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负着双手,半闭着眼睛:“黑狗血一袋,白蜡烛一把,陈醋二两,对了,还有白酒三斤,卤肉两斤!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老奎点点头,冲阿三挥了挥手:“阿三,听见了吗,赶紧去办!”
“好咧!”阿三应了一声,掉头准备出门。
刚走了两步,阿三停下来,带着疑惑的表情:“那个……九爷,我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处理阴花,要用到卤肉?卤肉还有这样的奇效?”
“笨蛋!”磊子插嘴道:“白酒和卤肉是我们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哦,原来如此,明白!”阿三拍了拍脑门,笑着走出棺材铺。
阿三外出采购东西,我们闲着无事,在老奎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圈他的棺材铺。
棺材铺里的学徒大概有七八个,各自忙着手中的活,有的在打磨木料,有的在打造棺材,还有的在忙着上漆,光是半成品都有五六口棺材。
老奎告诉我们,这些棺材都是附近村子预定的,赶着做完了送过去。
好人有好报,老奎心善,所以老天爷保佑他,让他生意红火。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些歹毒的人,能把生意做大做强,也许有可能红火一时,但绝不能够红火一世,做生意是和人品紧密挂钩的。
阿三很快就回来了,把采购回来的东西放在我们面前。
“这一口袋黑狗血,还是热乎的。王屠夫他们家的大黑狗,今儿个产崽,我就顺带收了一袋子脐带血回来,不知行不行?”阿三指着那口袋黑狗血说。
“很好!”我点点头:“脐带血可是大阳之物!”
“我还买了一口袋蜡烛,打了两斤陈醋!哦,还有,你们所要的白酒和卤肉,我还多宰了半只卤鹅,给三位大师做下酒菜!”阿三将东西一一拎出来。
我们在天井中央支起一张小方桌,开始吃肉喝酒,耐心等待天黑。
好不容易熬到午夜,那三斤白酒,还有什么卤肉卤鹅的,全都进了我们的肚子。
我看了看时间,让阿三下去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把黑狗血用大火煮沸;第二件事情,将那一口袋白蜡烛,全部拿去融化成蜡油。
阿三领命下去,很快就把两件事情办妥。
沸腾的黑狗血冒着滚滚白烟,散发着老大一股腥臭味儿。
还有那几十上百支蜡烛,全都被融化成蜡油,有满满一盆。
我让阿三把黑狗血倒在那盆蜡油里面,然后将黑狗血和蜡油搅拌均匀,盆子里血糊糊的一片,看上去分外恶心。
阿三很好奇:“九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磊子打趣道:“在给你做芝麻糊呢,吃了这盆芝麻糊呀,强身健体!”
阿三信以为真,退后一步,连连摆手:“我不要!我不要!这么恶心的东西,怎么吃得下去?”
“傻瓜!人家磊爷在逗你玩呢!”老奎笑骂道。
等我把黑狗血和蜡油搅拌均匀,我就端着大盆来到阴沉木棺材前面,将这盆血糊糊的糊状物,一股脑儿浇灌在棺材上面。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当那盆糊状物浇灌在那些阴花上面的时候,那些阴花迅速枯萎下去,一大簇一大簇的消散,就像收回了棺材里面。
黑烟袅袅,不时传来滋滋滋的声响,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烧灼一样。
不一会儿工夫,棺材表面的那些阴花消失得无影无踪,棺材也由白转黑,恢复了原本黑沉沉的色泽,棺材表面也重新变得光滑平整。
虽然我对阴沉木没有什么研究,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这口棺材所用的,绝对是上等阴沉木,里面的木纹非常好看,一看就是昂贵的非凡之物。
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市委书记要让老奎修复棺材,给他的老爹使用,这口棺材确实不是凡品,就是这样的几块木头板子,放到市场上,那可要值不少钱呀!
阿三和老奎高兴地围着阴沉木棺材打转转,兴奋地手舞足蹈:“不见了!棺材表面的阴花全都不见了!九爷,你真是活神仙啊!”
其他学徒也围拢上来,把我当成偶像一样围在中间。
我竖起手掌道:“奎老板,你们也别开心的太早,我只是帮你处理掉棺材表面的阴花,但是要想真正的解决问题,恐怕还得费些周折!”
“九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奎问。
“我也说不清楚!这口棺材邪得很,阴气很重,但是棺材里又是空的,我暂时也找不到邪气的来源!”我一五一十地说。
老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九爷的意思是,恐怕还会有事儿发生?”
我点点头:“有可能!”
老奎咬了咬嘴唇:“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撑过剩下的四天,我把棺材一交货,后面的事情可都不关我的事了!”
我把二斤陈醋递给阿三,让阿三把陈醋涂抹在棺材表面,然后用抹布均匀地擦拭干净。
阿三按照我的嘱咐,将陈醋泼洒在阴沉木棺材表面,拿着抹布反复擦拭,累得呼哧呼哧。
等到阿三擦完棺材,时间差不多已是半夜。
对于我的出手相助,老奎非常感激,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感激的话。
然后老奎交了个信封在我的手里:“九爷,这是三千块钱呀,我老奎做生意,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对信守承诺!你帮我搞定了这口棺材,等同于救了我们全部人的性命,我非常地感谢你,真的!”
我也没有推辞,收下信封,这是我们应得的出场费,劳动所得。
我把信封揣在衣兜里,老奎让我们留在棺材铺里过夜。
我们答应了,毕竟半夜三更也不知道出哪里,在棺材铺里留宿一夜,一觉睡醒再去车站坐车进城。
“今晚轮到谁值夜班?”老奎问。
“我!”阿三举手回答。
老奎点点头,让阿三留下来值夜班,其余人全都回到屋子里睡觉。
棺材铺里每晚都会留下一人值夜班,也就是守夜,主要做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巡逻,一个是防贼,一个是赶老鼠,有些上等的木料放在仓库里,担心被老鼠给啃坏了。
还有件事情,就是负责接待那种连夜赶来的客人。
有时候会碰上这种客人,半夜家里突然有人死了,需要棺材要得很急,半夜跑来预定一口棺材,或者直接买一口成品棺材。
睡觉的里屋很大,屋子里砌着炕,就像一张大床,所有人都爬到炕上睡觉,挨个躺下,各自盖着自己的被子。炕下烧得有火,暖呵呵的,一钻入被窝,就像钻进了温柔乡,困意很快就上来了。
屋子里的灯光刚刚熄灭,外面突然传来咣咣咣急促的铜锣声响。
那铜锣声在寂静的夜晚听上去格外刺耳,一下子将我们从睡梦中惊醒。
“妈的!这是什么情况?差点把我魂都吓没了!”磊子嘟囔道。
屋子里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学徒们神色紧张,迅速披上外衣,嘴里高喊着“有贼!抓贼啊——”,接二连三地往门外跑去。
“棺材铺来贼啦?”我扭头看着正在穿衣的老奎。
老奎披上外衣,急忙忙地往外走,边走边说:“是呀!负责守夜的人,腰间都会别着一面铜锣,只要敲响铜锣,就说明屋里进了贼!”
“呵呵!有趣,这贼真是有趣!偷东西竟然偷到棺材铺里来了,嫌命太长了吗?”磊子打着呵欠翻身坐起:“我也去看看热闹!”
“我们也去吧!”
我和辰十八也跟着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走到天井里面。
天井里黑咕隆咚的一片,几个学徒拎着油灯,围聚在后院的仓库前面。
“贼在哪里?贼呢?”
众人摩拳擦掌,义愤填膺。
乡下地方民风淳朴,人们最痛恨偷鸡摸狗的蟊贼。
生活过得苦一点没有关系,只要你勤奋,就能得到尊重。
世人都讨厌那种不劳而获,偷盗别人劳动成果的人。
阿三手里高举着铜锣,指着仓库里面大声说道:“蟊贼就在里面!兄弟们,冲进去抓住他!”
老奎挥了挥手:“大家记住,把蟊贼抓住就可以了,别乱动手,打残打死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众人应了一声,冲开仓库大门,一窝蜂涌了进去。
学徒们在仓库里翻找了半天:“贼呢?贼在哪里?”
几乎把仓库翻了个底朝天,连半个鬼影都没有看见。
有人质疑阿三:“阿三,贼呢?你不是说来贼了吗?”
“是来贼了呀!”阿三神色严肃地说:“我刚才巡逻到仓库的时候,隔着窗户,看见仓库里面立着一道人影!”
“你不会眼花了吧?”有人说。
阿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我视力好得很!”
“哎,那你告诉大家,贼在哪里?真是虚惊一场!”学徒们依次退出仓库,他们有些不悦,毕竟刚刚睡着就被吵醒,任谁的心情都不太好。
阿三显得有些委屈,挠着脑袋对老奎说:“老板,我刚刚真的看见仓库里有道人影,你知道我是不会撒谎的!可是……可是我也奇怪……那道人影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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