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聂伤在路标的指引下,越过几个岔口,很快赶到犬吠声响起的地方,只见两个斥候正在安抚暴躁的神犬,急忙开口询问。
“旺呜!噗!我……鼻子!噗!”
星炭发出一声含糊的怒吼,打着响鼻,使劲甩动脑袋。
“它的鼻子怎么了?”
聂伤见星炭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忙问身边的斥候。
一个斥候急急回道:“我们遇到了一只怪鼠,星炭追过去抓它,结果被那怪鼠喷了一头脸黄水。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会是强酸吧?但愿别伤到眼睛。”
聂伤忙蹲到爱犬面前,抱住狗头,用力掰过来一看,头上果然湿漉漉的全是难闻的黄水。
不过好在眼睛还亮着,满眼的怒火,就是鼻子不停的喷气,鼻涕横流,好似吸了辣椒水一样。
聂伤闻到黄水有股呛人的味道,便知此物有强烈的刺激性,忙摘下腰间竹筒,用清水给大狗清洗鼻子。
连洗了两筒水之后,星炭总算缓过劲来,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叫道:“辣!旺呜!辣!”
“哈哈,你还知道辣是什么味道吗?”
聂伤见它一副鼻涕涎水的狼狈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星炭朝他翻了个白眼,用舌头舔着鼻子,叫道:“旺呜,你,我,辣!”
“哦,对了,你的确尝过辣味。”
聂伤才想起来,他曾给此狗喂过辣食,把星炭辣惨了,一直记着此事。
他一直喜欢吃辣,可是此时没有辣椒,只能多放葱姜蒜芥末茱萸等物来调辣味。
有一次他在一块熟肉上撒了很多芥末扔给星炭,星炭凌空接住,一口吞下……自此以后,大狗就对辣味有了心理阴影。
“怎么样,没有大碍吧?”
聂伤收起了笑,正色问道。
星炭用狗爪擦了擦鼻子,点头道:“旺,好。”
它说完,挤开挡路的斥候,从黑暗里咬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来,放到聂伤脚下。
“就是此鼠伤了星炭,也被星炭咬死了。”
斥候把灯笼放低,照着地上的东西解释道。
聂伤弯腰一看,原来是一只巨大的老鼠。
这老鼠毛色黝黑,很大很肥,就像一个月的猪仔一样,可能有十几二十斤重。
再用剑拨着细看爪子和嘴脸,发现它此物的手爪也是又大又肉,掌心还是向外长的。
脸上不见眼睛,嘴巴上长着一圈粉色肉须,大约有六七根,根根都有一尺来长。相貌和普通鼠类很是不同。
“原来是鼹鼠啊。”
聂伤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记得这种鼹鼠好像叫做星鼻鼹鼠。不过这么大个头,肯定不是一般鼹鼠,估计是变异品种。
此物眼睛退化,没有视觉,全靠鼻子上的肉须感应寻食,喷臭水也许就是这种巨型鼹鼠进化出来的自卫手段。
“本以为鼠洞会被噬人恶鼠占据,谁想竟然遇到了巨型鼹鼠。”
聂伤心中一松,微笑起来。
噬人鼠和鼹鼠绝不可能共居一窟,洞里既然出现了鼹鼠,就说明没有噬人鼠存在,只可能有鼹鼠。
而鼹鼠是食虫的小兽,胆小又温和,不会主动攻击人。喷臭水的手段也只是呛人而已,并没有毒性和腐蚀性,危险不大。
就算被鼹鼠群袭击,也比遇到凶狠的噬人鼠好多了。他们这一趟没有噬人鼠阻挠,也算是一种幸运。
这时,老鲇等人也赶到了,两个巫师看了看巨型鼹鼠,都认了出来。
老鲇说道:“此鼠名叫隐鼠,也叫鼢鼠。我以前常捕之为食,只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隐鼠。”
巫夭道:“传说世间有异种隐鼠,其大如牛。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也许这就是那种异种隐鼠吧。”
“有了隐鼠就不会再有噬人鼠,我们可以放心前进了。”
聂伤笑了笑,嘱咐星炭和前锋斥候道:“你们追踪此鼠的留下的气味,继续往前探查。再遇到时,赶走就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攻击它们,免得再被喷一鼻子辣水。”
“噗哧!哼!”
星炭打了个响亮的响鼻,冷哼一声,不满的迈步跑了。
“这鸟狗,竟敢对主人耍脸子!”
聂伤骂了一句,带领主队之人稳步跟了上去。
发现了巨鼹鼠,前路便有了一线希望。
因为巨鼹鼠的变异,很可能和蚩尤之颅有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蚩尤之颅就是巨鼹鼠的宝贝,鼠群的老巢肯定会建在蚩尤之颅的所在之处。
所以,只要追踪鼹鼠,找到它们的巢穴,就有可能找到蚩尤之颅!
“既然有了线索,就一直追到底吧!”
聂伤打定主意,抖擞精神,朝着黑暗的鼠洞坚定的走了下去。
鼠洞往地下延伸,路越走越长,洞穴里潮湿阴冷,氧气含量也越来越低。众人喘气如牛,感觉异常压抑。
聂伤感到幽闭恐惧症发作的迹象,生怕被埋在地下,那样的话,任他本事再大,也要被活活憋死在里面。
回头看身后之人,除了有些难受和紧张之外,并无歇斯底里的恐惧之相。
“这个时代的人神经好粗壮啊,这就叫质朴。不像后世之人,神经敏感,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理问题都有。”
聂伤吐槽一句,感到幽闭恐惧症有加重的趋势,急忙把注意力都放在玄鸟感应上,终于压制住了心中恐惧。
“身体最强大的人,心理却最脆弱。真是丢脸啊!”
他苦笑一声,全神贯注的感应着前后方洞穴的情况,在狭小的洞窟里埋头前行。
鼠洞似乎没有尽头,绕来绕去,一行人早就失去了方向感。
沿途遇到无数岔口,都有前锋留下的路标。众人跟着路标行进,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倒不担心遇到什么危险,而是害怕回去时找不到记号,被困在地下,那样就太可怕了。
“火油还够用吗?”
聂伤感到队伍的气氛太紧张,打破沉默,大声询问。
其实他知道,带来的灯笼火油够用一天一夜,只是为了排解自己和其他人的心理压力才故意说话。
“还没换过灯油,够用了。”
阴刀的蔫吧声音在后面答道。
“还没换过吗?”
聂伤一愕。
一瓶灯油能用半个小时,也就是说,进入鼠洞还不到半小时,他却感觉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以前曾听说过,人在洞穴里会感到时间流逝的非常缓慢,果真如此啊!”
他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又看向前方的黑暗,自语道:“怎么走了这么远,一只巨鼹鼠都没有遇到?”
身后的老鲇听到他的话,轻声说道:“侯主,沿路有很多巨隐鼠的爪印,星炭一定遇到过一些巨隐鼠。它可能把那鼠类都惊走了,所以我们才没有碰到。”
“嗯,你看的细致,我没注意到。”
聂伤回了一句,心中暗骂:“我竟然紧张到这种地步,连身边环境都没有留心观察。唉,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星炭那鸟狗怎么跑个没完没了了。”
“旺呜!”
正想着,星炭的声音总算响了起来。
这次它的叫声没了暴躁之意,而是用一种能传很远的低沉的声音在叫。
“终于走到头了!”
聂伤大喜,幽闭恐惧症一下消失了,安顿了身后之人一句,甩开双腿往前疾奔。
跑出不知多远,就见星炭三个蹲在洞穴拐弯处,一副探头探脑的模样,好像在偷看什么。
一个斥候见他来了,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刚才狗叫那么大声都不怕,怎么又要噤声了。”
聂伤心中狐疑,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比划着问道:“什么情况?”
“侯主你看。”
斥候低声说了一句,指了指前方,给他让出位置。
聂伤挤了过去,转身一看,脸上喜色更浓。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较大的洞窟,洞窟中间亮着一团火光,是斥候扔过去的灯笼,将洞窟的轮廓大概照了出来。
此洞高约一丈五,七八丈纵深,正有一大群巨鼹鼠在里面活动!
这群巨鼹鼠可能有三四百只之多,熙熙攘攘,堆叠蠕动,将洞窟填的满满的。
乍一看似乎很混乱,但是聂伤却发现它们的行动其实整齐有序。鼠群分成了好几队,有的队伍在前进,有的队伍在后退,一副忙碌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所有的巨鼹鼠都在队列里,只有十余只脱队而出,对着火光摇着鼻头肉须,好像对此处突然出现的热量感到疑惑。
“呵呵,它们是瞎子,看不到火光,也看不到我们。鼻子似乎也不太灵,闻不到我们的气味。”
一个斥候轻笑一声,又面带疑惑说道:“不过这巨鼠的耳朵很是古怪。我们踩水脚步声那么轻,都惊动了它们,可是星炭刚才的吼声,它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聂伤想了想,解释道:“它们的耳朵应该也是半聋的,只对地面震动感应敏锐。所以才听到脚步声,听不到星炭的大叫。”
他摸了摸星炭的狗头,奇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巨隐鼠的习性的?”
“汪,我……呃!”
星炭嘴巴开合几下,想解释,可是嘴又太笨,说不了太复杂的话,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见过。”
“呵呵,还是星炭你见多识广啊。”
聂伤笑着轻拍狗头,又问两个斥候问道:“它们在做什么?”
一个斥候道:“好像在运泥土到深处,那里太黑了,我们看不到。”
聂伤的黑暗视觉堪比猫狗,使劲眨了眨眼睛,凝神往洞窟深处看去。瞄了好半天,总算看清楚了那里的情况。
原来那处洞顶上出现了一大片漏水之处。一些根须从洞顶穿了出来,造成了几平方米涂层破裂,泥水沿着根须滴答滴答的流下。
而那些巨鼹鼠已经在漏水处堆出了一个大鼠堆,几列队伍纷纷爬到鼠堆顶上,先啃掉根须,然后从嘴里吐出泥浆封堵裂缝。
在喷泥的同时,它们嘴上的肉须也在不停涂抹,又是塞缝又是抹平,很快就把一段裂缝堵住了。
一只巨鼹鼠吐完嘴里的泥浆,便从鼠堆的另外一边下去,返回洞穴再去吃泥,又一只巨鼹鼠顶上位置继续吐泥涂抹。
因为泥浆不会立刻干燥,它们涂上的泥浆很快就被水流冲破了,其他巨鼹鼠便接着堵。经过十几只鼹鼠前赴后继的涂泥之后,一段裂开终于被完全封堵了。
巨鼹鼠们通过这样的鼠海战术,很快就将漏水的洞顶修葺完好。然后迅速散了鼠堆,逡巡片刻,便全体撤往洞穴深处去了。
只留下几只巨鼹鼠翻着肚皮躺在上一动不动。估计是鼠堆最底层的,长时间被压在下面,被压死或窒息而死了。
聂伤待它们全部走光,来到渗水处,用剑刮了一点巨鼹鼠吐出的泥。用手捻了捻,发现此物已经开始硬化了,才知道整个洞穴的涂层都是巨鼹鼠吐出的泥。
“它们喷星炭的口水,原来是用来筑洞的,和了泥之后便成了水泥一样的建筑材料。真是神奇啊!”
聂伤仔细打量着手中的泥块,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若是能知道巨鼹鼠口水的成分,我斗耆国岂不就有了水泥可用?
阴刀几个也看到了,巫夭喟叹道:“据说那种体大如牛的隐鼠,筑穴如地宫。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也!”
聂伤微笑道:“如此看来,这个迷宫,应该就是此种隐鼠所筑。而那宿父神的原形,也正是一只巨隐鼠。”
“很有可能!”
老鲇和巫夭都点头认同。
“待我看看便知。”
巫夭蹲到一只死去的巨鼹鼠身边,仔细查看此鼠的身体结构。
半晌之后,他站了起来,抚须笑道:“果然如此。宿父神是一只隐鼠妖!”
“当初我只看到骨骼,未见到皮肉,加之宿父神的身躯人化了一半,所以没有看出来。今日再看此鼠,才知道,哈哈哈,他的原形真是一只隐鼠!”
聂伤也抹着胡子笑道:“这样一来,这个洞窟的情形就好解释了。”
“呵呵,巨隐鼠本就擅筑地宫,宿父神乃是巨隐鼠成神,带领群鼠筑造这个地下迷宫,简直不要太容易。”
“此地宫既是宿父神的府邸,又是巨隐鼠的巢穴。在宿父神死去后的几百年,这里的巨隐鼠一直在修护此洞,所以才使迷宫维持至今。”
老鲇又道:“我常掘隐鼠洞,知道隐鼠在巢穴前方不远会有一个伪巢。”
他打量着洞窟,一脸紧张的说道:“这里可能就是巨隐鼠的伪巢,它们的巢穴,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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