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也不大,没过多久乔老爷便来到了公堂之上。
乔老爷,全名乔有德,寓意有德之人。
乔家乃是郭北县的名门望族,祖上曾有人做官,也曾出过几个举人。
乔有德虽然只是个秀才,但仗着祖上庇荫,在郭北县也算得上是一方名流,被人尊称为乔老爷。
“老朽乔有德,见过大人!”
上了公堂,乔有德上前拱手见了一礼。
马大明微微颔首道:“乔有德,你来看看这两张契约,这上面也有你的签名和手印。”
说完,吩咐衙役将两张签约递给乔有德看。
其实,衙役去通知乔有德上堂时就已经告之了情况。
对此,乔有德十分惊讶。
要说这契约的内幕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因为整件事正是他策划的。
这老家伙表面上满口仁德仁义,实则上见钱眼开,一肚子坏水。
乔家虽是名门望族,但却一代不如一代,家道中落,只是表面辉煌罢了。
偏偏乔有德又好面子,吃穿住行都要讲排场。
如此一来,就需要不少银子装点门面。
乔家虽然也有自家的产业,但家里老老少少再加上下人共计几十口人,日常开销也不小。
因此,乔有德只能想办法捞偏财。
比如这次帮了齐员外的大忙,便从中获得了五十两银子的好处。
本以为这事万无一失,哪知却跑来两个举人替冯大打官司不说,契约上的五十两居然还变成了五千两?
“这这这……怎么可能?”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乔有德之前还是认为契约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凭他的眼力一定能看出真伪。
没曾想,拿到契约之后,他完全可以确认这两张契约的确就是他亲笔书写的。
经反复鉴别,完全看不出一丝破绽。
这就奇怪了,他明明写的是纹银五十两,怎么会变成纹银五千两?
一见乔有德一副震惊莫名的神态,齐员外慌了神,急急道:
“乔老爷,你可一定要看清楚啊,这可是你亲笔写的,当时你也在场作了见证,明明是五百……咳,五十两对不对?”
“这……”乔有德下意识瞟向马大明。
结果,马大明却故意瞟向一边,一副本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的神态。
如此一来,乔有德不由一头冷汗,心里失了主张。
他可是听说过陌子鸣的大名的,如今陌子鸣亲自出头替冯头来打这个官司,显然是有备而来。
连马大明都有所忌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生怕沾灰。
那么,他该怎么办?
是坚持己见,一口咬定就是五十两?还是顺水推舟?
内心里难下决定,只能再次求助马大明:“大人,这契约……的确是老朽的笔迹,只是……”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马大明的表情变化,以便从中得到暗示。
其实这时候,马大明的内心里也颇有些煎熬,左右为难。
按他的本意来说肯定是要维护齐员外的,毕竟收了齐员外的银子,而且他到郭北县冒名上任,目的就是捞银子。
但,眼下里情况对齐员外相当不利。
两个举人联名上公堂为冯大作主,其中一个更是鼎鼎大名的陌解元。
如若他强行判齐员外赢了这场官司,说不定这事会捅到金华府衙……
那样,后果就难料了。
别的官员巴不得经常与上司打交道,这样才好拉近关系,便于升迁。
但马大明恰恰相反,他最不愿与上司打交道,以免露馅。
默默敛财不香么?
随着他的脸色不停变幻,乔有德与齐员外的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陌子鸣倒是一副悠悠然的神态。
说白了,就算马大明一意孤行,不认这契约也无所谓,他的大招还没有使出来。
脑子里激烈斗争了一会,马大明终于下了决定,盯着乔有德道:“乔有德,你确定这是你的笔迹?不是别人仿写的?”
“是……是老朽的笔迹。”
“那为何契约上的金额与齐路仁所说的不同?他一口咬定说是五十两,而契约上明明是五千两?”
明明,这两个字眼一出口,乔有德顿时心神领会。
这是肯定的语气。
于是,干咳了一声道:“回禀大人,老朽年岁大了,有时候记性难免会出差错。
不过老朽还是隐隐记得,当时好像……好像是一不小心将五百写成了五千……”
这老家伙也是个鬼精,用了隐隐,好像这样含糊的字眼。
万一以后官司还有什么变化,他也好有个托辞。
但此番话一出口,齐员外可就慌了,不顾一切大吼起来:“乔老爷,你怎么能空口说瞎话?明明你写的五十两,你怎么又说什么五百五千?”
“砰!”马大明一拍惊堂木,威严地喝道:“齐路仁,休得咆哮公堂!”
“可是大人,小民真的冤枉啊,那房子怎么可能值五千两?小民再傻也不至于那么傻花五千两买那房屋,再说……”
没等齐员外说完,陌子鸣却微笑着打断道:“齐员外,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么小生请问,那房子怎么可能才值五十两?
冯大夫妻俩再傻,也不至于五十两卖房吧?”
“那是因为……”齐员外差点脱口说出真相,好在及时回神又咽了回去。
陌子鸣追问道:“因为什么?”
“没……没什么……”
陌子鸣不由笑道:“那是因为你们做了两份契约,给冯大看的是一份,让他按手印的又是另一份,不知小生猜的对不对?”
“不是……大人,不是这样的……”
齐员外赶紧否认。
“既然不是,那么这份契约就是真的,还请大人断个公道,让齐员外当堂履行契约,支付冯大五千两银子。”
“这……”马大明犹豫片刻,终于一拍惊堂木:“齐路仁,如今证据确凿,本官宣判……”
“大人,冤枉啊,大人……”
齐员外心理彻底崩溃了,竟泪流满面跪到地上不停地磕头。
真要判他拿出五千两,那等于是要了他半条命,到时别说扩展生意,还得卖掉不少产业才能凑足这么多银子。
要他拿出五千两是万万不可能的,如今之计也只能鱼死网破。
“大人,小民坦白,当初与冯大谈好的价格是五百两,契约上写的也是五百两……”
马大明脸色一变,怒道:“齐路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本官,一会说五十两,这会儿又变成五百……”
“大人息怒,既然齐员外有冤要诉,大人不妨听一听?”
陌子鸣及时出声说了一句。
“有什么好听的?这分明就是一个刁民!”
陌子鸣脸色一整:“大人,公堂乃是讲理讲法的地方,刁民也好,大盗也罢,总得审出个结果,让大家心服口服,大人以为然否?”
“这……也罢,就依陌解元所说,齐路仁,这契约到底回事?讲!”
“是是是~”齐路仁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不顾一切地讲起了真相。
不管怎么说,在他想来,后果总好过让他拿出五千两银子来。
“大人,当初小民为了扩大店铺经营,便找冯大夫妇商议,想买下他们的房屋。
结果他们夫妇却不同意。后来小民便找到了乔老……乔有德,他给小民出了一个主意……”
“齐路仁,你休得血口喷人,老朽什么时候给你出过主意?”
“姓乔的,你别不承认,我那里还有一份你亲笔书写的契约,上面的购房金额乃是五百两……”
二人开始狗咬狗,在公堂上吵了起来。
马大明铁青着脸不吭声。
“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
等到二人吵得差不多时,陌子鸣不由抚掌而笑。
果然如他所料,这二人采取了偷梁换柱之计,准备了两份不同的契约,在冯大按手印的那一刻故意分散其注意力。
包括按手印的时候,乔有德也在假惺惺问东问西。
偏偏冯大神经大条,没再去细看,这才中了二人的奸计。
“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小民也不知道这份契约怎么莫名变成了五千两。
对了大人,小民家里还有另一份契约,也就是五百两的那份,小民可以呈上公堂。”
“啪!”
马大明重重一拍惊堂木,瞟向乔有德厉声喝问:“乔有德,你可知罪?”
“大人,冤枉啊,这都是齐路仁的一面之词。”
“大人,小民有证人,还有证据……”
狗咬狗,一嘴毛。
最终,马大明派人去齐家找来了那张乔有德书写的另一份契约。
神奇的是,之前的那一份五千两银子的,不知何故又变成了五十两……
在陌子鸣的暗中授意下,冯大当堂提出了一个请求,说既然契约存在问题,那就统统不作数,房子归还给他。
对此,马大明求之不得,因为这样他最省事。
不过齐员外与乔有德合谋坑害百姓,也不能轻饶,马大明当堂宣判,各罚二人五百两银子,并关押三月以示警诫。
听到宣判结果,齐员外二人当堂便晕了过去。
对于齐员外来说,五百两银子倒是拿的出来,关键关押三月,看似时间不长,但名声却毁于一旦,还背了个案底。
乔有德更惨……要凑出五百两银子,那就必须变卖部份家产。
本来乔家就已经家道中落,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
更严重的是,名声全毁了……以后恐怕也没人再称呼他乔老爷。
不晕才怪!
而马大明却暗自窃喜。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暗恨陌子鸣多管闲事的话,那么现在却反倒暗中感激。
毕竟,这案子一判,他又捞了一千两银子。
表面上这笔银子是充了库银,但最终还是会变成他的。
案子审完之后,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县城,令一众百姓津津乐道,当作一桩奇闻四处传播。
而这时候,陌子鸣却又开始展开了下一步行动……
…………
入夜。
马大明摒退了所有下人,来到书房里清点帐目。
突然间,一缕凉风从脑后袭来……
没待回神,整个人抖了抖,眼神变得呆呆痴痴。
出手的正是陌子鸣。
虽然他之前听成猛讲过马大明冒名顶替的事,但他还是想亲自证实一番。
“你是谁?”
“马大明……”
果然不是什么马大贵。
“那么,马大贵呢?”
“死了……”
一问一答,马大明老老实实讲了冒名顶替的真相。
其过程与成猛所说的差不多,而且还多了不少细节。
“忘了吧~”
问得差不多时,陌子鸣抬手一弹,随之消失无踪。
“嗯?”
马大明随之清醒过来,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嘀嘀咕咕揉了揉额头,继续翻看帐本。
他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自己恍惚了一下。
看似寻常的一夜,却注定了他的命运即将迎来又一次的大转折。
次日中午过后,陌子鸣按计划带着秦松与吕不平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兰若寺。
此寺距离县城很近,只有五六里地,坐落于黑山脚下。
据传,兰若寺的落成是为了镇压黑山里的妖物。
自建成之后香火一直很旺,寺中僧侣上百人,连不少外地的百姓都慕名而来礼佛上香。
但在一百多年前,兰若寺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诡异事件:一夜之间,寺中僧侣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悬而未决。
自此,兰若寺也就荒废了,一众百姓谈之色变,避而远之。
因为大家都猜测,多半是黑山里的妖物作祟。
官府曾经重金悬赏高人入黑山捉妖,结果,几乎都是有去无回,有几个侥幸逃脱的也变得疯疯癫癫。
不过,兰若寺虽凶名在外,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有人入寺。
有些是不明就里的过路之人,想在此借宿省几个钱,有些则是专程到寺中猎奇的。
这类猎奇者,以江湖中人和书生为主。
他们不是不怕鬼,他们只是不怕女鬼,特别是书生。
坊间有传言,兰若寺中有不少女鬼,一个个风情万种,如花解语、似玉生香。
正如聊斋志异里有不少书生时常挑灯夜读,真以为他们那般用功?
其实就是期盼着能遇上狐精女鬼什么的,也好享受一番常人享受不到的异样风情。
至于后果,想那么多做啥?重要的是享受过程。
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陌兄,这寺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来到山下,吕不平抬首望去,隐隐可以看到掩在树林与草丛中的寺庙一角。
上山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两侧杂草丛生,可见很少有人上山。
陌子鸣神秘地笑了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山道并不长,拾阶而上,没过多久便看到了寺庙的全貌。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寺庙总体来说保持的还算完整,只是驳驳斑班,显得分外的苍凉。
庙门半开关掩,门坊上歪歪斜斜悬吊着一块破缺不全的牌匾,隐隐还能看到两个大字:兰若。
再看地面,隐隐能看到一些杂乱的脚印。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座寺庙居然就这样荒废了。”
秦松环顾四周,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好了,咱们进去看看。”
虽说心里寺里有鬼出没,但这大白天的陌子鸣倒也不担心。
而且为了稳妥起见,他还专程制作了两张符让秦松与吕不平贴身收藏。
就算二人真的遇到小妖小鬼,这张符也能起到保护作用。
一踏入寺庙,一股子阴冷、苍凉、腐朽的气息拂面而来。
陌子鸣还好,秦松与吕不平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破庙,果然有点邪门。”
吕不平不由喃喃自语了一句。
“道道道道道道
道可道非常道
天道地道人道剑道
一道二道三道四道
东道南道西道北道
左道右道前道后道
我自求我道……”
正当三人还在观望寺中的环境时,耳边隐隐传来一阵粗犷的歌声。
“咦?这谁啊?”秦松不由疑惑道。
陌子鸣笑了笑:“应该就是燕赤霞燕大侠……走,过去看看。”
三人循声走到南院。
果然,院中一个满面胡须,身着道袍的汉子正一边舞剑,一边唱歌,显得分外欢乐。
正是燕赤霞。
见到三人进院,燕赤霞只是下意识瞟了一眼,并未停止动作。
直到收势之后,陌子鸣方才微笑着拱手上前:“燕大侠真的是好雅兴,在下陌子鸣,见过燕大侠。”
秦松与吕不平也跟了上来纷纷见礼。
“咦?”燕赤霞细细打量了陌子鸣一番,讶然道:“莫非你就是去年乡试夺魁的陌解元?”
“惭愧,在下也只是侥幸罢了。”
“哈哈哈,陌解元太谦虚了,燕某当年也是个读书人,深知考取功名不易,更不要说夺魁。
来来来,三位,这边请!”
燕赤霞热情地带着陌子鸣三人坐到院中石桌边,随后又去屋子里拎了茶壶茶杯出来。
“燕某这里没什么好茶,三位凑合一下。”
“燕大侠言重了……”
“对对对,茶不重要,关键是看与谁一起喝茶,哈哈哈。”
客套了几句之后,燕赤霞忍不住问:“三位是无意路过还是专程到兰若寺来的?”
陌子鸣笑了笑:“不瞒燕大侠说,在下的确是专程到此的。
之前在正义山庄时无意中遇到了诸葛卧龙先生,诸葛先生提到了燕大侠,说燕大侠是他平生第一个佩服之人。”
燕赤霞:“哦?他现在怎么样了?”
陌子鸣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将来龙去脉讲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燕赤霞不胜欣慰,并冲着陌子鸣拱了拱手:“燕某与诸葛先生也算一见如故,多谢小友施以援手。”
这次,他没称呼陌解元,而是称呼小友,显然是从内心里认可了陌子鸣的为人,将之视为朋友。
“燕大侠客气了,在下也是适逢其会……”
闲聊了一会,一个瘦瘦弱弱的书生突然走进院来。
“咦?”
看到陌子鸣三人,书生不由愣了愣。
“董生,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燕赤霞微笑着起身招了招手。
那个叫董生的书生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来。
“董生,他们三位都来自钱塘县,这位乃是去年乡试的解元……”
“兄台就是陌解元?”
董生一脸惊讶,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
陌子鸣乐呵呵道:“怎么?董兄不相信?”
“不不不!”董生急急后退一步,躬声揖了一礼:“小生仰慕陌解元已久,没想到今日竟有幸得见,请受小生一拜。”
“董兄不必如此多礼!”
陌子鸣起身虚空抬了抬手。
“哈哈哈,小友,董生可是在燕某面前多次提到你的大名,说你的文采不输江南四大才子,甚至还略有过之。”
“言重了言重了。”
陌子鸣一脸谦虚地摆了摆手。
董生却一脸认真相:“小生并非恭维,就凭陌解元所作的那些诗词,恐怕当今江南四大才子也难以超越。”
的确,陌子鸣流传在外的那些诗词,都是前世的千古名作,传世名篇,当然会令人惊艳。
要不然,仅凭解元这个名头,又怎么可能在江南闹的如此响亮?
就连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泊虎,也曾当众说过一句话,说陌子鸣所作的诗词连他都自惭不如。
“呵呵,好了董兄,我再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都是我的同窗好友,秦松,吕不平。”
“见过秦兄、吕兄。”
董生一一见礼。
彼此客套了一番之后,董生也坐到石桌边一起聊天。
闲聊了几句,吕不平不由好奇地问:“不知董兄为何住在此寺?”
“这……”
董生似有难言之隐。
燕赤霞叹了一声:“他不好开口,燕某代他讲吧,他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下,吕不平更是一脸疑惑:“为了一个女人?难不成……董兄想在这里出家?”
“不不不,这庙都废弃了,出什么家?”燕赤霞摆了摆手。
“那是为何?”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燕赤霞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
“纵然是阴阳两隔,这小子依然还是不离不弃……”
“阴阳两隔?这……”秦松的神情不由变得古怪起来:“莫非董兄念念不忘的,是个女鬼?”
这时,董生终于开口道:“是的,她如今是女鬼。但,在我眼中她与生前也没什么两样。”
“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燕赤霞数落了一句,随之又瞟向陌子鸣三人道:“燕某劝他很多次了,不听,非要守在这里。”
陌子鸣心里一动,问:“这么说,董兄喜欢的女人在这寺中?”
“对!”燕赤霞点了点头。
“这寺中有很多女鬼?”吕不平不知为何,眼神竟然为之一亮。
“吕兄不如在这里住上一晚不就知道了?”
陌子鸣不由调侃道。
“咳……”
秦松则冲着董生问:“董兄,方不方便讲下你的故事?”
董生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她叫小蝶,生前是县城里一家青楼的姑娘。
那时,我谋生的手段主要就是在街上替人画像。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俩因画而结缘。
相对来说小蝶要自由一些,她有属于自己的小院,还有一个丫环。
她心知我家境贫寒,便时不时以画像为借口,背着龟奴与我私会。
我心里很愧疚,便对她许诺说,一定要想办法凑钱替她赎身,然后娶她为妻。
小蝶听了很欣慰,说我心里有她就够了,她的一切付出都值了。
虽然我知道要要凑足赎身的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依然还是信守承诺,开始拼命赚钱。
为此,我放弃了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帮人临摹名画,甚至是……画那种小图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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