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怎么还能动?”
巫师首领看着近在身边的巨猿,面孔扭曲,汗如雨下。
“呜嗷嗷嗷!”
灰毛巨猿就像一条欲咬人的恶狗一样,犬齿外露,嘴角口涎,皱起鼻子上下打量着对方。
巫师首领偷眼看向手中的铜铃,对方也随着他的目光看着铜铃。
巫师首领眼角一跳,突然把手一抬,厉声大喝:“呔,蠢畜……”
“咚!”
灰毛巨猿一记铜拳抡下,从头到脚把他整个人都砸塌了!
“嗷啊!”
“咚咚咚咚……”
灰毛巨猿狂暴了,好似在发泄胸中的愤怒,两只铜拳不停上下锤击巫师首领的尸体,砸的血肉横飞。
“哇呀!快跑!”
“不要跑,快换甲号咒言制住它!”
“换咒言需要时间,来不及了!”
“车上还有东西,快找出来对付它!”
几个巫师惊慌失措,几人转身就逃,剩下两个还立在原地,手忙脚乱的调整铃铛的响锤。
“都不要跑啊,跑不掉的,只有甲咒能制住它!”
“我们跑不过它,赶紧换咒才保住性命!”
两个没有逃走的巫师手上一边忙碌一边焦急的大声招呼同伴,可是那几个家伙理都不理,撒腿跑向后面的大车。
“嗷啊啊!”
灰毛巨猿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见他们在摆弄铃铛,狂吼一声,立刻抛下已经变成烂泥的尸体。两步窜到跟前,咚咚两拳,将二人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
两个没了脑袋的尸体挺立了几秒钟,一前一后噗通倒地。灰毛巨猿看见地上的铃铛,恨恨的又是几拳砸下,将之砸扁陷入土里,再抬头四处寻找。
“嗷啊!”
它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了几个手持铜铃的巫师,猛扑过去。
“啊呀!”
“哞!”
挡路的大汉被它砸飞了一路,连牛车都翻到一边。
灰毛巨猿往来冲突,四面追杀逃窜的巫师,很快将几人挨个砸死。然后又开始大肆锤杀周围的壮汉,甚至连拉车的牛也被一同打死。
“叮铃铃铃!”
血腥的屠杀场上,忽然又响起了铜铃声。
“嗷……哇呜呜呜!“
巨猿正在发狂乱砸时,脚下一个踉跄,立时就像喝醉了一样,捂着脑袋高声痛呼。
“好个凶暴的野兽,一点也不念我等这些年饲喂你的恩情吗?”
那年轻巫师从车后走了出来,头发散乱,使劲摇着铜铃喝骂道:“枉我还为你求情,看来是我错了,你这种无情无义的野兽,刚才就该处死!”
他一手指着灰毛巨猿,对身边乱跑乱叫壮汉喝道:“还不取出来器械,将之抓住!”
大汉们回过神来,见暴猿跪在地上惨嚎,没了反抗之力。纷纷从地上和车上拿起挠钩绳索等物,一拥而上,各种器具一起往巨猿身上使。
“嗷哇哇哇!”
灰毛巨猿奋力反抗,却没有多大用处,身上很快就被勾住了好几把挠钩,脖子也套了一根绳子。
它只有一条左臂还能活动,见形势危急,忽然安静了下来,眼睛盯着摇铃的巫师,凶戾之光大盛。
“嗷啊!”
它猛地狂吼一声,用牙齿撕断了左手铜拳的皮绳,再用力一抡,几十斤重的铜拳呼地飞了出去。
“咚!”
铜拳砸碎了一个大汉的脑袋之后,轨迹没有一点改变,直朝那车边的年轻巫师飞去。
“叮铃铃……呃啊!”
铃声骤然中断,年轻巫师惨叫一声,胸口被铜拳砸中,顿时陷了下去,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
壮汉们都傻眼了,手下一慢的功夫,巨猿已经恢复了体力。只见双臂一抡,抓住绳子的两串人就被甩的飞了起来,将周围的人扫倒了一圈!
“啊呀呀!”
“哇呀!巫师大人全死了,快跑啊!”
摔伤之人惨叫连连,有人喊了一声,众人扭头就逃,摔倒的也都翻起身来往回逃窜。
“嗷啊!”
巨猿拖着一身挠钩和绳索,一直追杀过去。
后方的任军将士没想到会猝发异变,都惊呆了,直等到巨猿撵着壮汉们朝自己跑来才反应过来。
“这、这、这……那凶兽杀来了,该怎么办?”
任臼慌了神,看到巨猿杀人如杀鸡一样的恐怖模样,吓的不敢停留,对御手大喝:“你还愣住做甚?快走啦,它要来杀我了!”
御手慌忙要打马,戎车边上的军官们急忙拽住缰绳,苦求道:“大司戎,你不能走啊,你一走全军就崩溃了。此番出征就彻底完了!”
任臼眼睛看着巨猿,喝骂道:“它冲我来了,它是来杀我的!你们想要我死吗?”
佐将大声叫道:“大司戎身在阵后,有数千精锐保护,一只野兽怕它作甚?”
任臼指着前方叫道:“你没看前军都动摇了吗?他们可挡不住巨猿。“
佐将瞠目叫道:“大司戎,你不要走,看我带兵杀了那野兽!”
说着,对其他军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拦住任臼。自己大吼一声,奔到前军队中,喝呼指挥。前军很快稳定了下来,长枪盾牌强弓纷纷就位。
“嗷啊!”
灰毛巨猿一路砸杀过来,追着剩下的壮汉一直冲到任军阵前,速度不减,高举一只铜拳就要撞进阵来。
“嗖嗖嗖……”
任军阵前弓手放出羽箭来,近距离射了过去,大半箭矢都射中了目标。
巨猿刚才已经卸掉了大部分甲胄,身上只有一扇胸背甲,顿时遭到重创。除了胸口致命处,身上其他部位全部中箭,就连面上也插了几只箭。
“哇哇嗷嗷!”
巨猿疼痛难忍,下意识的用铜拳护着脸面,转过身去用背去接箭。这下更惨,它的背甲先前战斗时撕破了,防护力有限,身后顿时也插满了箭。
“啊嗷哇!”
巨猿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不是对手,不敢再冲人类军阵,朝着反方向撒腿就跑。它皮厚肉糙,生命力强悍,被射的像只豪猪一样,还能狂奔不止。
“跟我追!一定要杀死这只造反的畜生!”
任军佐将怒喝一声,命令前阵士卒追杀过去,同时又挥动令旗,让守卫寨墙的前线部队组织拦截。
灰毛巨猿只跑了几十步就不行了,它受伤实在太重,体力精力全都耗尽了,全靠一口怒气才撑到现在。杀死了那些操控自己的巫师之后,它的心愿已了,再无动力。
它的双腿上中了十几箭,忍着剧痛跑近了寨墙,看到前方有几百个凡人张弓以待,顿时失去了力气。嘴唇皱了几下,好像在笑一样,目光渐渐暗淡了下去,身子摇摇晃晃,马上要跌倒了。
“杀啊!”
就在这时,寨墙后面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挡路的任军都扭头向身后看去。只见一队斗耆军出来砦门,直朝他们背后冲杀过来。
斗耆军势头异常凶猛,任军不敢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迎敌,急忙散开队形往土山上撤退。
灰毛巨猿见状,眼中光彩再度燃起。它不知道对面的凡人是何态度,但却知道那里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呆在这边必死无疑!
“嗷!”
它仰天大吼,鼓起最后一丝气力,像个撞线的短跑运动员一样,奋力冲过任军防线,一头扑到在土山后面。
斗耆军奔到它的身边,顶着盾牌遮挡山上的箭雨,将之腿上绑上绳子,拖着快速回转。
任军冲下山来,衔尾追杀,被斗耆军拦住。双方边走边战,一直缠斗到斗耆军防线的弓箭射程内,任军才退了回来。
“呼啦啦!”
出战的斗耆军队伍涌进砦门,将后面拖着的巨猿拉了过来,送到聂伤面前。
“乌百长,辛苦了。”
聂伤看着浑身是血的乌鼬,帮他拔下箭头的一支箭,赞道:“你这一队最擅突击,我没有用错人。”
乌鼬抹了把脸上的血,咧嘴笑道:“侯主有令,我赴汤蹈火都要完成!”
“下去休整吧。”
聂伤对他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走到灰毛巨猿身边,弯腰看着奄奄一息暴猿说道:“为了救你,我死了十几个战士。但愿你能感恩图报。”
灰毛巨猿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无力的闭上,一声没吭。
……
巨猿进攻无果,还闹出了反叛之事,驱猿巫师尽数死掉。任军士气受到了沉重打击,无力再战。任臼也受了惊,神智恍恍,下令收兵回营,明日再战。
这一天的战事就此休止。
聂伤回到城中,开完战后总结会议,便急急来看捉住的五只巨猿。
巨猿关在水城边上的一个大马厩里。因为一时没有足够结实的笼子关押它们,便制作了大型木枷,将它们脑袋和四肢都套在枷里,再用麻绳拦腰绑在柱子上。
已是夜半时分,马厩外的几只火把光线太暗,几个近卫提着灯笼走进去照明。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五只巨猿都低垂着头的靠着柱子坐着,看到聂伤进来,也没有啥表情,一脸麻木的默默盯着他。
它们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除了灰毛巨猿浑身裹满了麻布,其余四头只是脚上包了布,身上其他部位并没有太严重的伤口。
“咦,它们怎么这么安静,不会被巫术弄成傻子了吧?”
聂伤有些疑惑,问身边的巫医离角:“你检查过这些家伙的脑袋了吗?“
“嘿嘿嘿,它们没傻,只是累了而已。”
离角笑道:“那巫术极耗精神,把它们折腾的够呛,都心力交瘁,所以没了叫喊的力气。休息一晚就好了。”
聂伤看着最里面的灰毛巨猿,问道:“那一只呢,伤势很重,还能救过来吗?”
离角砸着嘴说道:“若是普通野兽和牲畜,受了这么重的伤,定是救不回来了。但侯主让我尽力去救,那就能救回来。”
聂伤瞪着他,怒道:“这是什么话?你这鸟人当了官,油嘴滑舌的毛病还改不掉吗?”
“小臣不敢了。”
离角忙弯腰拱手,抬起头来,还是贱`笑道:“嘿嘿,当官太麻烦,我还是喜欢当巫医。”
他笑完,摆正了态度,说道:“我给这只大猴子用了最上等的伤药,自然能救回来。普通牲畜,肯定不能用这么宝贵的伤药,伤兵都不够用呢,哪能给它用。”
“这些巨猿我有大用,不要舍不得伤药,一定要治好它们。”
聂伤解释了一句,又吩咐道:“吃喝供应足了,不要虐待它们。”
离角挠着胸膛笑道:“侯主放心,这些猴子被伺候的舒坦着呢。不用干活就有饭吃,吃喝都有人给喂到嘴里,还给它们清理矢尿。呵呵,比商帝的日子还过的好,我都快羡慕死了。”
聂伤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这个贫嘴的家伙,迈步走进马厩,一个个看了过去。
巨猿们精神萎靡,一点也无战场上的狂暴气势,只是带着些许警惕之色注视着来人。
“唔,怎么有三只雌猿,我记得只有一只啊!”
聂伤看着雌猿的..胸.前特征,突然发笑道:“对啊,它们当时穿着盔甲,又有长毛挡着。我只是从裙甲下面大概看了一下,所以只看出来了一只。”
“呵呵,正好三雌三雄,这也太巧了吧?难道它们是一夫一妻制,那些巫师为了稳定战兽的情绪,才特意控制了性别比例?如果这样的话,我这里死了一只雄性,岂不便宜了某只雄猿?平衡被破坏后,它们会不会闹矛盾?”
心里想着,脚下已经走到了灰毛巨猿跟前。那灰毛巨猿因为性子太凶暴,太过危险,哪怕身受重伤也和它的同伴有着同样的待遇,戴着木枷绑在柱子上。
它已经醒了,脑袋也被麻布包的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看了聂伤一眼,又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聂伤站在它的面前观察了一会,对身后招了下手。
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女人走到身边,语气紧张的说道:“侯主,你让我和这些猿猴说话吗?可是我、我……我只能听懂人话,不会和猿猴说话啊!”
此女就是尼人阿丑的女人,叫做盆女。她生在多聋哑人的聋夷部落,练就了一手解读手语和体态语的本事,能和语言不通之人勉强沟通。
聂伤笑道:“没关系,你试试,弄不懂我也不会怪你。先告诉它,我对它们没有敌意。”
盆女拘谨的蹲到灰毛巨猿面前,双手快速比划,嘴里叽叽呀呀的‘说’了一通。
灰毛巨猿一直认真看着她的动作,看了好久,忽然闷哼了一声,也嗷嗷喔喔的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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