还有些懵,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当锦被缓缓滑落,微凉的空气侵染胸膛,他才忍不住拧了拧眉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床榻上躺着的富察贵人。
对方兀自酣睡,小脸红扑扑的,气色很好。
睡着安静的时候,瞧着特别乖巧温柔,若不是之前见过她昂着头教训下人的模样,估摸着也会以为,她定然是个柔顺的性子。
他上手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脸颊,看着她睁开迷蒙的双眸,迷迷糊糊见是他,又闭上眼睛,微笑着蹭了蹭他,接着睡去,康熙便不再叫她,甚至动作都轻柔几分。
“让她自己睡醒。”他叮嘱一句,便起身离去。
等到苏云溪起身,已经日上三竿,洗漱过后,刚一出门,就看到宜妃抱着小公主,用长长的护甲拨弄着盆中墨菊。
隔壁的小答应正在跟前殷勤的伺候着,笑的乖巧又可爱。
和面对她的时候,那种楚楚可怜截然不同。
原来大家都出好几张面具,她还以为从一而终呢。
“嫔妾参见宜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苏云溪笑吟吟的请安,像是没有昨儿截胡的事一样。
秋风不燥,吹在身上非常舒适。
“起。”宜妃淡淡的声音响起。
苏云溪数着脚边的瓷砖好一会儿,才听到她的声音,起身的时候,也格外乖巧,宜妃没忍住看了她一眼。
这得宠的女人,就像这花盆中被精心伺候的鲜花,娇艳逼人,带着晨间露珠,更是叫人不忍攀折。
宜妃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小公主的脸颊,笑吟吟的问:“屋里可缺什么了,尽管叫金钏来拿便是。”说着她又看向一旁几个小妃嫔,漫不经心道:“谁替本宫伺候皇上伺候的好,本宫就有赏。”
“谢娘娘。”苏云溪躬身谢恩。
这话她听着有些耳熟,之前康熙好似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宜妃没忍住,又打量她一下,这姑娘向来眼高于顶,就是跟她说话,那也是夹枪带棒,要不是家里头连着亲,她真像弄死她。
今儿倒是乖觉了,这般温温柔柔的,瞧着叫人怪不习惯的。
她搂着小公主,笑吟吟道:“你呀,还是早日也生下一儿半女的,膝下好有个伴。”
苏云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郭络罗贵人倒是生了一儿半女,可惜在旁人怀里搂着,给旁人做了嫁衣裳。
以现在的宫规来说,若是嫔位以下妃嫔有孕,生下来的孩子,可是要抱给别人养的。
这想想就觉得好惨,自个儿的命捏在高位妃嫔手里也就罢了,就连孩子的命也是如此。
但说来也奇怪,打从这时候起,养在旁人膝下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夭折的特别少,不像康熙朝初期那样,今儿的孩子,明儿就没了,也比比皆是。
不管在旁人膝下好不好养活,她但凡决定要生,就必然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地步。
“孩子是缘分。”她道,见众人目光殷切,又补充了一句:“来了是天赐,不来,谁也没法子的事。”
但是说起这个,众人就表示非常有话说了。
各种生孩子的偏方不一而足,都开始凑在一起交流经验,吃什么容易怀上阿哥,大家说的头头是道。
苏云溪听的有些无语,以当下的见识来说,她们说的也有些许道理,左右生孩子是五五分的概率,一半成,一半不成,这成的人高兴,多宣传宣传,自然觉得成功的概率会多一点。
“你呢,你打算怎么办?”一个小答应笑吟吟的问。
她笑了笑,没有接话,不怎么办,自然受孕,命中有时自然有,命中无时不强求。
唱戏的戏台子搭好了,但一个主角硬是不肯粉墨登场,这戏终究是有些唱不下去。
小答应也不再多说,担心她看出什么来,一边插科打诨说起旁的来。
在女人中间,这关于服饰的话题,自然是极安全的。
“传说啊,这云锦重工织成,就是手熟的绣娘,一日下来,也不过两寸罢了,想要制成衣裳,那更是昂贵至极。”小答应说着,一脸讨好的看向宜妃,恭维道:“也就宜妃娘娘这样的国色天香,才配得上。”
从她说的时候,苏云溪就在后面用团扇的柄戳了戳她。
到说完之后,她就知道,这宫里头,说多错多,果然宜妃的脸色阴了下来,冷冷的看了一眼开口的小答应,没有说她什么,只抱着小公主转身走了。
宜妃一走,苏云溪也走了,总不能在这里扎堆看笑话不成。
等回到内室,她舒了口气,冲着金钏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替她重新换一套衣裳,身上的旗装看似平平,但它的料子是云锦。
当时宜妃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
但是当打开衣柜之后,她才发现,富察氏远远比她想象中要有钱的多。
这挂着的衣裳,有一说一,没有比云锦差的料子,她甚至借机上了一堂课,认认真真的辨别布料。
由此可见,那个小答应没有见过云锦,要不然不敢当着宜妃的面说这样的话。
“罢了,就这吧。”丁香紫的颜色,前世的时候她觉得太嫩了,现下不过是碧玉年华,穿这个倒是正好。
正说笑着,就听外头有奴才过来,低声道:“富察贵人可在?万岁爷传您去侍墨。”
金钏赶紧撩开帘子,探头问:“何时去?”
“小主儿若是拾掇好了,现在即可,若是不便,稍等片刻也使得。”小太监说的温柔,但尽快的意思还是表露出来了。
金钏回眸看向苏云溪,低声询问:“您洗漱下?”
今儿的妆有些淡,服饰都比较素雅,头上戴着的都是玉,去见万岁爷,不够庄重。
“成了,就这吧。”她道。
后宫都喜欢穿红戴绿头顶钿子,若是位份低些,不能用金、宝等等,便可着银饰,到底不如玉通润。
小太监一听,登时乐开了:“那便走吧,莫让万岁爷挂念。”
说着就摇着香扇在前头开路,回眸殷勤的看向她,小声提醒道:“您小心台阶。”
苏云溪含笑点了点头,跟着他一道往乾清宫走去。
她没有见过白日的乾清宫,这算是头回,踩着丹陛台阶,她觉得很有意思,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步一个脚印,她款步而行。
走进内室,只见金碧辉煌,陈设尊贵大气,康熙坐在一旁的御案前,正提笔疾书。
阳光透过窗格,在他清隽摄人的脸颊上印出斑驳疏影,那黑鸦鸦的羽睫微垂,间或偶尔抖动,险些叫人忘了他的身份,无端的透出几分可爱来。
这可真是一种错觉。
“嫔妾参加万岁爷,您万福金安。”苏云溪缓缓下拜。
康熙闻言,抬眸瞟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起。”说罢又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苏云溪怔了怔,他也没吩咐做什么事,她索性蹭到书架旁,看着比较安全的书名,拿来看着玩。
她那里也有书,但比起这里来,还是差远了,寥寥几本罢了。
翻着翻着就有些着迷,暂时将身旁的康熙给忘掉了,只一心看自己的书。
等她回神,就见康熙眉眼含笑的看着她,一脸意味深长。
“万岁爷。”她红着脸,羞赧开口。
苏云溪生的极白,散发着玉一样的莹白,这般双颊飞红,愈加娇媚可人。
“你越发精致了。”康熙夸了一句,含笑道:“比之前好上不少。”
苏云溪抿嘴一笑,娇嗔的一甩帕子,垂眸不语。
她越是这般,康熙就越想逗弄她,伸手捏住她下巴,强行抬起,看着她微微眨动的羽睫,轻笑着问:“朕是虎狼不成,竟然叫你如此惧怕。”
苏云溪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还未开口,就被他撷住了。
炽热的亲吻总是叫人心中激动,打从尾椎骨生出一阵酥麻来,让她腿一软,无力的依偎在他怀里。
康熙凑到她耳边,浅笑着问:“舒服吗?”
这是什么魔鬼问话,爽不爽,大不大,万万没想到,类似的话语,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舒服。”苏云溪声如蚊呐,脸颊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康熙心满意足的将她搂到怀里,捏了捏她的脸,意味深长道:“你这样,叫朕更想……”
更想做什么,他没有说,但两人都很好的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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