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下,万籁俱静的山林之中,一堆篝火格外醒目。
山风徐徐,透着几分已入深秋的凉意。
香味袅袅,自篝火之上那几只被烤的金黄酥脆的不知名野味身上散发而出,篝火旁坐着个人,一席单薄的青衫,头发只随意的用一条黑布束着,以至于两鬓有不少凌乱的发丝垂落,皮肤古铜,脸颊消瘦,满布细碎的胡渣子看上去透着几分粗犷邋遢,不修边幅。
瞧上去倒是像个三十左右的壮年,实则若是剃掉那一脸细碎的胡渣子的话,这人看上去应当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虽然打扮有些邋遢粗犷,可这人的一双手却格外的干净,而这双手也是这人身上唯一一处与肤色有所出入的地方。
十指修长,指节既不粗大,也不瘦瘪,而是恰到好处。
双手白皙,宛若羊脂白玉,肌肤光滑竟似初生的婴儿。
这样的一个粗犷的大男人,平日里也不注意仪态,连头发都懒得打理,竟然会将一双手保养的如此之好,当真是让人奇怪。
这人的身边身边躺着柄剑,剑鞘黝黑,剑柄也是黝黑,也不对,因为在漆黑的把手之上还竖着有一圈暗红色的布,不似燃料染成的红色,倒有些像是长年累月被鲜血侵蚀而变成的暗红。
瞧这人一身打扮,倒真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样子!
昏黄的火光绽放着微弱的光明,在这漆黑的夜空之下,驱散了四周的黑暗,火光映在这人脸上,将那对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的双眸衬托的愈发明亮,似是两颗在夜空上闪烁着星光的璀璨星辰。
若是提剑在手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几分江湖剑客的样子!
想起越来越浓,那几只靠在火架之上的不知名野味周身皆以泛出金黄的油光,剑客的身边平滑的石头上放着一块灰布,灰布上头是大大小小的瓶罐,足有七八个之多。
剑客取了几个,一一撒在火上的烤肉之上,香味愈发浓郁。
嗯?
剑客正欲动手大快朵颐,忽然似有所感一般,抬头朝着西北方向望去,只见两道遁光一前一后,宛若流星坠地一般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落下。
“兀那汉子,向你打听个事儿!”
说话的是抱着一白裙女子的瘦高个儿,身形算不上健硕,但却挺拔,不过长得倒是和他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倒似个小白脸,俊俏的有些过分。
便是自家老师也没这小白脸俊俏吧!
剑客心中不禁想到。
“兀那小白脸,有事儿便快些问,没瞧见本大爷正忙着呢吗!”说话间,剑客赶忙将火候已然差不多的几只野味从火上取了下来,一只拿在手中,剩下的两只放在一旁的石头上。
“你叫我小白脸?”那抱着女子的小白脸眉头一挑,下意识的抬步向前,正要动怒,可随既眉头一皱,也不知顾虑什么,收回了卖出的步子。
一旁另外一身劲装提剑的矮个儿拉了拉他的手臂,冲着剑客抱拳道:“这位大哥,在下闽酥,方才我们着急着赶路,一不小心就迷失了方向,正好看到兄台燃起的篝火,这才冒昧下来打扰,还望这位大哥能够为我们指点一下方向!”
剑客也冲着那个名叫闽酥的矮个儿抱拳道:“这个倒是好说,不过这里是东荒和西荒的交界处,方圆千里之内都是深山密林,没有人烟,妖兽横行,二位实力不弱,定然不惧这些。
不过今晚夜色这么黑,无星无月,不容易辨别方向,二位若是就这么乘着夜色赶路的话,很容易就迷失在这片深山老林里头。
若是可以的话,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乱走,先找个地方歇息一晚,等明天白天认清了方向再赶路也不迟!”
剑客想了想,还是送上几句建议,然后又给他们指明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至于采不采纳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一高一矮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目光都落在了高个儿怀里抱着的白裙女子身上。
女子的脸上虽然蒙着一块白纱,看不清具体的模样,眼睛也闭着,似乎是睡着了,不过眉眼倒是颇为清秀,皮肤也很是白皙细腻,几乎要和自己那双常年保养的手有的一拼,若是脸上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话,应当是个不错的美人。
剑客如是想到,不过目光只在瘦高个怀中的女子身上停留了不到瞬间的功夫,便又挪开了。
非礼勿视!
“咱们接连赶了三天的路了,现在已经到了凡间,缈落就算是想找也没那么快找到我们,不如听这位大哥的,咱们先在这儿休息一晚,正好我们也恢复一下耗损的法力,明天再做打算?”
那个叫做闽酥的矮个儿提议道。
另外的那个瘦高个儿不是别人,正是带着姬衡和闽酥自魔界之中一路奔逃出来的青之魔君燕池悟,而燕池悟怀里的白裙蒙面女子自然便是魔族的长公主姬衡!
燕池悟点头道:“如此也好!”
“这位兄台!”
燕池悟素来是个莽撞性子,说话也直来直去的,不会半点虚与委蛇,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与人和善,是以拉亲近这种事情自然得闽酥来。
未曾想那剑客一边抱着手中的烤肉狂啃,一边挥挥手,一脸无所谓的道:“此地乃无主之地,你们要留就留,不必问我!”
闽酥随即展颜笑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好说,某家陈明义!”
“原来是陈兄!我叫闽酥,这位是燕迟悟!”闽酥也给燕迟悟介绍积己方三人:“这是我家小姐!姓姬!”
陈明义点了点头,冲着燕迟悟抱拳唤了声燕兄,随即便盘膝坐在火堆旁大快朵颐的啃着烤肉,原本绑在腰间的葫芦也被他解了下来,拔开塞子,一股淡淡的酒香悄然弥漫,拿起葫芦便往口中倒去。
不是什么好酒,只是凡间的人族之中贫寒人家酿造的劣酒,既没有甘香,也不占醇厚,甚至还有一点点泛酸。
可在剑客的眼中,葫芦里头装着的劣酒却是世上最美的酒,便是九天之上,仙宫之内的琼浆玉液也无法与之相比。
一口劣酒,一口烤肉,火光映在脸上,好不快哉。
火堆的另一边,燕迟悟将怀中的姬衡交给闽酥抱着,然后解下自己身后的玄色披风,拂袖一甩将地面整理的干干净净,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转头打量了一圈四周,随即便以一法术搬了块将千斤左右的大青石过来,用宝剑削成平滑的石板床,摆在火堆旁,然后将披风铺在平滑的石板床之上,然后才让闽酥将姬衡放了上去。
一旁的陈明义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幕,觉得甚是好玩,目光也不禁在燕迟悟和闽酥的身上来回流转。
燕迟悟对于蒙面的姬衡的呵护爱意,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
而陈明义倒是对蒙面的姬衡愈发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女子,竟然能够让燕迟悟这样的强者如此倾心。
尽管只是初见,二人也未曾交手,可陈明义却从燕迟悟的身上感受到了死死的压迫和危险气息。
至于那位蒙面的姬小姐,身上虽然被人下了禁制,一身法力皆被禁锢,可一身修为着实不高,不过才将将达到天仙的层次。
安置好那位蒙面的姬小姐之后,燕迟悟又在其身上连点几下,撤去设下的禁制·······
可陈明义反而更好奇了,突然出现的三人,蒙面的女子,实力强大的爱慕者,还有女子身上的明显是这位爱慕者设下的禁制··········
还有旁边那位叫做闽酥的矮个子看向那昏睡中的蒙面女子那满是关切的目光······
跟在卫允身边三百年,卫允可没少给他们几个讲那些狗血的故事,给他们打预防针,免得日后真的成了故事里头那种为了某个女子,为了所谓的爱情便舍弃一切的蠢事来。
燕迟悟和闽酥不知道的是,陈明义已经在脑海里头脑补了无数狗血的桥段,什么他爱她,她爱他,可他却爱着她之类的。
···········
梵音谷!
“是你?”
擎苍已然收了法天象地的神通,化作常人大小,手中提着一杆方天画戟,看着面前的黑衣人,目光微凝。
他已经认出来了,卫允便是在若水之畔斩了他分神的神秘人。
“你是何人?果真好胆色,斩了本座的一丝分神之后竟然还敢出现在本座的面前!”
卫允负手而立,腰间不知何时已然多出了一柄四尺多长的带鞘长刀,一身黑色罩衣随风而鼓。
“扑哧!”
卫允顿时便觉得好笑:“就凭你?”
“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擎苍的脸色阴沉如水,眉头微皱着,看向卫允的目光之中写满了凝重,确实,面对他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可方才的力喝也并非是虚张声势。
卫允的肉身却是强悍,在法天相地状态下的擎苍竟然讨不到半点便宜,反而一直被卫允牵着鼻子走,只能被动挨打!
可法天相地只是一项神通罢了,而且算不上是擎苍的神通!
“不过是斩了本座的一丝分神罢了,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胜的过本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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