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在决定认栽的时候,土耳其人心里很愤怒,也很不甘。截止到目前为止,这次军事行动仅限于土耳其一方的库尔德人聚居区,他们只是把叙利亚一部分的领空划入了禁飞区而已,换句话说,这次军事行动完全是土耳其的内政。该死的毛子不仅派军火商过来,试图向库尔德人提供防空导弹威胁土耳其空军,在这一企图被挫败之后,还对土耳其大打出手,弄得他们死伤惨重……最最岂有此理的事,他们居然还狮子大开口要求土耳其赔偿!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法律吗?
据说在得知俄罗斯人提出来的条件之后,土耳其总统阴沉着脸,告诉他的厨师说他想吃熊掌了,味道怎么样不管,反正炖的越烂越好……接下来的半个月,这位仁兄都是熊掌熊排熊胆熊鞭轮着吃,而且每一样都是炖的稀巴烂的。
其实这位总统先生已经算是走运了,最起码在打不过的时候,他还可以跟俄罗斯人谈判,可李仙洲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
日军的行动极为坚决、迅速,一轮大轰炸彻底粉碎了李仙洲兵团攻克枣庄的企图之后,日军的大部队也赶到了,从临沂赶来的独立混成第8旅团,从济宁杀来的独立混成第1旅团,如同一把张开的铁钳,一支伸向滕州,一支伸向峄城。这两路大军都以坦克和大量火炮开路,火力出奇的凶猛,双方甫一交手,李仙洲兵团就吃了大亏!
首先出篓子的就是川军。
为什么首先出篓子的是他们?
原因很简单,全军的装备和训练都很差,虽然川军士兵很勇敢很凶悍,在淞沪会战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出现过大批川军士兵挺着刺刀照着一军的装甲车猛捅的情景,着实把日军给吓了一大跳。但是光靠勇敢和凶悍是无法弥补装备和训练上的差距的。虽说川军为抗战提供了300万士兵,但甭管在哪个战区,司令长官都不敢让他们独立作战,都是拆成若干个军和师,分配给各中央军部队配合行动。这一次入鲁由于时间仓促,再加上唐式遵那个老王八有私心,调给李仙洲的只是两个补充师。什么是补充师?本质上就是大号的、移动的新兵训练营,专门负责新兵训练的,哪支部队损失太大了就从他们那里抽调士兵和军官过来补充。这类补充师也会承担作战任务,但是很少,毕竟拿还没有完成训练的新兵去执行高强度的作战任务,太过缺德了。看完以上的介绍,大家已经对补充师的战斗力有一定的了解了……而现在驻守峄城,就是其中一个。
独立混成第8旅团两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大队没有浪费哪怕一秒钟,立即对该地区的川军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这些几个月前还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的新兵哪里抵挡得住矢志复仇的日军?事实上,很多士兵在吃了一轮炸弹之后,看到数辆坦克咆哮着猛冲过来,他们就已经吓傻了,忘记了怎么开枪。直到坦克推进到距离他们只剩下五六百米他们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背对着坦克撒腿就跑。这种行为像瘟疫一样传染了整道防线,顷刻之间,绝大多数人都加入了逃跑的行列,这道防线算是垮了。
一片兵败如山倒的混乱中,一名皮肤黝黑、额头已有皱纹、手掌粗糙的连长放声怒吼:“龟儿子,不许跑!都给老子回来,不要给四川人丢脸!”
没有人听他的,所有人都在争相逃窜,试图逃离那些可怕的钢铁巨兽。
连长绝望地叫:“你们跑不过坦克,更跑不过子弹的!坚守阵地,把他们打回去,这是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震天响的惊叫声和坦克履带辗压地面的轰鸣淹没了他的声音。最终,在这道由一个连防守的战壕,绝大多数人都逃跑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操纵着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朝步步逼近的日军扫射。子弹迎头撞上坦克的正面装甲,火花四溅,惊心动魄。
那些新兵蛋子一口气逃出了几百米,停下来喘息的时候,吃惊的听到他们身后马克沁重机枪还在怒吼着,沉闷、凶猛而孤独,那位平日里脾气暴躁,对他们非打即骂的连长仍然坚守在阵地上,用那挺沉重的、服役已经有二十余年的马克沁重机枪朝日军扫射。他们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吃惊。但没有人选择回去跟连长并肩作战,他们几个月前还是老实巴交的农夫,莫名其妙的被抓了壮丁,套上一件脏兮兮的、上面还有弹孔的军装,领了一支年纪可能比他们还大的步枪,学会怎么走正步怎么放枪之后就上了战场,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穿这身军装,为什么要打仗,所以……
他们根本就想不出回去跟日军玩命的理由,所有人都选择了继续逃跑。
在他们身后,马克沁重机枪仍然在咆哮。防线已经崩溃了,绝大多数的士兵都逃跑了,连长如果逃跑的话也没有人能说什么,但是他不跑。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最后的防线,推到了那里,即便还有退路,都不会再后退一步了,这条空荡荡的战壕就是连长心中的最后的防线,也是他的归宿。坦克发射的炮弹就落在附近冲击包裹着沙土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两眼喷火放声怒吼着不断扣动扳机。250发容量的帆布弹链在不断缩短,水冷套筒早就开了锅,一个劲的冒着白气,他也懒得管,只是扫射,扫射,继续扫射!
终于在那条单链接剩下5发子弹的时候,一发6.5毫米口径步枪子弹击中了他的胸部。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最后那5发子弹飞了出去,什么都没打着。接着又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脖子,然后是肩膀、下巴、额头……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仰面倒下,重机枪的咆哮戛然而止。
已经很轻松的攻破了这道防线,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伤亡14人,其中有9个是拜连长所赐。
这样的情况并非特例。川军在峄城周边构筑了好几道防线,由整整两个团的兵力驻守,按说也够日军啃一阵子了,但是真实的情况却让人大跌眼镜:第8旅团只投入两个步兵大队,在航空兵和炮兵的支援下一路横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些防线一道道的击破,势如破竹!暂编第45师在他们的凌厉攻势之下迅速溃败,战壕里的士兵要么变成了尸体,要么就像放了羊似的涌向峄城,试图逃入城里躲避可怕的日军。战至当天傍晚,日军便击破了暂编第45师在城外的三道防线,冲到峄城城下了!
滕州那边的情况比起峄城来倒是要好一些,第142师临时把城外几个村子的房屋改造成了防御工事,与来势汹汹的日军展开激战。他们的装备和训练都要比川军强出不少,再加上背后就是滕州城,心里有倚靠,打起来也要从容一些,所以沉着应对,见招拆招,日军虽然也在像毛毛虫啃嫩叶一样将这道防线啃得面目全非,但是却没有办法像对暂编第45师那样轻松将其击溃,反倒在与第142师的逐屋争夺中折损了颇多的士兵。
战至晚上,第142师全部退入滕州城。他们已经在城里临时修筑了很多街垒,每一幢房屋都掏了射孔,做好了巷战的准备,日军如果攻进来,绝对不会好受的。
然而,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又出事了,而且出事的还是川军那帮新兵蛋子。
防守滕州与山亭之间的接合部的川军一个团,在日军一个大队的猛烈进攻之下崩溃了,团长带头逃跑,近两千人被人家撵鸭子似的逃进了翼云山。他们的溃逃意味着第1424第425团和第426团之间的接合部被日军撕裂了,从此这两个团只能各自为战,无力彼此支援,这无疑是极其被动的。
这场战事开打才一天,李仙洲兵团便已经露出败迹了。一个近五万人的兵团,在区区八个步兵大队的进攻下这么快就宣告不支,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川军的战斗力低下和指挥官的无能是造成这种匪夷所思的局面的重要原因,唐式遵舍不得把精锐部队给李仙洲,只给两个补充师,这种自私自利的举动把这近五万人给坑惨了,如果他给的是两个有过几场大战经验、装备相对也好一些的精锐师,日军想这么轻松就突破防线,那是做梦。
但把失败的责任全推到川军身上也是不公平的。他们只是补充师,除去少数连长、排长之类的军官,全师上下绝大多数官兵都是不折不扣的新兵蛋子,实战经验四舍五入一下就啥都没了,他们表现确实很糟,但也不能指望他们做得更好。败得这么快,最大的原因还是李仙洲兵团的轻敌,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定日军遭到了重创,已经无力再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了,可没想到日军居然那么狠,一口气调来了八个步兵大队向他们发动进攻!轻敌大意再加上部队本身就良莠不齐,造成了这极端严重的后果,李仙洲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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