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娇羞,康熙有心再逗她,又担心最后没把握住度,闹的厉害了些,两人都会因此而难受。
如此一来,倒是有些不大好了。
康熙克制的抿嘴,看了她一眼,最后狠狠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叹道:“等你生完……”朕定然不放过你。
苏云溪听出来他的未尽之词,舔了舔唇瓣,斜睨着他,一本正经道:“臣妾等着。”
纵然小脸红红,羞赧到极致,她也不肯认输。
康熙瞧着,捏了捏她微烫的脸蛋,转而将她蒙在被窝里,不肯看她。
勾人而不自知。
两人相拥一处而眠,这肌肤相贴,怀抱相契,感觉实在太过美妙,康熙有些留恋这种温柔乡。
他垂眸看了一眼睡着的崇月,不禁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惬意的微笑,转而也跟着闭上双眸,慢慢睡了过去。
过了腊八就是年,渐渐的年味重了,喜塔腊氏封为孺人的圣旨也下来了。
刚刚有进宫资格后,苏云溪便迫不及待的传召她入宫,头一次自然也是要做做样子,要把嫡夫人也给请入宫来。
说起这嫡夫人,她不禁想起,这嫡夫人是乌雅氏,如此一来,她和德妃,说起来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姐妹。
她前些日子下了传召,想了想,在乾清宫招待略有不妥,便选在了翊坤宫。
今儿这终于到日子,苏云溪起了个大早,由着金钏给她梳洗更衣,揽镜自照,半晌才笑吟吟道:“如今见额娘,可还好?”
这做父母的,想必都想要儿女都过的快活自在。
其实乌雅夫人也挺宠原主的,就是她带的头,后院里头,才更看重她一眼。
这些尘封在遥远的记忆中,还是近些日子,她想家里头想多了,相关记忆便跟着冒了出来。
金钏立在稍远处,看了看,不住口的夸:“好看,娘娘今儿瞧着就精神。”
她的衣裳,什么颜色的都有,但是这什么茜色、银红的也有,但娘娘不爱穿,说色彩太过妍丽了。
今儿就穿了一套茜色织金的旗装,上头绣着百花图,热热闹闹的开的正好。
而头上插戴的是前些日子老祖宗刚赏的一套点翠镶珍珠的头面。
仔细的对镜自怜,瞧了又瞧,没见什么纰漏,苏云溪坐在椅子上,有些坐卧不宁,一会儿看看唇脂,一会儿又看看眉毛。
“妆容可还妥帖?”她道。
身边的奴才被她闹的,说的有些累了,小算便笑眯眯的哄她:“娘娘收拾的极妥帖,怎么瞧都是好看的。”
苏云溪也就瞬间的质疑一下自己罢了,听到他们诱哄的话,不在意的笑了笑,只是心中的那点子忐忑,到底没有了。
原主有移情作用,她喜欢的人,对于她也有一些影响。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在这个宫中人人都喜欢康熙的年代,她见到康熙,竟然心如止水。
当她深入的想一想,谁是原主喜欢的人的时候,又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两人夫人进宫了。”一旁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禀报。
如此一来就快了,去承乾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再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安,这到了翊坤宫,再给宜妃娘娘请安,最后才轮到她的小窝。
其实她如今是嫔位,正经的主位,小窝已经有些不大合适了。
然而大多在乾清宫住着,康熙也没有说给她分派宫室的意思,她也不好主动提。
想着等生完孩子,再仔细的问问他。
这么胡思乱想着,渐渐就听见人声近了,苏云溪临窗而立,望着外头被太监宫女领进来的一群人。
中间两个穿令妇礼服的人,被围的有些严实,她看不大清楚。
然而这样的情形下,她心中反而更生出一种迫切的感觉来,向来看到这位夫人,早早的那种。
好在宜妃无意为难,不过进去绕了一圈,寒暄两句的功夫,就把两位夫人给放了出来。
苏云溪早已备好茶水点心,见人往这边走,就往门外迎。
“夫人、侧夫人。”她含笑致意,一开口,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看见她之后,两位夫人就要跪地请安,苏云溪赶紧叫小吉、小祥将二人托起,笑道:“原是一家子骨肉,倒不必这般客气。”
说着就把人往内室引,金钏笑盈盈的活跃气氛,一边走一边道:“您二位可算是来了,打从前些日子起,嫔主儿便盼星星盼月亮一般,日日往宫门口张望。”
她一说,苏云溪便横了她一眼,一边上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这丫头,被我惯的不成样子,敢说起我来了。”
这么一说,原本情绪紧绷的乌雅氏,登时缓和些许。
前些日子,突然有圣旨降临,说是册封侧夫人为孺人,这是天大的恩典不假,但是她这心里也有些担忧。
若是嫔主儿不管不顾的,非得叫侧夫人立在她头上,她如今也是没法子的事。
可如今瞧着,该给她的恩典,也没有少,这心里头,登时放心些许。
这么想着,就见一旁的喜塔腊氏红了眼圈,到底是亲母女俩,见面就格外亲热。
对此她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有些怜惜这位侧夫人,打从姑娘进了宫,不过年余的功夫,这头发就白了。
纵然只是藏了些许白发,可是她一直没吃过什么苦,养的水娇花嫩,谁能想到,那白皙紧致的脸庞后头,是一头花白的发丝呢。
她都能注意到的事,苏云溪自然也注意到了。
见此不禁有些感慨万千,这天下做母亲的,约莫都是这样,只要儿女出一点点事,就跟天塌了似得。
这自己养大的姑娘,自己知道。
原主是个什么性子,若是嫁入寻常勋贵家,有沙济富察氏的关照,定然是无碍的,但是当她入了宫,和一众贵女同台竞技的时候,那什么事都不好说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家人无缘见。
乌雅夫人倒是能进来,然而谁闲来无事往宫里头跑,没得有进无回,你都找不到犯错的缘由。
“云溪。”喜塔腊氏握着女儿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半晌才侧眸看向一旁的夫人,红着脸道:“养的不错。”
人还是那么个人,却感觉又不想那么个人了。
记忆中那个鼓着脸颊撒娇要糖吃,或者下颌高抬,冲着她们撒娇的姑娘,就这么变成了一个端庄的大姑娘。
她以前的时候,走路都是风风火火的,恨不得跑起来,那小两把头上的流苏一颤一颤,都快飞上天了。
哪里像现在,打从门口走到这里,那细碎的珍珠流苏,只略微晃悠了一下。
乌雅夫人也上前一步,执起苏云溪另外一只手,仔细的打量过,才笑道:“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这么说了一回,气氛终于和谐起来。
苏云溪将茶水点心往两人跟前推了推,才笑道:“说起来也年余过去了,定然会长大的。”
没有谁能够一直都天真。
侧夫人知道这个道理,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最后又迫于忌讳,什么都不敢说。
她想问,是不是因为开怀了,故而才传召她入宫。
一般妃嫔有旧例,这怀孕的时候,可以传召家人入宫陪侍。
然而打从入宫之后,也无人说些恭喜的话,她也不敢问,若是有在瞒着,这一问就坏了事。
若是没有,这一问,姑娘心里岂不是难受。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您如今在宫里头,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您呀……”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夫人给拍了拍手。
乌雅夫人笑了笑,柔声道:“原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只你在宫里头一年有余,想必经验也是充足的紧。”
要不然怎么能盛宠乾清宫,成为这宫里头数一数二的存在。
喜塔腊侧夫人想了想,也跟着笑了:“是极,竟是额娘想岔了。”
等坐定之后,又互诉衷肠,苏云溪这才认真的打量着两位夫人,乌雅夫人作为正室,如今已年迈,这头发白完了,带着米青色的抹额,瞧着倒也神采奕奕。
而侧夫人年轻些许,保养的也好,除了头发白了些之外,依稀能看出原主的容颜来。
岁月从不败美人,她一举一动,都优雅极了。
满打满算只有半个小时的觐见时间,这在承乾宫和永和宫浪费了些许,现下不过略坐了坐,就有太监来催。
宫里头有宫里头的章程,这么见一见,反而生出一片情谊,等她们临走的时候,苏云溪真情实意的红了眼眶,眼巴巴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
想想又起身,一步一步的送到神武门,看着她们从侧门出去了,这才蔫哒哒的回了乾清宫。
等一回去,就在门口瞧见了康熙,他笑盈盈的望过来,见她妆都哭花了,便冷着脸问身边的奴才:“怎的了?”
这做主子的都哭成这样。
小算赶紧跪地解释:“娘娘瞧见二位夫人走了,有些伤怀呢。”
可不是伤怀,好不容易见着了,就那么几句话的功夫,什么都说不清,这就走了。
康熙看着她哭的鼻头都红了,瘪着嘴,委屈的跟小可怜似得。
“乖,莫哭。”他道。
说着便垂眸用锦帕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清泪,低声哄着。
“怎的这般爱哭?”不光是不开心了要哭,在床上也爱哭,总是抽抽搭搭的红着眼圈,平日里拽的二五八万,到了床上,就成了娇软的小美人,略微碰一碰,就水光四溅。
然而这女人委屈的时候,受不得哄,你越是哄,她就越是想哭。
苏云溪原本只是有些委屈,这一下更是耐不住,往他怀里一扎,眼泪哗啦啦的躺。
她哽咽着开口:“臣妾不爱哭,也不想哭。”
如果不是眼泪吧嗒的,这话倒也说的斩钉截铁,很有说服力。
然而她鼻头微红,眼神被泪珠子洗的明亮,就这么软濡的看着他,康熙索性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抱到内室去。
放在软榻上,看着她乖巧的坐着,康熙叫人打水来,先是给她小脸擦了擦,这才在眉心印上一个轻吻,浅笑着道:“乖,莫哭。”
“再哭的话,朕给你吃了。”
苏云溪用锦帕擦拭着眼角,闻言呆呆的啊了一声,那短促的疑惑声,在看到康熙意味深长的笑意的时候,登时红了脸。
这老色批,一言不合就开车。
哭也忘了哭,一脸呆滞的停在那,半晌才拧起细细的眉尖,方才那停住的泪意,又翻涌了出来。
她就知道,他只是想睡她而已。
就是个渣男,大猪蹄子。
苏云溪骂了两句,又觉得哭这个没意思,噗嗤一声笑出来。
康熙正在给她擦脸,登时楞在原地,又不是三岁小儿,怎么还带哭哭笑笑的。
别说他了,就是她也觉得莫名。
想了想,带着浓重的鼻音道:“臣妾心里不想哭的。”
她向来拿眼泪当武器,挤出几滴眼泪来博人怜惜就成,真哭成这样,略微有些丢脸。
康熙点头,看破不说破,认真的哄她:“对对对,你不是想哭,你是有孕之后的反应。”
这么一说,苏云溪反倒觉得是真的。
她一脸认真的点点头,瞧着可爱又乖巧。
康熙多看了两眼,忍不住笑了,见她望过来,又收敛了神色,一脸认真的望着她,半晌才轻笑着道:“乖,你今儿这身打扮,特别好看。”
这么说着,他便上手捏了捏她的脸,将她往怀里搂了搂。
苏云溪看着他线条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到,其实他这样的陪伴,比她想象中多了太多。
又过了一会儿,康熙就要去忙,她想了想,也起身往上书房去。
这明儿就是最后一次月考了,等考试完,她们这一批妃嫔就放假了,而皇子们,要等康熙封印之后,才会放假。
最后查漏补缺一下,也挺重要。
到底刚哭过,她这妆有些花,苏云溪又回去洗了脸,补了妆,这才施施然的往上书房去。
走到路上的时候,碰见了郭络罗贵人,两人之间,说起来也是源远流长。
左右关系有些不大好。
然她如今是嫔位,郭络罗贵人见了她,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的表达自己的喜好。
“嫔妾给崇嫔娘娘请安,娘娘万安。”她恭谨的上前来请安。
苏云溪柔柔一笑,轻声道:“起吧。”
郭络罗贵人知道怎么气她,她也知道怎么气对方。
对方最是见不得她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每每看见,都觉得牙酸难受。
故而她故意这样的时候,对方就会绷不住神色。
打从她眼前过,看着她只能羽睫低垂,露出恭敬的笑容来,苏云溪不禁觉得无趣,不再戏弄她,转而正经的往前走。
不曾想,就听郭络罗贵人道:“今儿两位夫人入宫……”
、
她这话刚出来,金钏心中就是一紧,娘娘才哭过,若是又被贵人给惹哭了。
谁知道就见娘娘大大方方的笑道:“是啊,入宫来,本宫高兴。”
说着就高高的昂起下颌,趾高气扬的走了。
这个动作,也最是刺激人。
郭络罗贵人被她气的够呛,以前见面了,总是各有来回,还不曾有过这般情形。
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郭络罗贵人,金钏有些担忧,但到底没说什么。
两人积怨已深,若说什么问题都没有,任是她都不信。
等到了景阳宫之后,苏云溪立在门口正在洗手,就见郭络罗贵人紧跟其后,迈着小碎步过来,见她立在这,便恭谨的袖手而立。
苏云溪踏入房门,冲着老师点头致意,又和侍讲见礼,这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一个总裁的日子不好过,不仅要教皇阿哥、公主们,现在还要把妃嫔这些主子算上。
等众人坐定,老师才开始接着讲课。
她听的认真,心无杂念,并且能很好的融会贯通,时日久了,原本对她们有意见的老师,也因着她的元素,对这一批妃嫔和缓了许多。
说实话,没有比她更好教的学生了。
想着明儿的月考,老师心中充满了信心。
苏云溪倒是突如其来有些慌,对于她来说,若是保不住自己第一的位置,那么她就有些丢人了。
毕竟她是有偶像包袱的。
这么想着,她听课看书便愈加认真起来。
而康熙晚间来看她的时候,她罕见的没有任何欢迎,而是捧着书来读。
“瞧朕一眼。”他可怜巴巴道。
打从他进来到现在,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崇嫔却没有看过他一眼,焉能叫人心中愉悦。
“乖,别闹。”苏云溪随意的安抚了一下,便接着读自己的书。
说着就沉浸的知识的海洋中,一动不动。
康熙看着她看书,看了一个时辰。
从头发丝看到脚后跟,哪里都仔细的研究一遍,然而对方毫无所觉。
合着在她心里,就是一本书,也比他来的有吸引力些。
康熙这会儿子,回忆着她以前说过的一些话。
什么想你,满脑子都是你,什么爱你,一颗也不能分离。
如今瞧来,竟都是骗他的不成。
你若真满脑子都是一个人,又怎么能对他视为不见。
这么想着,康熙的眼神登时危险起来,难不成,这姑娘这些日子,尽数都是哄他的不成。
然而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动作,就见崇嫔合上书,侧眸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满心欢喜道:“万岁爷,好想您哟。”
见她这般星眸璀璨,满满的都是他,康熙心里头便满足了。
方才升起的那些许不爽,转瞬又消失无踪。
苏云溪顺毛成功,心里也满意,看着他笑道:“洗洗睡吧。”他来的时候,暮色四合,现下已经夜深了。
虽然她没有回头,但是他眸光炽热,她还是有感觉的。
但看书要紧,一时半会儿也没空关注别的,苏云溪想了想,又跟康熙对了几句,听他讲了一会儿经义,便有些困顿。
由着奴才给她脱衣洗漱,懒洋洋的窝进暖和的被窝,闭上眼睛就要睡。
她又把他忘了。
康熙立在床沿边上,不禁气笑了。
但是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伸手揽住他,低低道:“睡觉呀。”
这会儿说话,倒是又软又绵,跟个小可爱似得。
康熙紧绷的面色缓和了些许,安然躺下睡去。
这两位夫人进宫了一趟,苏云溪心中高兴,整日里乐呵呵的,她高兴了,周围的奴才都高兴,就连康熙的心情也好上些许。
因此到了办国宴的时候,就说要大办。
庆祝他新生,庆祝这个世界,即将变得不一样。
苏云溪倒是不置可否。
等到了国宴的时候,她原以为,可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风貌。
然而当真正到了近前,才知道,每个人都要穿礼服,而礼服是有固定制式的。
不光礼服,甚至头上戴着的礼服帽,和身上的首饰,都是有特别规定。
她坐在德妃下手,嫔位最上,乖巧的呆着,这不光离康熙比较远,离老祖宗也不近,出点什么事,是帮不了她的,还是要自我保护比较好。
上头的德妃有孕,看着她的时候,笑容和缓,苏云溪也报以笑容。
当知道乌雅夫人的时候,她才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德妃一直不曾计较,总是笑的温柔。
合着有这一层关系在,还以为她本性就小意温柔。
宴会的规矩很是繁琐,人员也众多,苏云溪来的时候,吃了许多肉脯垫肚子,这会儿也不饿。
她认真的观赏着教坊司宫人的歌舞,看着看着,就想起来春令那微微弯起的一截雪白脖颈来。
这么一想,就觉得意兴阑珊。
然而当她昏昏然随意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号。
就听老祖宗浅笑道:“今儿是过年,是个好日子,但是呢,好事总要成双的,这崇嫔诊出喜脉来,哀家这心里头,就觉得欢喜的紧。”
当这个重磅放下的时候,众人终于明白,那些微的反常到底是什么了。
无辜册封侧夫人,之后又传召进宫。
这都是有孕妃嫔的待遇,然而她就这么平平无奇的得到了。
如今想来,若是早就知道她有孕,只是瞒着众人,提前给的恩典,倒也说的过去。
众人一时间,都看向高高在上的皇贵妃。
见她端着酒杯,稳稳不动,心里一时分不清,是瞒着后宫众人,还是连皇贵妃一道瞒着。
这后妃有孕,都要上报到皇贵妃处查彤史。
苏云溪迎着众人的目光,笑的格外矜持。也没人提前告诉她,会有这么一出,突然间公布出来,她能感觉到众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汇聚在小腹上。
她浅笑盈盈,听着老祖宗诉说心中的喜悦,和对她的疼爱。
听着她传召到她身边去,苏云溪一步一步走的安稳。
却又觉得,这一步一步,走在了刀尖上。
她像是不知道这样公布对她有害无利一样,仍旧对老祖宗笑的精致妥帖,不曾有半分的怨气。
康熙瞧了她两眼,反而觉得有些心疼。
拧着粗实的剑眉,看了她一眼,便撇开目光,罢了,左右在乾清宫里头,是他在护着,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他呢。
苏云溪坐在老祖宗跟前,认真的给她布菜,一会儿剥个橘子,一会儿叉个梨,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
众人瞧见她这种反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庆幸她蠢,还是该说她如今竟变得滴水不漏。
不愿意相信是她滴水不漏,众人宁愿她是蠢的不知道后果。
如今在这样的日子上公布出来,除了万岁爷和老祖宗高兴,剩下的有一说一,都被她盖过风头,能有半分愉悦感才怪。
苏云溪也明白这个道理,等国宴散了,就有些沉默。
她自己坐在妆奁前,一一的卸着钗鬟。
看着镜中的人,从精致妆容,到回归自然,不禁轻笑了笑。
烈火烹油罢了。
这么想着,心里到底好受了些。
今儿也不可能有万岁爷来哄她,到底是国宴,要忙的事情很多,明明是个好日子,她却要难过的要死。
说出来,都觉得好玩。
好在第二日一大早醒来,她的心情又好上些许,还要去各宫请安拜年,以她的位份,这荷包定然要鼓鼓的。
先是去了康熙宫里头,他最是大方,给了三幅头面三匹云锦,再就是银两若干。
这是明面上的,私下里,又给了她许多珍宝,她看着册子,就觉得眼花缭乱。
等这里收拾好之后,便去了慈宁宫,她到的时候,已经有妃嫔三三两两的结伴过去,见了她,都立的远远的才见礼。
像极了她之前看见德妃,恨不得离八丈远。
如此倒也还好,彼此都安心。
说实话,她也怕那种不管不顾撞过来的,你纵然罚了她,自己的孩子没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苏云溪看了一眼,回了个礼,这才在门口等着禀报。
然而她是特殊的那一个,刚一见她来,便直接被迎进去了。
她进去的时候,老祖宗正在洁面,雪白的缎子打湿,轻柔的擦拭着脸颊,这一次脸洗过来,要用三四张缎子。
等洗完脸,还有匀面、润脂等等,不可谓不讲究。
苏云溪先是笑着请安,又拜了年,这才笑着说了拜年词。
老祖宗听了笑呵呵的,先是给她看赏,这才拉着她的手道:“你呀,最是良善不过。”
说着她又解释道:“昨儿将事都摆在明面上,也是叫众人心有忌讳,由着哀家在国宴上说出来,那就代表着,你这一胎,是哀家护着的,谁若是想伸手,就要仔细的掂量。”
苏云溪笑吟吟的反握回去,高高兴兴道:“有您和万岁爷护着,臣妾什么都不怕。”
“再说了,这后宫一片平静,姐妹们都和善的紧,哪里会出什么事。”
她这话说的天真可爱,老祖宗一听就忍不住笑了。
“嗯。”她轻应了一声,便没有多说什么。
等她拾掇齐整,这才叫众位妃嫔进来,看着她搀扶着老祖宗出来,众人的眼神不禁闪了闪。
这样的恩宠,着实叫人艳羡的紧。
然而苏云溪却面色淡淡,只笑的柔顺,在老祖宗跟前,特别乖巧的样子。
众人心里骂了几句装相,却又好生的开始拜年,她想要回到众人堆里去,却被老祖宗给拦了,就叫她立在一旁,回个礼便罢了。
等一切礼罢,众人又寒暄过,老祖宗这才叫奴才捧着托盘进来。
能够进慈宁宫的都是高位妃嫔,赏赐都算丰厚,看起来老祖宗这一波,着实出血了。
苏云溪也得了一份,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老祖宗笑了笑,从腰间结下一个吉祥佩来,笑道:“好东西就得佩美人,哀家瞧着,你就是极合适的。”
“谢老祖宗赏。”她一脸濡慕的接下,珍重的系在腰间。
和康熙赏的双鱼佩,一道挂着。
老祖宗看着高兴,便又多说几句,这才挥挥手,叫众人一道走了。
苏云溪跟在众人后头出门,她前头依旧是德妃,见她脚步迟钝,扶着腰,慢悠悠的走着,看起来辛苦极了。
见她看脚,德妃便淡淡道:“等到六七个月的时候,有些女子腿脚会浮肿,走起路来,便愈加艰难。”
再加上日益增大的腰身,可不就笨拙了些。
不过德妃养的好,不曾见什么异常。
腰身从后头看,还是那样纤细,并不会显得粗苯。
苏云溪瞧了,想象一下自己怀孕六个月的样子,不禁有些发愁,到时候她也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再往后,就要去皇贵妃宫里,众人又跟着一道往承乾宫去,这回人就多了。
不论高低位份,都要进去拜年行礼。
区别是有人屈膝,有人跪拜。
等收了一波礼,她盘算了一下,比她前头几年得到的封赏还多,可见位份上来了,还是有好处的。
到底怀着身孕容易累,等各宫转悠一圈,不过吃茶走路的功夫,她就觉得有些难捱。
回到乾清宫之后,鞋都没脱,直接躺下了。
金钏赶紧伺候着她梳洗,等给她收拾利索的时候,苏云溪已经睡着了。
等康熙来陪她用午膳,就见崇嫔睡的香甜,小脸红扑扑的,可见还挺高兴。
“什么时候睡的?”他问。
“嫔主儿睡一个时辰了。”小算跪地回。
“叫起来。”康熙随口道。
这已经过了孕早期那嗜睡的日子,若是睡多了,晚间又睡不着。
康熙原想着叫奴才去喊,想想还是自己去了,他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轻轻的唤:“崇月,崇月,起身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动静,苏云溪躺着一动不动,跟没事人一样。
“乖,起床了。”
他道。
苏云溪睡的迷迷糊糊,听见他的声音,顺势抱着他胳膊,就又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依赖的小模样,康熙不禁笑了。
“乖,醒醒,该用膳了。”他这时间有限,能陪她的不多,因此要早些醒来才是。
然而对方一动不动,甚至搂着他的胳膊,软乎乎的撒娇:“睡。”
那小声音又软又甜,可人极了。
康熙没抗住,在她脸上亲了亲,不曾想这个简单的动作,反而让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眸。
“呜呜。”她嘴里含糊的叫着谁的名字,他没有听清。
然而他知道,叫的定然不是他。
康熙面色大变,一脸冷厉的望着她,方才的轻柔不再,他用力的晃醒她,看着她脸上压出一抹红痕,明明是非常可爱的模样,他却觉得有些可怖。
她双眸迷糊,呆呆的看着他,歪着头,轻声道:“万岁爷?”
康熙漆黑的双眸酝酿着风暴,一脸冰冷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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