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粮草告急,再过半个月朝廷将无粮可征用。”陈奇瑜忧心忡忡的道。
粮食是大事,甚至比没钱更可怕,没有粮食军心就不稳,如今九边正在与黄台极交战,陈奇瑜不敢怠慢,赶紧来寻崇祯皇帝如实奏报。
崇祯皇帝皱了皱眉。
“怎么用的如此之快?不是上个月还有三十多万石吗?”
“陛下呀!上个月是有三十多万石,但只洪承畴就要走了二十二万石,陛下先前说要全力协助洪大人抗疫,微臣不敢怠慢便将粮食拨了过去。
京营如今又多了这许多兵额,再加上孙传庭和卢象升,手下各自有十几万人,粮食真的不够用啊。
微臣此来就是想问问,是紧着九边用,还是紧着洪大人用。”陈奇瑜解释了一番,而后又将新的问题抛给了崇祯皇帝。
九边重要不,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但瘟病抗疫呢?崇祯皇帝不止一次当着内阁诸位大臣的面说过,抗疫乃是国朝重事,朝廷必须全力配合,根据洪承畴的描述,如今朝廷上下都知道山陕瘟病的可怕。
但粮食到底是紧着九边用,还是紧着抗疫用,谁都回答不了,谁也不敢回答,这问题还只能是崇祯皇帝来回答。
崇祯皇帝听了也是一阵烦心,杨嗣昌自出发去福建后,一直也并未有消息传来,京城距离安庆路途遥远,仅往返一次就得两个多月,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呀!
即便郑芝龙答应帮助朝廷购买海外的粮食,从福建到南洋、再运回福建,再通过漕运运抵京城,这周期基本要在半年以上。
九边肯定不能断粮,否则那绝对是开玩笑,但倘若给洪承畴断了补给,吴又可的抗疫肯定就支撑不下去,毕竟隔离那么多的百姓,吃什么喝什么,没有饭吃谁跟着你朝廷抗疫?
一旦断了补给,很可能如吴又可所预料的一样,不仅先前的投入功亏一篑,疫情很可能传染到更多的地区,河南、山东、甚至顺天府、京城,这些临近地区都不能幸免,那对崇祯皇帝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抗疫绝对不能半途而废,更何况崇祯皇帝还给吴又可打过包票。
可是,粮食从哪儿来?
虽然已经责令江南的商贾停止种植经济作物,将田地重新种回粮食,但一时间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能得到改善。
粮食,粮食,粮食,崇祯皇帝在后世何时为粮食发过愁,可如今也是没了招。
崇祯皇帝越想越烦,见王承恩和韩山河一直站在一旁不言语,便暂时转开了话题问二人道:
“你们二人又来作甚?也是因为粮食的事儿吗?”
韩山河看了一眼王承恩,意思是让他先说,王承恩也没客气,行了一礼道:
“皇爷,老奴接到各地番子的消息,近来蜀王、岷王、楚王、桂王来往频繁,似有异动,另外南京、苏杭等地的豪绅也与这些藩王交往密切。”
话越少,事儿越大,陈奇瑜闻言大吃一惊,反倒是崇祯皇帝沉默不语。
各地藩王基本上都是当猪养,没有皇帝允许,不得出封地、不得入京、不得与当地官员有来往,甚至不得与其他藩王有来往。
如今在商税、清田的节骨眼上,这些藩王互相之间交往频繁,说明了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崇祯皇帝没说话,而是给韩山河递了个眼神。
“陛下,卑职也是接到各地锦衣卫探子的消息,晋王、福王、周王、唐王、鲁王暗地里多有来往,且探子们发现周王府正在操练王府卫兵。”韩山河也如实道。
韩山河与王承恩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
锦衣卫和东厂虽然在业务上有所重合,但在监察权却是分开的,各自有各自的消息系统,除非崇祯皇帝下令,因为要查某事某人,两个衙门才能共享对方的消息。
一者是为了防止擅权,二来各司其职,多一个渠道,获取到的消息也更容易分析。
由于新政涉及到多方的利益,崇祯皇帝早在新政刚开始施行时,就先后令东缉事厂监督江南地区,令锦衣卫重点监督北方地区。
这也是为何二人得知对方口中的消息,都显得很震惊的原因。
“哼,终于坐不住了吗?”崇祯皇帝轻哼一声,似乎早就料到。
新政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勋贵暂且不提,没兵没权人数也少,已经被崇祯皇帝搞定。
无论是清田、还是商税,动的利益最多的莫过于豪绅集团,也就是地主、商贾的联合体。
但这群人虽然有地有钱粮,却没地位、没权力、也没威望,单凭豪绅是无法与朝廷新政硬碰硬的,真想反抗新政,他们必须寻找盟友。
而无疑各地藩王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天作之合。
大明近三百年来,历代皇帝继位后为了彰显皇恩,都会给各地藩王加封土地,而崇祯皇帝的新政里,清田一项中直接言明,将收回历代先皇加赏的田地,只给王府保留初封的那一部分。
不是崇祯皇帝狠,实在是各地藩王侵占的土地太多了,只以蜀王为例,整个川蜀的良田,蜀王自己一家占了四五成。
清田,清田,不想法子把藩王的土地给清了,这清田几乎等于没清,雷声大,雨点小。
此事在议定后内阁温体仁就曾说过,很可能会出问题,即便没有明说,崇祯皇帝也知道会是哪里出问题。
藩王拥有豪华且面积巨大的王府,更拥有广袤的封地,虽然成祖一再削藩,但秦王一级的王府,仍旧保留着一支千把人的王府卫队。
商税得罪了商贾,清田得罪了地主,两者同时又得罪了宗室,又都是在这个档口,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全,崇祯朝廷很自然的成了众矢之的。
韩山河早就知道崇祯皇帝做好了藩王闹事的心理准备,但也没料到南方、北方会如此的众志成城,这几乎是史无前例的。
他还有个更坏的消息没来得及说,此时营房内的气氛已经足够压抑。
“吞吞吐吐的,难道还有更坏的消息吗?赶紧说。”崇祯皇帝什么人,一下子就看出了韩山河的欲言又止。
“是陛下,这条消息是昨晚才传回来的,但卑职还不太敢确认。”韩山河看了一眼崇祯皇帝,见其没答话,便又继续道:
“曲阜衍圣公近日也与鲁王交往密切。”
……
PS:今天就这样吧,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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