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邵云去就这么看着丁善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中年胖子脚步一滞,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但他当即回过神来,一边紧张的就要去扶丁善民,一边急声说道:“丁伯伯,您这是怎么了?”
跟在他身后的那一群虎视眈眈的保镖面面相觑,松开放在腰间的手,然后默默的站在中年胖子的身后。
“二侄子啊……”丁善民踉跄着抱住中年胖子,泣不成声。
中年胖子忍着丁善民蹭在他身上的鼻涕眼泪,颇具耐心的说道:“丁伯伯,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了这是?”
丁善民这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他一抽一抽的喘着气,哽咽着将邵云去刚才的话给中年胖子复述了一遍,最后默默的又流起了眼泪:“谁能想到事情真相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正如同前头所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到符家身上,谁让符家也是受害人呢,毕竟不同于他年老体衰,他孙子和女儿是确确实实的给他女婿也就是眼前中年胖子的亲大哥带了一顶绿帽的。
听了丁善民的话,中年胖子脸上五彩缤纷,好不热闹。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眸光闪烁,心里瞬间就有了主意。
既然丁善民认定了这是一场意外,那不如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延续下去。毕竟他们符家既然敢算计出这么一遭,也早就做好了失去丁家这个助力的准备。
但是现在丁善民这个蠢货竟然压根没有怀疑到符家头上来,那正好,他们符家不妨借着这个机会和丁家重修旧好。丁家人还是很有用的,有他们帮忙,符家想要重新起来也能少走不少弯路。
反正丁家唯一的三代已经废了不是,他家四代想要重新踏进官场,起码也要二十五年。到那时,符家已经崛起,丁哲(丁善民的儿子)肯定也退休了,符家想要弄垮丁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么一算,陪丁善民演一场戏实在是太划得来了。
想到这儿,中年胖子神色乍然一变,他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下垂,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回抱着丁善民,不知所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话音刚落,像是想到了什么,中年胖子整个人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眼泪刷刷的就掉了下来,不可置信的说道:“听您这么一说,咱们两家之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在这儿建了一座工厂?”
听见这话,丁善民跟着回过神来,他抬起头,和中年胖子眼对眼,空气安静了那么一瞬,然后就看见对方捶足顿胸,痛声哭喊着:“原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大哥大嫂,我对不起大大外甥,我对不住丁符两家……”
一边哭着,他一边给丁善民磕起头来。
丁善民也懵了,偏偏中年胖子这一跪,他的怒火怎么也升不起来了,尤其是在他额头都快磕出血来的情况下。
他伸手去扶中年胖子,“大侄子,你别这样……”
“丁伯伯……”中年胖子哀嚎一声,顺着丁善民的手抱住了他。
两人就这么又跪着抱在了一起,各自痛哭流涕。
全程沦为看客的邵云去挑了挑眉,心里啧了一声,这样的演技大概可以提名金河马奖影帝了。
好一会儿,两人终于缓了过来,丁善民哭够了,也认命了,他红肿着一双眼睛:“算了,也不怪你,毕竟你当初建这个工厂也是一番好意,谁能想到到头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概这就是命吧……”
“丁伯伯——”中年胖子声音哽咽。
一旁的保镖颇有眼力见的将两人扶了起来,中年胖子摸了摸眼角,眼角的余光突然落在不远处的邵云去身上,“这位是?”
丁善民喘了一口气,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光顾着和你说话,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邵云去邵大师,就是他看出了我家祖坟出的问题。”
然后他指着中年胖子,看向邵云去:“邵大师,这位是我那女婿的弟弟,姓符,符从周。”
说完,他看了丁善民一眼,他这句女婿说出来,言外之意很明显,事情真相已经弄清楚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符从周大哥就必须和他女儿复婚,继续做他的女婿。
符从周含糊着应了一声,然后就撞进了邵云去深邃的眼底,他有一种自己的心思全都暴露在了对方的目光之下的错觉,心里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泛起一阵凉意。
只是不等他细想,邵云去突然开口说道:“我看这位符先生最近是不是蔬菜吃多了,有点上头啊!”
乍一听见这话,符从周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之后,脸直接就黑了。
丁善民女儿生日宴那天晚上,不只是他孙子爬上女儿的床,还有符从周他大哥钻进了他的房间,在他睡的死死的时候和他老婆滚到了一块儿。
每每想起这一幕来,符从周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他在心里催眠自己,这都是为了符家,为了他两个儿子的将来。
丁善民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事情,哪里知道邵云去两人之间的交锋,就在符从周准备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把人都叫过来吧,这个工厂不能留了,尽快拆了吧。”
因为邵云去这句话,符从周心里升起的怒火歘的一下就灭了。
大事为重!
他点了点头,继续保持自己一脸落寞的模样:“就按照丁伯伯说的办吧。”
一行人径直下了山,山下就是符家村,丁符两家世代居住的村子。
丁家的老屋早就垮了,符家的祖宅却一直保留着,每年都有派人过来修葺,丁善民两人干脆也就跟着符从周一起住进了符家。
两家人陆续赶来的时候正是中午,邵云去已经把整个符家村走了一遍。
丁善民的儿子名叫丁修能,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很是儒雅。
两人进门来的时候,邵云去正在动手绘制符家村的地图。
“多谢邵大师相助,要不是您,丁家就真的完了。”丁善民一脸感激,自觉洗刷了身上的冤屈,他看起了面色好了不少。
也对,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心里想来也是轻松的。
倒是丁修能一脸凝重,大概是对丁善民电话里催他过来的话将信将疑。当然在他心里,还是希望丁善民说的话都是真的,毕竟这是生养他的亲生父亲,他可以拿钱打发走老婆,对丁善民,他除了冷暴力,不能斥责丁善民哪怕一句。还有他躺在床上整天以泪洗面的儿子,想到这儿,丁修能眼眶一红。
邵云去合上笔盖,看着丁善民说道:“丁老先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抱着符家人痛哭?”
丁善民神情一滞,显然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甚至是觉得他这话里透着明晃晃的讽刺意味。
“如果我是您的话,”邵云去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我会选择报警。”
“什么?”这一回愣住的不止是丁善民,还有丁修能。
“在山上的时候,丁老先生只顾着和符从周说话,难道没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七八个保镖吗?”
丁善民摸不准邵云去是什么意思,他迟疑着说道:“符从周家大业大,请几个保镖保护自己,也不奇怪吧?”
“那如果那些保镖身上都带着家伙什呢?”邵云去万分确切的说道。
丁善民考量再三,却没有再替符家说话,因为他明白,邵云去没有必要无的放矢。
然后就听见他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符从周应该是听说了您跑来龙田镇这边的消息,怕您发现什么,跑过来抓你来了,只是没想到您一见到他就直接和他哭诉了起来,他索性将计就计,配合着您演了一出戏。”
丁善民懵了,一脸茫然。
邵云去继续给他分析:“我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有几个奇怪的地方,您家的祖坟和符家的祖坟都在那块风水宝地上,没道理说只有您家受到卷廉水的影响接二连三的出事,符家就能置身事外,直到我看见那位符从周先生头上也是绿云遮顶……”
“偏偏他家风平浪静,我家的龌龊事却闹的沸沸扬扬。”说话的却是丁修能。
“这是其一,”邵云去继续说道:“这第二嘛,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特立独行的工厂,烟囱修的高矮不一,连绵起伏的,故意的吧。”
“还有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是科学社会,我这样神神怪怪的解释,绝大多数人是相信不能的,就比如眼前的丁市长。可是那符从周就听了您几句话,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一点怀疑都没有,这可不是一位拥有两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应有的警觉。”
说到这儿,邵云去看向丁家父子,“丁老先生,您觉得呢?”
“怎么可能呢?”丁善民眼底满是恍惚。
丁修能一脸铁青,沉声说道:“我明白了,多谢邵大师指点。”
邵云去说的话有理有据,他没必要再怀疑,当即掏出手机,给一位老同学打去了电话,他记得这位老同学的儿子就在龙田镇做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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