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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归队,夜已深沉。岚轩小心的侧身从马上滑下,怀中的女子被披风严实包裹,仅可爱的微露着半片容颜,月光一晃,盈盈的泛着柔和流光。
“爷……”早已在驻扎的营地边来回周转了好几圈,方合一路小跑着由远至近,眉头紧皱着直到望见马归才有了收放之势。“出事了……”额头上隐隐挂着浮汗,后背的衣衫也早被冷汗溻湿,他刻意压低音量从岚轩手上接过缰绳,气还未收的匀称便紧接着继续道:“皇城传来消息,池洲营不知被何人突袭了帅帐,丢了好些机密要文。咱们这边才得到消息不久,皇上那边便立马有快马赶至,想必,消息已经传过去了。”
“……”脸色瞬间阴沉,岚轩沉默的抱着子漪向她的帐篷走去,心中虽已着急得片刻都耽搁不得,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沉稳迟缓,深怕惊醒了怀中甜睡的佳人。“八爷那边怎么说?”隐约着已能望见远处的小桃和小九在帐门外闲聊,他留恋的深深凝视怀中女子,一声轻叹几不可闻的随之倾泻。看来这次一别,是良久都难已见到了……池洲是他们的核心要地,那里若是有半点风吹草动,皇城瞬间便有可能天地剧变,蔺国易主。现在这么大的乱子爆出,他怕是怎生都难辞其咎,劳碌奔波不提,能否全身而退都是未知。
“皇上已经传去问了话,事后便……”支吾着不敢直言道出,方合小心的抬袖擦了擦汗,明明春天的夜晚还凉气逼人,他身上的汗却离了一出又起新莹,好似怎么都消拭不净。
“直说无妨。”既然他已经问了,心中自然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岚轩浅笑着步到帐门前,微微摇头免了小桃他们的礼,随即眼神示意她将帐帘掀开,仔细的弯身跨了进去。帐内摇曳的烛火一看便已掌了许久,鲜红莹润的烛泪接连着落得层层叠叠,凄迷悲惋。他轻轻将熟睡的子漪放在床榻上安置妥当,遂又不放心的检查了天窗气口和被褥铺盖,才复回到床前立定,眼眸深邃的静静注目。
“爷……”还未出声将方才的话接上,便冷冷的被人抬手打断。方合略带怨念的瞥了床上的女子一眼,心中暗忖她此时在爷心中的重量,不由试想。如若将来爷有机会登上金銮宝座,那时,她可能是爷前进的最大障碍。
岚轩认真的用目光将子漪的眼眉轮廓刻在心中,一笔一划记得尤为详细。未来不见的日子太漫长,此时他若是不这般做,怕是未过几日,思念便会磨人的开始吞噬他的理智,怂恿着他不顾一却,做出些不可挽回的傻事来。帐中的烛火舞女般妖艳的跳动轻摆,留下羽毛似的阴影,斜垂着在她眼下轻晃。他不舍的抬手想碰,心中幻想着它若睁开,会是怎样的一副明媚光景。手还差分毫便要触到她那陶瓷般的睡颜时却生生顿住,他苦笑着轻颤踟蹰,修长手指的光影便缠绵的抚上她的脸颊,疼惜紧裹,痴缠良久。
罢了……这么些日子,她都未好好休息过。体贴的怕自己惊醒她,他如是的暗自想着,手空怔了半响,终是带着遗憾收回。
“小桃,好生照看你家主子。回到宫中若是有事,去八爷那里寻,自会有人帮忙。还有……”想必明天这件事便会传得人尽皆知,她这般敏感脆弱,怎会不担心?“告诉她,放心等我。只要有我在,自会有重回那儿的一天。”挣扎了许久才叮嘱着转开步子,他快速来到帐门前掀起帐帘步出,深怕转念之间心中那股沉闷的痛楚便会席卷覆盖,将他活活压抑窒息。莫名的心底忽然涌上一股不安的预感,好似这一别两人便再难有如此亲近的机会。他不放心的在门帘落下前回身,正将榻上那女子的侧颜装了满眼,复杂的望着她在缝隙之间逐渐缩小直到再也不见,他无声的紧攥起拳头,一转身,已然似变了个人,淡漠冷然。
“把情况说清楚,命柯纶立马来见我!”提气一点便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紧接着身侧的方合也影子般跟着不见,微风轻拂的帐前,隐隐的檀香气还在微微萦绕,小桃相送着掀开帐帘跟出,分秒之间,却连那股子弥留的气息都再捕捉不到,抬眼望去,只有苍穹般寂静的夜色携着星点的璀璨无声蔓延。
夜……还在继续,宁静致远。相反的,另一边,一场惊天动地的血雨腥风却方方拉开帷幕,硝烟漫天。
匆匆来到岚远的寝帐,却司空寂静,没有一点温暖气息。岚轩冷冷的负手在远处注视半响,随即不言语的转身,将目光投向身侧的漆黑丛林。
“多久了?”连随身侍奉的奴才都一并不见踪影,人此刻怕是已不在营地了。暗自在脑中思量,他凝重的出声询问,沉寂如海的眼眸脉脉的拍打着墨色的骇浪。
“回爷的话,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呵!”讽刺的冷笑出声,背在身后的手同时隐忍的攥紧,青筋乍现。好几个时辰?他和子漪离开的时间也不过如此!“随行护送的人是谁?”没过多久便冷静下来,细细回想这几日的点点滴滴,岚轩远望着身前断崖中的茂密深林,心绪却飘芜着辗转回到那个笼子一般的皇城。
“这……是…是皇上身边的近卫右使。”为难的转了转眸子,话在口中掂量了好几番才将将出口,方合抬头关切的注视着前方男子的背影,心中微微泛起的疼惜岩浆似的默默流淌。他从主子年幼时就一并随身侍奉,本是跟在皇后身侧的一个轿凳,后来不知哪里得了年少的主子喜欢,收在身侧,这才有了现在的锦衣玉食,不用在半百的年纪还仍人踩踏。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他已经年迈,主子也已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王者,可为何……他却还能在他的背影中发现六爷折损时才显露过的的脆弱无助?
看来一切都是早已部好的局,不但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连他的动向也摸得一清二楚,没有给他丝毫挽救的机会,只能被动的等待审判。岚轩无奈的低头苦笑,一束月光顽皮的穿过树杈投罗下来,映衬着他的侧颜越发俊惑孤凄。好!真是好啊……呼吸困难的将头仰到极致,仿佛这样才能将胸中的郁结一并倾吐,他静静的看着满天繁星,璀璨的银河长龙般婉转着流淌,无情的将天空撕扯成两半,境界分明。岚宇!你终于宣战了么?远看着银河两边遥远相隔的晶莹星钻,好似它们便是他们兄弟两人一般。他低低的在心中询问,被隐射得满是流光的双眸中,丝丝苦楚恍然越过,挑动了一池幽潭,平静再见不得。
“方合,去皇帐打探一下。若是皇阿玛没睡,便通传我有事求见。”该来的总会来,即使再费心思周转,有些事也是怎生都躲避不过的。倒不如直面迎上,再一切都未落定之前寻求转机。心中已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岚轩回头,遥遥的凝视着子漪寝帐的方向,那方上空,一颗闪亮到几乎炫目的银星不停的扑扇着莹光,好似刻意在夜幕中印刻下她的所在一般。
“子漪……”沉重的轻念她的名,他无助的立着,孤单凄凉的影子在地上被月光拉的很长。“为何在这时?”自言自语的失魂喃喃,双眼一闭,盈润的水光便差点溢出眼来。他本准备回皇城就像太后请旨要她。可如今看来……他自己都生死难料,还怎么要得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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