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川话音落后,钱辰惊讶至极。
他忍不住发问道：“夏林希不是我们学校数学系的吗？”
“去百度搜她的名字，”陈亦川嗤一声道，“她的高考总分,是我们全市第二。”
她的高考总分,是我们全市第二。
此话一，钱辰头脑空白。
他偏过脸看向蒋正寒，目光中满是探究的意味，他心底暗暗猜测,蒋正寒除专业水平超强外，必定还有别的优势和长处——不然怎么能拐到一个美貌智慧并重的夏林希。
蒋正寒没有注意到钱辰的眼神,他的心思都单反机上。夏林希瞧见他神情专注,她也拉一下机的带子：“拍成什么样都行，我也不懂摄影技巧。”
“夏姐放心,”张怀武推着行李箱，忽前忽后摇晃，“拍照交给正哥吧,正哥学东西才快呢。”
夏林希不假思索道：“反正肯定比我拍得好。”
蒋正寒,没有参这个话题，但是他抬起手，搂住夏林希的肩。
陈亦川扶高墨镜，声提醒道：“们快看大屏幕,车次开始检票，都上二楼候车厅吧,别磨蹭。”
说完这句话,他换个肩膀背包，拎起顾晓曼的行李箱，走队伍的最前方。
顾晓曼赶紧追上去,打算拿回自己的箱子：“干嘛帮我拎啊，我装很多东西。”
“我说顾晓曼，我帮提个包，哪来那么多意见？”陈亦川没有回头，自顾自继续走，放低声音又说，“们女生真麻烦，去玩个七八天，带十七八斤的箱子。”
顾晓曼跟他的身后，不声不响走上扶梯。她低头打量他的手背，还有史努比的贴纸……顾晓曼轻一声，漫不经心问道：“喜欢史努比吗？”
她是明知故问。
高二的时候，陈亦川用史努比的文具盒。说来奇怪，他一个喜欢打架，又经常惹的男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史努比，顾晓曼并不是很解。
她觉得陈亦川应该更喜欢钢铁侠或者绿巨人。
但是陈亦川坦然道：“仔细看看，这只狗长得很可爱。”
他拎着顾晓曼的行李箱，仿佛全权托管一般，经过一番安检，提到二楼候车厅。
此同时，夏林希的行李箱也蒋正寒手，她带急救箱和常备药品，塞很多衣服和鞋子，于是整个箱子都比较重。好蒋正寒有一点力，从头到尾都拎得很轻松。
夏林希仍然和他商量：“我还是自己扛吧，帮我拎一路，我觉得……”她话语一顿，停检票口。
蒋正寒低声问：“觉得什么？”
夏林希道：“这样显得我很瘦弱。”
她抬头向前望去，见到顾晓曼和陈亦川。
顾晓曼脸颊红扑扑的，默默靠陈亦川的身旁，她眼中除明亮的灯光，只有陈亦川一个人。如果只从后方观望，他们两个当般配，无论是身高或者外貌，都好像应那句天生一对。
夏林希忽然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
夏林希很会。高中时期她常年平静，整日埋首于功课和习题，保持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使得附近的人望而却步。然而时至今日，她觉得自己被蒋正寒传染。
蒋正寒听完她的解释，却着回应一句：“有的方不瘦，刚好能一手握住。”
蒋正寒嗓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周围没人注意，但是夏林希听见。她涨红脸颊，又不能伸手推他，以她干脆回头，抢过自己的箱子。
她说：“变坏。”
不久前举行一场同学聚会，聚会结束后天幕已黑。彼时的蒋正寒喝五十二度的白酒，回来的路上他对夏林希做什么，夏林希以为他醒来会忘……但是现看来，他非但没有忘记，反而印象深刻。
夏林希忍不住说：“上次揉我，让我非常吃亏。”
蒋正寒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下楼梯，高铁他们的前方，他们的座位也连一起。夏林希走没两步，又听见蒋正寒道：“我不会让吃亏，可以揉回来。”
他说得真心实意，却让夏林希脸色更红。
夏林希转移话题道：“还是讨论美赛题目吧，明年一月份要比赛。”
她说完这句话，后方的张怀武也追上来。
张怀武轻抽一口道：“正哥啊，们的世界离我好远，大家都来玩，们还美赛呢？”
夏林希扭头问一句：“我和蒋正寒说的话，每一句都听见？”
张怀武连忙摆手：“夏姐别误会，我听见美赛。”
蒋正寒道：“我们是讨论美赛。”
他一手拎过夏林希的行李箱，终究抢到箱子的控制权。他们登上高铁后，他把箱子塞入上方的行李架，看起来不费吹灰力，然后又去帮助张怀武。
张怀武的背包装满零食，因为他今早背一路，现几乎没什么力，以站座位边干着急。
张怀武今年十七岁，距离十八岁还差一年，自从高考结束后，再没有锻炼过身体。虽然身量偏向高挑，但其实没什么手劲，比起蒋正寒或者陈亦川，他多有一点羸弱。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好意思求助。
蒋正寒帮他放好行李，他才一拍大腿开口道：“我不能再玩游戏，一天到晚蹲电脑前，比初中那会儿还虚弱。”
前排的顾晓曼插一句：“初中的时候很虚弱吗？”
张怀武挠挠头道：“那个时候车祸，床上躺两个月……”
顾晓曼道：“挺聪明的啊，初中卧床两个月，还能考上江明一中。”
张怀武哈哈，落座钱辰的身边。
他们的座位一共三排，每一排都有两个人。最前方是陈亦川和顾晓曼，中间那一排是夏林希和蒋正寒，最后一排则是钱辰和张怀武，大家都忙自己的，渐渐安静下来。
钱辰拆开一包薯片，张怀武惺惺惜道：“我们的队伍一共六个人，只有我们两个是单身狗。”
张怀武立刻辩解：“误会啊，陈亦川和顾晓曼不是情侣。”
“得吧，”钱辰一边吃薯片，一边坦诚告，“他们两个眼神不对，干柴烈火，迟早烧到一块。”
张怀武不信，他立刻站起来。
蒋正寒靠夏林希耳边说话，说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总归不是什么能够见光的话。因为张怀武站起来后，夏林希吓一大跳。
她端着一个水杯，刚刚喝两口，低头开始咳嗽。
蒋正寒仍然平静，他和张怀武说：“车已经开，坐下来吧。”
张怀武忘记初衷，他倾身向前问道：“夏姐怎么，没吧？”言罢他又伸手，掌心卧着两块水果软糖：“们吃不吃糖，特别好吃的软糖。”
夏林希道：“我没，我呛一口水。”说完她沉默，并未回答关于软糖的问题。
蒋正寒低声，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不但没有拿走水果软糖，还往张怀武的手上放几块巧克力。
张怀武收回手，高兴撕开包装纸，一心一意吃巧克力，接着分一半给钱辰。
钱辰道：“今年多大？”
“十七岁。”
“还没成年呢？”
“马上成年！”
这句话声音有点大，很多乘客偏过脸，默默注视着他们。张怀武顿时感到羞愧，他抱着书包正襟危坐，开始观赏窗外的风景。
列车飞快向前行驶，水纹玻璃杯中晃荡。窗外一片蓝天白云，映衬乡野和房屋，稻草色的田埂一望无际，满都是丰收的金黄。
这大概算是秋天的喜悦。
夏林希无心赏景，她挨蒋正寒耳边问：“为什么不继续说？”
蒋正寒道：“怕生。”
夏林希侧过脸道：“我没有生，说什么我都听着。”
两个座位间，有一个移动扶手，可以推向上方。蒋正寒解决扶手，顺成章提议道：“刚才说自己吃亏，现有机会……”
夏林希立刻打断道：“去年的美赛题目，有一道是关于树叶质量的，要求构建数学模型，对叶子进行描述以及分类，有什么思路和法吗？”
她坐窗户旁边，胳膊搭上窗台，一手撑着自己的腮帮。从蒋正寒的角度看，她的脸颊白透红，像是初夏时节的水芙蓉。
蒋正寒道：“坐得这么远，我们怎么讨论？”
夏林希心有道，于是她靠近一点。
蒋正寒放下桌板，拿一张草稿纸，又打开一支签字笔，真的讲起树叶的建模。
纵观整个车厢内，唯有他们两人讨论数学。蒋正寒画图一丝不苟，公式列得有条不紊，他写满一张草稿纸，继续开口和她说：“因为没有数据，这些都是猜。”
夏林希从包掏一本书，书中夹着两片红色的枫叶：“我上次去们学校，上捡两片叶子。”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轻，前排的陈亦川仍然听见。
陈亦川觉得自己不能输，因此他拉开旅行背包，抽一本《数学分析概论》，高铁上埋头做题。
顾晓曼惊呆。
她缓慢站起来，和夏林希说话，却发现夏林希那一块，比陈亦川还要可怕。
这种境况一直持续到下午。
他们餐车吃完东西，陆续返回原来的座位。夏林希打几个哈欠，趴桌子上睡着，蒋正寒并不觉得困，他独自写一段公式，也编一套应用代码。
临近傍晚的时候，夏林希终于醒来。
她支起前座的桌板，站起来走一走。然而单反机上，塑料带子绊她一脚，她前倾着倒向蒋正寒，被他一手捞进怀。
夏林希刚睡醒，其实还有一点懵。
蒋正寒道：“幸好是我坐这。”
夏林希说一声谢谢，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扒开蒋正寒的手，重站起来，瞧见一沓草稿纸，整整齐齐堆网兜中。
这一沓草稿纸，拉开桂林行的序幕。
当天夜十点半，高铁停靠南宁。他们乘车上路，很快抵达目的，凌晨时分入住酒店，六个人一共三个房间。
张怀武迷迷糊糊走错位置，他原本是和蒋正寒住，但是因为门牌号长得很像，他进入钱辰的房间，并且爬上床睡着。
这样一来，原计划被打乱，陈亦川万不得已，只能和蒋正寒共宿一室。
陈亦川刚一进门，便对蒋正寒说：“是不是做过美赛的题目？一个下午能列公式，一定提前准备过吧。”
蒋正寒没有回答他的话。
陈亦川脱下外套道：“我先去洗澡。”
蒋正寒打开房间的电脑，从云端分享线上编译器，然后敲入白天写好的代码，这么水到渠成运行完毕。
等到陈亦川洗完澡来，蒋正寒拎着衣服进去，留下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以及桌上那一摊草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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