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乡的战场这几日又是风起云涌。
这几日来,刘琦的军队又经历了两次袁军的洗礼,不过袁军虽然兵多将广,但攻势日渐疲软,这一点不论是刘琦还是他手下的那些荆州将领,都能够感觉的到。
袁绍军现在是外表强悍,但实则已经是外强中干, 后继乏力了。
刘琦心中清楚,估计现在袁绍在河北那边已经无法再继续拉来后方士族的赞助了。
胜利的天秤已经逐渐向己方倾斜。
……
袁绍的大营内,此刻的袁绍正在向手下人发飙。
“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袁绍看着手中的简牍,满面怒容。
袁绍下方,荀谌无奈地叹息道:“大将军,河北的望族豪强很多人,对于大将军发动的这场战争颇为不满, 况且此番征战耗资甚巨,不但河北诸郡的府库皆空,这些望族很多人也是掏空了家底,但如今却未见成效,他们心中自然不甘心继续出钱出粮……”
“啪!”袁绍将手中的简牍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当初许诺他们好处之时,一个个都恨不能脑袋削尖了来跟我献好,如今局势僵持了,就裹足不前……呵呵,真是其心可诛!”
荀谌叹息道:“大将军,其实此事也怪不得河北诸望,实在是这时间拖延的越长,在气势和声势上,我们拖的越久就越弱,虽然大将军打的是清君侧的名义,但毕竟我们没有陛下的诏书……就天下人来看,我们着实是与反贼无异。”
“混账!”袁绍大喝一声,气道:“袁某为国家兴兵,匡扶社稷, 如何就成了反贼?”
荀谌急忙作揖道:“大将军恕罪, 末吏只是说了一些河北诸望此刻心中不敢收的想法,供大将军参考,并无其他的意思。”
“诸望的想法?”袁绍挑了挑眉:“不光是河北诸望的想法吧,恐怕这也是你的想法。”
“大将军,我!”
袁绍淡淡道:“友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们荀家历来除了家族之外,更为重视的,便是汉室正统,包括你那个荀彧,还有你那个侄儿荀攸,虽然都不是侍奉一主,但你们辅佐各方牧守的原因,不外乎一是振兴家族,二是维护汉统……袁某如今的行径,在你眼中,是不是和反贼无二?”
荀谌闻言顿时大惊,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随后,便见他‘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袁绍的面前,颤抖着道:“大将军,末吏……绝无此意啊!”
“我不过是随意说说,你紧张什么?”
荀谌急忙道:“大将军随口一言,却是让末吏胆颤心境,惶恐无地,末吏对大将军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如此最好了……罢了,你先起来。”袁绍挥挥手,让荀谌站了起来。
随后,他指了指桌案上的一份简牍,对荀谌道:“你持着这份简牍,亲自去一趟邺城,见审正南,让他代我向各望族征调粮秣,数量必然按照足额的数量征调,谁若是不给……你让审正南自己掂量着办就是了。”
“诺。”
荀谌接过了简牍,然后转身出了袁绍的帅帐。
出了帅帐之后,正好看见田丰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来到帅帐外,要求见袁绍。
但袁绍帅帐外的侍卫将他拦住,告诉他袁绍已经下了军令,不见田丰。
田丰拼了命的在帅帐外面喊,请求袁绍见他一面,但袁绍就跟耳聋听不到似的。
最终,田丰败兴而归,无奈的向着后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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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谌一直没走,而是站在不远处望着田丰。
如果没有记错,田丰自打上一次被袁绍斥责之后,袁绍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何其让人心寒啊。
在荀谌看来,田丰的脾气虽然古怪一些,而且性格也得罪人,但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忠臣,对袁绍也可以说是死心塌地的效忠。
可对待一個这样的直臣,袁绍的行为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田丰一脸颓丧的往回走,正巧看见等待他的荀谌,淡淡一笑:“友若。”
“元皓兄,要多注意休息啊,不可过于劳心。”荀谌向他拱了拱手。
田丰的脸色很不好,既显苍白又显憔悴,很显然是最近休息的不够好。
他向着荀谌点了点头,苦笑道:“大敌当前,后方不稳,又岂能不劳心?”
荀谌无奈道:“大将军眼下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忧心忡忡,故而这脾气比起平日里,要多了几分暴躁,还请元皓不要心急,大将军早晚会见你的。”
田丰淡淡一笑,没有回答,问道:“友若这是往哪里去?”
“奉大将军命,回返河北,与审正南一同催粮。”
“唉~~”田丰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对荀谌道:“友若,可否借一步说话?”
荀谌四下瞧了瞧,随即和田丰一同来到不远处一处帐篷的旁边。
“不知元皓有何指点?”
田丰摆了摆手,道:“指点不敢,只是你此番返回河北,千万小心谨慎,不要落了把柄在正南手中。”
“啊?”荀谌没有想到田丰会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元皓何出此言?”
田丰叹息道:“友若,你虽然是颍川一系人,和那郭公则同源,但与他的为人却大不相同,田某对你的为人和操守,很是看重……只是你的身份比较让人忌惮,毕竟你们颍川荀氏三代以来在豫州皆以恪守皇恩,极力拥戴汉室而贤名远播,你荀家如今包括你在内,未出仕以及出仕的几名同辈,也都是极力推崇汉室正统的大贤……营中目下就有人传言,说你荀家人在颍川境内,有人在士林中言大将军征伐雒阳,明面上是匡君辅国,实际上不过是悖逆之贼,大将军的家乡就在汝南,与你荀家数代多有交集,恐怕早就知晓此事了,他明面上不说,心中只怕是对你多有防备,你还需万万小心才是……特别是这次让你回返河北,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那边的事有审正南一人足矣,何必让你回去?不过是就是想看你是否有二心罢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荀谌也是高明之人,只不过身在局中,自己一时半刻想不通而已。
如今被田丰点醒,荀谌急忙作揖道:“多谢元皓相告,荀某心中有数了。”
田丰轻叹口气,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还没走出几步,突听荀谌在后面问他道:“元皓先生。”
田丰回过了头:“何事?”
“你与我们这些颍川系士人,水火不容,为何今次却要提点于我?”
田丰笑了笑:“田某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水火不容,田丰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河北,为了大将军而已,郭图与我为敌,是他自己把自己划拨到了颍川系一面,他看我乃是冀州本土系士人……但是,在田某心中从来没有什么划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说罢,便见田丰转身离去。
荀谌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田丰的背影长长作揖。
少时,待荀谌也离开之后,却见从他们两个人适才交谈旁的帐篷中,钻出来一名袁军士卒。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围一圈,确认田丰和荀谌都走了之后,便悄悄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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