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是不到四点钟就到的老菜馆，等到张一鸣看到外面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六点多了，再看桌子上，地上，空啤酒瓶子足足有十几个之多。
刘雄早就趴在桌子上了，一张脸红的好像要渗血，呼哧呼哧的说着胡话，而李振庭呢，好像自己喝出了情绪，没人陪也不说话，一杯一杯的往自己的嘴里倒酒，喝酒就像喝水似的，看的张一鸣直咋舌。
“李哥，喝差不多了，再喝就该多了。”
虽然李振庭没撒酒疯，没说胡话，也没像刘雄一样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甚至于没有吐没有任何醉酒的表现，但张一鸣还是觉得心里不塌实。
“小鸣，你信命不？”
呃。
“信！”
此时张一鸣心里想的不是别的，而是他的重生，如果说没有命运的存在，他的重生该怎么解释。
“信？哈，我不信，不仅不信，我还要跟它对抗，我倒是想看看，它到底能把我折腾成啥样儿。”
李振庭说完，又把一杯酒送到了肚子里。
“李哥，别喝了。”
因为怕李振庭多想，张一鸣从头到尾都没主动帮李振庭倒酒，李振庭自己用一只手倒，倒了再用那只手举起杯子喝酒，整个动作倒是顺溜，可是张一鸣看的心里挺不得劲儿的。
“小鸣，你李哥我没喝多，这点酒不算啥，你李哥十三岁就从农村出来了，你知道，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还是个残废，吃过的苦有多少你知道吗，我刚去东湾的那年冬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蹲垃圾站你知道，为啥，那儿烧垃圾啊，热乎，我恨不得晚上就倒在垃圾堆里，有一次不知道垃圾堆里烧的啥，把我直接就熏的迷糊过去了，要不是一大早有收垃圾的大爷看着了把我给整出来，我可能就死了......”
李振庭一边说，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过这次没有举杯一饮而尽，而是攥着酒杯，看着杯子里摇晃的酒液。
“我在东湾过了差不多五年住垃圾堆、桥洞子的日子，但你知道，每次我抬头看着天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我总是在想，我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给老天爷看看，让他看清楚，我的命不是它说了算的，我李振庭的命由我不由天！”
这句话一说完，李振庭再次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杯壁瞬间消失。
张一鸣看着眼前的李振庭，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了前世里，李振庭和雷风一起站在纽交所敲钟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李振庭远没有现在这么年轻，也远比现在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多，那时候的李振庭就像是穿了铠甲百战凯旋而归的王者，睥睨天下。
谁能想到，在那件寒光粼粼的战甲之下，隐藏着的是一副什么样的身躯，是一颗饱尝了怎样人间冷暖的心。
“李哥，我送你们回去！”
终于，李振庭面前的最后一瓶酒也涓滴不剩了，张一鸣开口。
“你回家，天儿不早了，我扶他回去。”
“还是我送你们，离的也不远，要不我也......”
“小鸣，你是不是觉得李哥我就一条胳膊，啥都干不好啊？”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别说了，你把他给我扶起来。”
张一鸣无奈，只能用力把刘雄从桌子上架起来，但刘雄看着不胖，烂醉的情况下却跟死猪似的，张一鸣好容易把刘雄架起来，没想到刘雄脚下根本没劲儿，身子一坠直接秃噜到桌子下面去了。
“唉我去，换地方喝了？”
钻到桌子下面的刘雄迷迷糊糊的来了一句，弄的张一鸣真是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在饭店老板的帮助下才好歹把刘雄从桌子底下拽出来。
“李哥，这能行吗？”
张一鸣把刘雄扶着靠在了李振庭的身上，李振庭用仅有的一条胳膊圈住刘雄的腰，但李振庭本身也不算多壮实，加上刘雄整个人基本是挂在他身上，李振庭身子趔趄了一下，吓的张一鸣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去，好在李振庭最后站稳了。
“小鸣，你赶紧回去，天黑了，慢点骑车啊！”
摇摇晃晃的出了老菜馆，李振庭对着张一鸣说道。
“喝啊，好容易聚一起，咋不喝了，来，喝啊......这酒味儿真正......喝......”
刘雄还在说胡话，张一鸣几次话到了嘴边，最后都没说出来。
“行了，赶紧回去！”
李振庭说完，就扶着刘雄踉踉跄跄的朝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张一鸣扶着自行车，看着两人的背影，远远的推着车子走在后面。
寒风冷冽，张一鸣觉得冷气从衣领钻进来，皮肤起了一层小疙瘩。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李振庭和刘雄终于站到了招待所的门口，张一鸣也出了一口气。
“回去！”
听到李振庭的声音，张一鸣吓了一跳，随后摇摇头，原来李振庭一直都知道他就在后面跟着。
张一鸣调转自行车，离开了。
另外一边，李振庭扶着刘雄，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夜色中已经看不清楚的张一鸣的背影，眼神之中有一抹温暖闪过。
他的耳朵向来比普通人要好的多，尽管张一鸣离的距离并不算近，但他还是清楚的听到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能清楚的听到这个声音随着他和刘雄步伐大小而不断的变换频率的声音，对于一个见惯了太多人情冷暖的李振庭而言，他的心在这个寒冷的冬夜被一个孩子温暖和感动了。
......
第三天，张一鸣终于上学了。
“张一鸣，你为啥请假？”
刚进教室，张一鸣就被李佳堵在了门口。
“去联系校庆广告推广的事儿了啊！”
“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马俊都说了，你肯定是干啥不能见人的事儿去了，张一鸣，咱俩可是说好了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听到李佳的话，张一鸣立刻朝着马俊飞过一记刀子眼，这小子是吃盐吃多了闲的，不用想，这小子又是为了讨好刘芳才跟李佳瞎胡说的，他看不出来啊，刘芳和李佳现在都已经不说话了嘛!
“我说真的，而且这和咱俩的约定有啥关系啊？”
“咋没关系，在没有上大学之前，你不能搞对象。”
啥跟啥啊？
这咋还扯到搞对象上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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