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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皆好,天空好像也连带着比平时明亮耀眼。这段闲暇的日子,在这个山边上的边陲小城,子漪过得莫名舒心,有时懒懒的在树下打盹醒来,原还是一人闲坐,不知何时身后就多了个他,静静的拥着自己,翻书时下垂的眼睫也那么好看,缱绻成画。
从来不知他竟有这么多面。时而任性的像个孩子,说风就是雨。时而沉稳的像个王者,万千悬念绝于一念之间。而现在……
偷偷的眯着眉眼打量他,她仰望着他溺在骄阳中,头顶上的小巧绿叶影晃斑驳,在他身上云朵般轻浮。而他,却寂静的超脱尘世之外,手中的那本书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吸引着他不似凡人的目光,专注而清澈。
突然间,她有些嫉妒。
“看够了么?”嘴角一扬,瞬时仙人之气长扬远去,邪魅妖灵上身。
她笑着阖眸,有些意犹未尽,这样近近的望着他,她永不知足。“你怎么知道我在瞧你?”
抬手揉了揉她的眉眼,他轻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她不承认,他自有他的法子。“刚才你睡时说了梦话。”打起诳语脸不红心不跳,他手指带梳轻轻的缕着她的发,自然熟练。
“是么?”她从未跟人同床,自是不知道自己睡着后有这么怪癖。不过这方他刻意提起,难道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说了什么?”
“忘记了?就刚才,说怎么看我都看不够。”
“浑说,看你时我明明醒着,怎可能说了什么自己不知?”
“哦。”展颜一乐,刹那间好像点亮了万事苍穹,春光明媚无限。
子漪老脸一红,跟他说话时都懒得动心思,这就是后果,上了当还犹不自知。“……我胸口有些闷。”恼着脸上便突然一白,她轻拍着衣襟微喘,像是呼吸困难。
玩笑的心情一下便消失无踪。岚宇蹙眉将她小心扶起,边问手上也不懈怠,连忙去探她的脉。“怎生了?刚才还好好的,莫不是刚才午睡着了凉?”
“被你气的。”一转头,哪里还有一点难过的样子。子漪笑着抽身从他侧旁躲开,本想径直躲进屋去,可还未走两步,就被人抓回了原处。
“双身子的人还敢跑动?”她动作稍微大些他就如坐针毡。可她到好,一天到晚似没事人一般,闲了就在府中四处走动,每每都让他放下手中的事四处寻。“上次离京的事还没惩戒,现在几罪并罚,今个儿晚上哪儿都不准去,给我乖乖待在书房抄祖训。”
“哪来的几罪?”她着实冤枉,本也不是喜动的性子,不过就是想熟悉熟悉府邸,昨个儿去了趟书楼。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嗓子咕噜了下,却是没敢再提擅自离京之过,她抿着唇瞪眼瞧他,不信他能真把白说成黑。
“其一,不用我说,你自个儿明白。原来还说要打你一顿解气,现在打你就是打了丫头,咱舍不得下手,你且自重。”拉下脸子半点不笑,可对着她眼神就是做不到疏离,暖暖的柔波云卷般肆扬。“其二,怀着我王府千金还敢迷昏了侍卫出去逛集市!其三……”
“还有?”
“昨个儿去书楼你是不是登高来着?”
“……”垂眉沉思,昨天她是去过书楼,可何时有登高之说。再说,他那时不是在书房面见军机大臣吗?怎么对她的一言一行那么清楚!
“不记得了?那书签的悬台,你是不是上去了?”
“你是说那个还没到我小腿高的圆台?”
“嗯。”敛唇懒笑,他就喜欢看她这样生动的表情,百看不厌。
“岚宇,你可以再霸道一点!”那也叫登高,膝盖都没弯就能上去!
“嗯,我就是霸道。”知道她赖不过前两样,祖训是抄定了。他低头吻了吻她隆起的眉,顿时笑得更开怀。“就这么说定了,晚饭后开始。”
“那以后你若犯错呢?”
“与夫人同罪。”
“别后悔……”好歹这回她私自离京之事心中总觉得亏欠他,抄也就抄了。以后……
眼睛一眯,唇边的笑淡淡的,却让岚宇止不住一顿,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君子一言……”犹豫着要不要轻易许诺,他知道她的手段心思,往常他得胜时都是趁她不备,若是真较量起来,他还真不确定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眉眼一弯,已是容不得他抵赖。子漪郑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快马一鞭。”
夜晚,书房。
晚饭开始某人就心情大好,唇角弧度不落不算,往书房的路上竟然悠闲的哼起了戏文,真让人匪夷所思。
半盏茶后,真相大白。子漪无言的捧着手上那本足有半臂高的厚厚祖训,一时气涌如山,懊悔自己一言道错,祸害延年。压了两下才勉强能保持淡然,笑颜依旧,她端坐烛火下轻轻的翻开书页,立马首章的字幕便入了眼。
--入承皇家,久戒延云。随夫心意,一心不得二主。于旁人笑靥如花,戒之。于旁人轻声软语,戒之。于旁人比肩似……”
短短一篇整整数十戒字,花样繁多,种类细致,续往后观,小到音频笑貌,大到出行衣着,总而言之可概括为一句话。顺夫意者得永生,逆夫意着抄祖训。忍了又忍,直到唇角的笑都开始抖动,子漪越瞧越觉得着书册的字迹熟悉,一转头,某人正在案前批公文批得行云流水,可不是一样的字迹吗!
“王爷……”声音轻轻的,却接连婉转无数。子漪侧身将祖训放到一边,软弱无骨的手说着便抚上了岚宇的肩。“这本祖训是哪位高祖传下的?如今可还在世?”
“本王身体还算硬朗,劳夫人操心了……”
眼一瞪,翻手就捏上了他的耳,极尽蹂躏。她着他笑得前仰后合,自己稍一想也跟着笑出声来。这么一大本,多亏他诌得出来!怪不得从下午开始就见不到人,原来是忙活这个去了!“笑什么笑!自己乱写一本还好意思说是祖训!”
“从今天开始传可不就是了?以后留给咱们孩儿用,正好发扬光大。”
“还说?耳朵是不想要了?”
“呵呵……好好!为夫知错!只抄最后一章还不行!”
“爷!军中常报,常将军来府上求见。”
两人正闹得欢,门外就来了通传。岚宇趁她分神垂头含住她的唇,直吻到她忘了手上动作,才意犹未尽的闪身离去。
他一走,屋中顿时连温暖气儿都减了不少。子漪含笑细翻了下前面几章,好几次都笑到难以自已。桌上的红烛逝了一半,烛汤似有生命的藤蔓,渐渐蜿蜒延展,未多会儿便在烛座上开出了盘错的花,繁盛不怠。
祖训的最后一章,跟前几章比起来尤为精简,本以为已到了末页,可连续的两页空白翻过,她才发现他口中的最后一章,篇篇漫漫的展开。
子漪,或者我应称你秦漪……
仅看开行就让她猛地一怔,她扶着书页的手指有些颤,喉间一酸,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唤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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