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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之雨,一下便是两天未停,宛然江南水城的光景。
悠然的坐在帐中饮茶翻书,前两日胸口中那翻滚的燥意终是尘埃落定,只剩荒凉的残垣断壁,用于时刻提醒记忆。浅樱长裙的女子斜倚着长榻而憩,眉宇间,朵朵闲云闪过,色淡风轻。
“小姐!您倒是也动些心思才是啊!”心里直着急上火,可口上却顾及着屏风后整日大睡的那位爷不敢大声,小桃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为何?”浅浅的抿了口茶,面色不变,子漪微露笑意的眯了眯眸子,情绪高深难测。
“听闻云织格格最近大张旗鼓的练习舞艺,连皇上太后那边都给惊动了,直说好奇小姐后天的表现呢!您倒是好,宣了战回来倒是不习不练,连喝了两天茶水!”还有翻那本枯燥到要死的医书!这句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小桃气闷却是不敢怠慢的复上了新茶,接着茶壶一放,坐在窗前自己咬起手来。
本是平心静气,可不多会儿便被小桃那啪啪的咬指甲声弄的心烦气躁,良久维持着一个姿势未动的女子瞥眉忍了半响,终是受不了的落书抬头。
“小桃……去柯纶将军那儿看看吧!上次拜托他弄的衣裙应该已经妥了,你去取了回来吧!”
“……”光有华丽的衣裙有什么用!撅着嘴哀怨的向复拿起书本的女子投去目光,小桃无精打采的坐着半响未动,直盯了子漪许久见她仍无反应才不甘不愿的站起身子朝帐外步去。
“等等!”眸中的寒光一闪,翻书的动作也随之停歇。“你四周帐中的姐妹不少吧,先去她们那儿闲坐坐,那裙子做工考究又是柯纶将军相送,怎生也要供大家一起赞赏几许才是。到了将军那儿,将裙子“仔细”查看清楚再回来,别慌慌张张的误了事情。”
“恩,知道了……”领了命便动手掀起帐帘,小桃脚刚迈出,身后声音便又响了起来,满是漫不经心。
“别吃亏……”话道的莫名其妙,听者也是懵懂堪堪。等了一会儿见子漪没再要出声的意思,小桃脸挂不解的出门,按着她的吩咐一项项办起。
一个时辰后
人还未进得帐子,声音便已率先传来进来,小桃红着脸咋咋呼呼,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姐!咱这会儿子是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怎生了?”心中暗想小桃这差事办得不错,子漪倦怠的站起身子动了动脖颈,随之身后沉沉的笑声也应和着响起。
“你对这丫头的性子看的倒是透彻。”岚宇大觉初醒,眼神迷蒙的望着帐顶,慵懒的声音带着股沙哑的性感。
“跟着我的年头也不短了,这些自是知道的。”相处了两天,将他的生活作息也摸了个大概,子漪轻轻一笑,脚步便迎着向帐门步去。
“小姐!你不知道!我刚拿了礼裙从将军的帐子出来,就被侯在门外的云织格格给截了个正着……”
“挨巴掌了么?”没听完她说话便打断了抢问,子漪端着她的脸左右查看了一番,确定无伤痕之后,才安了心回到桌前坐下。
正巧此时岚宇也收拾妥当起了身,面带邪笑的步过来与她同坐。
“小姐!您还有心情笑!还有……”连带着想连岚宇一起说了,但心里却是没有那番胆量。小桃脸上争执的红潮未消,不拘礼的自己倒了杯茶水饮下,便准备将方才的情景详细的叙说一番。
“那小妖精真不是个简单角色,像是早知道了我会去拿裙子,一下便截了个正着!走!有七爷在,咱们现在去把裙子抢了回来吧!”
“呵呵……抢?”你家主子动尽了心思想把裙子送出去,你倒好,还真真的想要寻回。岚宇睡了半天,早已觉得口渴,子漪刚抬手倒了杯茶,他便再自然不过的顺手抢了过来。
“是啊!拂了我家小姐的面子七爷也会损了声威的,难道您都不生气么?”
“你觉得你家小姐生气么?”
“我家小姐自是……”说着就求证的往子漪望去,却见她满面盈盈的笑意,哪里有丝毫生气的样子,顿时话憋在了嗓间,难以吞吐。
“小姐!”仿佛此时若是不气愤翼翼便是背叛了安佳氏家族,小桃尖叫着反驳,上跳下颠像只发飙的猴子。
“呵呵……好好!我很生气,从心里一直气到了脑子里,气的下一刻便恨不得过去撕了那个妖精。”
傻子也看得出子漪的话皆是玩笑,小桃似是受到屈辱一般坐下生起闷气,任子漪再怎么说都强撑着不肯出声。
“好好!我今个儿就开始练习献艺还不成。”妥协的软声承诺,终是让小桃有了些缓和。子漪望她眼神愤然,似是仍不解其中深意,不禁轻叹出声。
“小桃,你年纪还小,不懂这其中缘由。等等看吧……过两天的庆典一开,所有事情便都会浮出水面了。”收起了笑闹的心思垂眸,落在不断冒着热气的茶盏之上,劝慰的女子有些黯然的阴沉了表情,虽然心中目标坚定,却仍忍不住凄凉感怀。
“退下吧!”见小桃还是不死心的想问,岚宇起了身来到窗前透气,语气是不容商议的严厉。
半斜敞开的帆布帐帘被青色的竹竿高高撑起,透出窗外雨幕淅沥,叮咚之声时而作响,宛如天籁,净人心魄。
深蓝衣衫的贵气男子若有所思的对窗而立,清瘦的背影,长袍随风漫舞,凄冷清爽。
“后悔了?”从她义无反顾扎进宫廷开始,他便难不对她留心注意。岚宇了然的紧抿唇角,眼神落进雨幕但却未装下丝毫湿润,冷冷的穿过,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沉默着没有出声,心中却是有淡淡的酸楚涌上,她一遍遍想起额娘阿玛那关切痛彻的目光,一次次怀念子铮初见时的开朗笑容,一时迟钝,竟是寻不着答案。
“一旦入了这宫廷,便犹如跳进无底深渊,不自救只有溺毙。”纵使有再多的不忍,再多的愿望想淡出宫外,都是不能,割舍不净。
“死不足惧,要看这宫中有没有值得托命那人……”原只念着家人的心思不知怎的就转到了另一抹儒雅温润的眸色之中,子漪话尾轻迟,在杯沿不断画圈的手指一不留心落进了茶汤,烫得她猛然皱眉。
细细斟酌着子漪方才的话,半晌无声。岚宇恸然的轻轻瞥眉,额娘离世之前那不舍的眼神和年幼岚致的低泣声就这般恰如梦魇,充斥了感官,怎生都赶不清静。
“站得太久果然还是会累。”状似嬉闹的转身复往屏风后走去,他未转头看子漪的表情,怕泄露了纷扰的情绪,自是落下了此时桌边的女子,思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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