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给你打好几次电话，钱呢，汇到哪去了？”
甘九妹刚进门，甘柱就站在门口咒骂上了。
“爸，你说话注意点，一鸣和叔叔阿姨来家里做客了，你让我妈出来迎一下。”
甘九妹的脸热辣辣的。
她已经跟家里打过电话了，但是她爸还是这样的态度，摆明了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父母脑袋里想什么，当着张一鸣父母的面这么羞辱自己，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就不觉得丢人吗？
“哼，他们是谁啊，自己不会进来啊，你妈病了，在炕上躺着呢！”
甘柱很怨毒的看了张一鸣一眼，然后就转身进屋了。
当初张一鸣强行拉着甘柱戒酒，让他成了甘柱心里最大的仇人，但是甘柱又不敢把张一鸣怎么样，所以，越发的痛恨。
“叔叔阿姨，我爸他脑袋不太好，真是对不起，我......”
“没事，我们也不是外人，没事。”
甘九妹心里难受的要命，如果不是因为张一鸣的父母在这，她肯定扭头就走，这个家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留。
张河山的脸色也不好，但是他看到自己老婆不断的跟他使眼色，只能努力的把怒气压下去，不想让自己的儿媳妇难堪。
“走吧，进屋！”
张一鸣没有太多的表情，甘柱这个人，就是欠收拾。
甘九妹哪怕再不想进，也不可能大冷天的让自己的公公婆婆站在院子里吹风，硬着头皮领着几人进了屋子。
好好的二层楼，里面的装修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了，干柴火随便堆在地上，秸秆叶子到处都是，满地的灰土。
灶台和墙面都被熏的黑糊糊的，地面更是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锅碗瓢盆到处都是，案板上的面粉已经结痂，水槽子里放满了没洗的碗筷，水面上飘着一层黏糊糊的油花，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绿帽。
整个屋子里飘荡着一股让人作呕的酸味。
甘九妹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真的想不顾一切的离开。
上了二楼，一股更刺鼻的尿骚味扑鼻而来。
二楼的入口处竟然养了一窝狗，狗粑粑一坨一坨的堆在垫子上，狗食盆里的大米饭散发着一股馊味。
看到张一鸣等人，最大的那只狗猛的站起来，对着几人大叫，几个小狗崽子也喳喳的一顿叫唤。
“妈，一鸣的爸妈来了。”
甘九妹掀开棉布帘子，对着躺在炕上的母亲说道。
虽然父母亲都不靠谱，但是相对而言，母亲总能好一点吧！
但是吴秀芬躺在炕上，闭着眼睛，对甘九妹的话置若罔闻，甘九妹知道她根本就没睡着。
“甘九妹，你个不孝女，你妈都要病死了，你眼瞅着不伸手，想让我和你妈给你们好脸色，想的美，哼！”
甘柱坐在沙发上，这句话是说给甘九妹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张一鸣一家听的。
“大哥，我和你大兄弟今天登门呢，主要是为了商量两个孩子婚事的，想问问大哥这边有没有什么说法，要多少彩礼，我们好准备！”
范玲玲对这一家是很厌恶的。
但越是这样，越是同情甘九妹，好好的孩子，偏偏有这样的父母。
“彩礼？”
甘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连躺在炕上的吴秀芬，眼皮子也动了几下。
“是啊，你们把九妹养这么大，嫁到我们老张家，当然不能亏待了她，彩礼是一定要给的，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的，大哥和嫂子一并提出来，我们能办的一定办。”
到底是来谈亲事的，哪怕范玲玲心里再不爽，也想着能以和为贵是最好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的儿媳妇。
“你们先进来坐，这个事我们好商量。”
甘柱的脸色变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喊了一声吴秀芬，吴秀芬就晃晃悠悠的从炕上爬起来。
“九妹啊，家里来客人了，你咋不叫我一声啊，大妹子，大兄弟，你们别往心里去啊，我这身体不好，天天迷迷糊糊的，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点水。”
吴秀芬说完就要下炕。
甘九妹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母亲裸露的脖子下面有一块青紫的印记。
她真的想不明白，母亲几乎天天被父亲打的就剩半条命，为什么不想着反抗，反倒对父亲言听计从，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嘛！
“大妹子啊，按理说呢，九妹结婚是好事，我们不应该要彩礼啥的，但是这是农村，人多嘴杂的，要是啥也不要，对九妹的名声也不好听，现在啊，年轻人结婚，彩礼都得个几十万，我们老两口心疼孩子，就不要那么多了，你们给个二十万，再买个六金就行，你们看咋样？”
甘柱搓着手，眼珠子盯着范玲玲身上的挎包，好像挎包里就装着二十万现金一样。
“爸，你说啥呢？我一年给你们的钱还少吗？你咋能跟阿姨张嘴就要二十万，你这是嫁闺女还是卖闺女呢！”
甘九妹既羞愧又伤心，她一年里里外外给家里的钱少说也有五六万，这个钱对于她而言可能的确不算多，但是对于在农村生活的老百姓，这五六万块钱就是他们天天吃烤乳猪也是足够的。
他们怎么跟自己要钱都无所谓，毕竟生了他，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厚颜无耻到跟人家要二十万，怎么就能张的开嘴呢？
“九妹，你咋说话呢？啥叫卖闺女，我和你妈把你养到这么大，二十万多吗，村里那小寡妇改嫁男方还给了七万块钱呢，咋地，你连个寡妇都不如？你要是不愿意他们出这个钱也行，你自己拿二十万出来给我和你妈。”
“爸，你是不是非要逼我？”
甘九妹咬着嘴唇。
“我逼你？甘九妹，你是老子的种，你想嫁人，那得老子同意，你要么给我和你妈掏出二十万来，要么就带着他们滚蛋，户口本就在我们手里，死你也别想拿走。”
甘柱翻脸比翻书都快。
“大哥，二十万没问题，我们能拿的出来。”
“姨......”
听到范玲玲的话，甘九妹羞愧的无地自容。
“九妹啊，你和一鸣出去溜达溜达，我和你爸妈谈谈，结婚的这些事，你们小孩不懂，去吧！”
范玲玲对着张一鸣使了个眼色。
“九妹，走吧，出去转转！”
“一鸣......”
“走吧！”
张一鸣拽着甘九妹出了屋子。
甘九妹一步三回头，实在是不放心让张一鸣的父母面对自己的奇葩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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