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国去年被耆国打烂了,又遭到了王室的暗中制裁,国民穷困不堪。
好不容易撑到了夏收,又被一群债主讨债,扬言不还粮就发兵来打。
微子启现在形势如履薄冰,非常怀疑债主都是受到了帝辛的指使,一个也不敢招惹,只能老老实实的把新收的粮食用来还债。
这一下国库又空了,国民眼看就要饿死了,只能厚着脸皮来求聂伤。
聂伤才不想管他死活呢,微国闹饥荒,微国人就会大量逃入耆国,对耆国可是好事。
但此事最终还得看帝辛的意思,便遣使去殷邑询问。
帝辛的回答模棱两可,说让他自己看着办,又感慨了一番兄友弟恭。
聂伤摸不清他的心思,和属臣们仔细商讨了一番后,认为这位君王还是太爱面子,既想折辱自己大哥,又不想让人说他的闲话。
于是就借给了微国一批粮食,数量只能让微国人不要饿死太多,勉强吊住了微国的性命,却又不会让对方好过。
尽管如此,微子启和微国贵族还是向聂伤表达了诚挚谢意。
在他们将要饿死的关头,整个天下只有聂伤愿意出手相救,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毕竟救了微国一命。借粮的使者代表微子启和微国所有贵族,表示以后会厚报耆候。
聂伤对此置之一笑,微国这种监狱和微子启这个无能的囚徒,满身晦气,他可不想与之沾上关系。
微国倒也罢了,任国竟然也来耆国借粮!
聂伤一看到任国使者就来了一肚子气,当场喝骂:“任椎这卑鄙小人,也有脸来找我借粮?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任国使者还是任椎的那位大舅子,这货也知道这趟过来凶多吉少,无奈被任椎逼来的。
他被聂伤如山气势压在身上,一时吓的汗如雨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的磕头求饶,同时心中大骂任椎让自己来送死。
聂伤骂了一通,却没有把此人怎样,坐回席位上,心里很是郁闷。
任椎这厮明显是摸准了自己的性子,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杀之人,也不会被情绪所左右,才敢派人来撞运气。
他呼出一口闷气,冷声问道:“我倒要听听,任椎到底有什么脸面再来找我?”
那使者总算透过气来,颤声说道:“他他他……任椎他说、说……说耆候你是大义君子,他是小人,君子不会和小人一般见识。”
“呵!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聂伤气笑了,摇头长叹道:“唉,君子可欺之有方,后人诚不余欺也!”
沉默了一会,他又幸灾乐祸的问道:“任国不是富庶大国嘛,今年风调雨顺,没有遭灾,怎么也缺粮了?”
使者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说话也利索多了,趴在地上说道:“我家主……哦不,任椎那竖子!全是竖子捅出来的篓子。”
原来当初为了从收买成薛邾三国对抗任臼,任椎答应划分一些国土给对方,并许诺今年夏收后割了谷子就交接。
结果他一当上国主就反悔了,三国派人来讨要,他抵赖不给,各种推脱。
三国大怒,反手又联合逃到南边的任臼,要一起发兵来攻,彭国人闻讯也蠢蠢欲动。
任椎四面受敌,一下怂了,急忙遣使过去,要和对方交接领土,希望三国退兵,彼此重归于好。
可是三国已经被激怒了,拒绝了他的要求,坚持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成薛邾三国在任国内讧时期,吞吃了大量逃亡的任人和财富、越吃越肥。现在联合起来实力已经胜过任国了,早就不把任国当成宗主国,还想趁机削弱任国。
三国组成了联军,由名将余元率领,不日就会出发袭任。彭国也支持任臼,发兵三千从南面夹击而来。
任椎吓懵了,急忙又遣使找三国谈判,愿意以大量财货粮食换取三国的原谅。
余元此人和任椎有些交情,便劝说三国接受任椎的条件。于是收下了割让的领土和财货,退兵而去。
北面的威胁没有了,但是南面还有彭军和任臼的军队。任椎大出血之后,国内贫困缺粮,民心不稳,连出兵迎战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据城而守。
眼看着形势败坏,这厮四处求援都受到了冷遇,只好舔着脸来求聂伤。
“哈哈哈,任椎,你也有今天!“
聂伤听完,畅快大笑,机关算尽太聪明!
任锥这货精明狠辣,却又自私吝啬,为了眼前利益,不断出卖盟友,现在终于尝到苦头了。
“听到任椎倒霉,我非常高兴,巴不得看他早点完蛋。”
聂伤对任国使者摊手笑道:“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帮他?”
使者犹豫了一下,说道:“任椎竖子也猜到耆候会这么说,所以让我替他问耆候一句话:任人、彭人,孰为耆候大敌?”
“唔?”
聂伤一愕,心中不由大骂:“这鸟人,真是赖上我了!”
任国已然衰弱,而彭国势力愈发强盛,彭侯还和他有杀子之仇,彭人对耆国也很敌视,彭国对耆国的威胁自然更大。
任椎这番话的意思很清楚,你聂伤是想要一个衰弱的任国牵制彭国呢,还是坐视彭国吞并任国,成为东南巨霸?
在他看来,聂伤是个智慧又大度之人,孰轻孰重,自然会分辨得清,肯定能抛弃前嫌,做出正确选择。
对聂伤来说,此事不只是凡人之国的问题,还牵扯到神灵派系的争斗。
那彭国老祖据说是阐派大神,彭国也在之前的帝位争夺战中站在了世子启的一方,偏偏彭国的地理位置,也是阐派的主要活动区域!
不用多想就可以知道,彭国不论凡俗势力还是异能力量,都站在了帝辛和截派的对立面!
聂伤则是帝辛与截派信任的伙伴,耆国也是商帝国在东南方的重要支柱。
如此,耆彭两国正好首当其冲,成为了两派势力冲突的最前线。而任国就是夹在其中的一块缓冲区。
聂伤的势力还在发展之中,至少在最近几年不能和彭国硬碰硬,仍然需要任国这个中立国。
与天下大势相比,他和任椎的恩怨不值一提,哪怕任椎不来求他,他也要尽力扶助任国对抗彭国。
“任椎小子,这次算你走运!”
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之后,聂伤也不在意一点私怨了,笑道:“借粮可以,但是,你就这样空手而来吗?”
任国使者很是意外,万没想到他真的答应借粮了,一愕之下,忙道:“有有有,任椎……吾国主自然不会让小人空手而来,吾主许诺,愿将成、邾两国割给耆国。”
“哈!”
聂伤嗤之以鼻,嘲笑道:“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有什么资格宰割成、邾?成邾都踩到他脸上了,人家割他还差不多!”
任国使者擦着汗,讨好笑道:“是是,耆候说的有理,任国现在的确宰割不了部落成、邾。但是,吾国乃是成邾之宗主国,只要吾主同意,耆候吞并成邾,就名正言顺了。”
“我不需要!”
聂伤干脆摆手道:“成邾既不是任椎的领地,也不是我的目标,我对两国没有兴趣!”
“你回去吧,告诉任椎,我聂伤不会再让他沾我一点便宜!”
说着,起身就要走,任国使者急忙伸手叫道:“耆候,请听我说完,任椎还有条件。”
聂伤负手而立,背对着他冷笑道:“哼,任椎穷途末路了,能给出什么条件?”
任国使者语气急速的说道:“任椎在三国退兵之后,就放出流言离间了成国大将余元,说他和成国余元私下达成了交易,给了对方更多好处。”
“薛邾两国听到之后,对成国很是不满,邾军和成军甚至发生了冲突,两国默契不再,已经反目成仇了。成国国主和一众贵族也质问余元从中谋取了多少私利。余元百口莫辩,被夺了兵权,不再重用!”
“啧啧啧,任椎啊,你这玩意,真是不断突破道德底线啊!”
聂伤听的直咂嘴,那余元刚替任椎解围,这货转头就把对方给卖了,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虽然这阴险小人的离间之计很是巧妙,轻飘飘一句话就破了三国联盟。但是从长远来看,此事造成的负面影响也极为严重,名声臭了,以后没人再相信他了。
“好吧,即便如此,又与我何干?”
聂伤不在意的说道。
任国使者往前挪了一步,解释道:“耆候,你没看出良机吗?”
“成薛邾三国,几百年来一直是我任国的附从国,薛国在我国以南,成邾两国都在北方,而且相邻。两国关系虽然不是很好,但平时也能守望相助。除了任国的原因外,还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曲国!”
“曲国?”
聂伤转过身来,皱眉问道:“越来越复杂了,怎么又把曲国牵扯进来了?”
任国使者说道:“曲国虽然在我国以北,却是彭国的姻亲之国,我国也不能掌控之,一直独立存在与任国的势力范围之外。我国不便出手打压,就让成邾二国动手,曲国因此和成邾势如水火!”
“不要再讲了。”
聂伤不耐烦道:“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没兴趣。直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国使者不敢再卖关子,谄笑着说道:“那曲国在成薛邾欲攻我任国之后,竟然暗通我国,想要一起偷袭成国。吾主心动了,可惜彭国和任臼很快也发兵来袭,只能遗憾作罢。”
“这一次,曲国人打定主意要灭亡成国,就差一个好的时机。眼下成国大将余元被黜,军队落在一帮不知兵的纨绔手里,他们和盟国邾国的关系也破裂了。”
“如果耆候有意,你和曲国从两面夹击,我任国再从中作梗,定能轻松大破成国!”
“任椎,你可真毒,可惜格局太小,不然也是一路枭雄。”
聂伤对任椎的算计很有些佩服,沉思了片刻,对任国使者说道:“此事重大,容我与群臣商议后再做决定!”
说着就命人将他带了出去。
聂伤扫视了一圈旁听的几位重臣,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堂内静了一会,兵部中官革叔挺身说道:“下臣以为,还是先分析一下两国之势,再做决定。“
他命人展开壁上图,指着耆国南方解说道:“侯主请看,成邾二国,在宿鄣以南,其中成国距我最近,邾国则被曲国隔在东南边。”
“且抛去邾国不谈,这成国与宿鄣比邻,不过西北有大片沼泽,正北有石门大山阻隔。所以一直以来,都与北方的宿鄣铸交往不多,也没有领土争端,反而与南方诸国纠缠不清。”
“虽然成国对我没有威胁,但他却是彭任两国由南来袭我国的重要支点,敌方兵力辎重都是由成国暂驻、发出的。”
“我国与彭任两番大战,这成国也都出力不少,特别是余元统领的成军,战力甚强,给我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所以,如果我方能够控制成国,则宿鄣一线,便有了遮护。若南方有敌军来袭,便能将战场选在成国境内,哪怕战事再烈,也伤不到我国民生。”
聂伤明白他的意思,面露微笑,又问:“诸位还有什么还要说的?”
国宰郧丁语气缓慢的说道:“侯主,兵部中官讲了军事之势,下臣就从外交政事来说说。”
“成曲邾薛这些小国,国小力弱,却处在南北交通要道上。又被二强国所制,身不由己,全看彭任的脸色。而彭任又与我不和,这对我国商队通行南方,势力往南方扩张是个严重威胁。”
他瞅了瞅众人,捻须笑道:“反正他们也做惯了附从国,干脆再做我耆国的附属国罢。”
“是是,国宰言之有理!”
“吞了他们,我们才能安心行商!”
众臣听了二人讲述,都现出跃跃欲试之态。
重臣们热烈讨论着,聂伤却有些走神。
他考虑的重点已经不在凡人之国上了,而是在思索,耆国若是发兵吞并成国,会在神灵之中激起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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