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局面,是叶枭没有想到的。
自己的话,居然被现场所有人听到了!
不过……
叶枭不后悔。
因为说实话为什么要后悔。
没有收藏价值就是没有收藏价值。
虽然叶枭也知道,台上的那幅画是欧娜娜花了很长时间才画出来的,但欧娜娜的动机不纯,所以就把那幅画的格调给降低了。
问题是这还不是影响那幅画的直接因素,最重要的是,那幅画明显就不是欧娜娜一个人完成的。
她只是负责完成了那幅画的基础结构,其余工作都是找人代工的,而且找的还不止一个人,是用了三个画师才完成的那幅画。
这一点对从小精通画技,精通油画鉴赏的叶枭来讲,很容易就能识破。
现场仍然安静。
项太的头上明显就被扣上了两个字。
苦逼!
因为出现在叶枭身后的那些场记,就是她特意叫过来的。
项太豪掷数千万拍下欧娜娜的这幅油画,就是要送给叶枭的。
这幅画如果能圆满的送到叶枭的手上,按照项太的判断,这肯定能起到一个非常喜人的效果!
甚至能影响到南港项氏与叶枭的关系。
可现在……
明显就是出了意外。
自己都喊价了,覆水难收。
而自己既然喊价,肯定就得掏钱。
而自己一旦掏钱,很大几率就会打水漂。
而且最严重的是打水漂也没什么,自己不缺那几千万。
问题是丢人!
若真如叶枭所言,欧娜娜的那幅画没什么收藏价值,那叶枭肯定是不会收了。
所以……
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自己的钱花出去了,非但落不着好,还会影响声誉。
六千万拍到的油画,没什么收藏价值,这和买到假画有什么区别?
放在家里恶心,送又送不出去,当柴烧了家里又是烧天然气的,转手卖出去更是一个笑话!
如此想着……
项太那个心啊。
项太那个肝啊。
项太腿上的一双波棱盖儿都软了。
再看台上的欧娜娜,原本娇俏白皙的脸蛋儿,已经变得特别的红。
自己的画没有收藏价值?
说的这叫人话吗?
主持人也傻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儿了。
台下。
唐婉也傻了,偷偷踢了叶枭的小腿一脚,小声指责道:“你瞎说什么呀,你又不懂画!”
现场终于骚动了起来。
因为叶枭身后那些场记举着的拾音器没有关闭,唐婉的声音也就顺理成章地被现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
嘲笑叶枭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丑!”
“简直就是哗众取宠!”
“懂画吗,就在那里瞎白活,欧娜娜的画作,没有收藏价值?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了。”
“可以理解,你没看到说那话的家伙是谁吗?”
“对对对,江南第一冤大头的话,做不得数,他就是个傻缺,就当他在放屁好了!”
“骂他傻缺都是在侮辱傻缺!”
“傻缺中的战斗缺,好嘛,人家项太刚喊了价,那傻缺直接就说人家项太要拍的画没有收藏价值,就没有见过这么不懂事的!”
“太不懂事了!”
眼看台下如此热闹,台上的主持人灵机一动,就觉得反正这个时候再竞价,价格肯定也很难再提上去了,不如就顺水推舟,让台下那个冤大头上来说几句,继续带动一下现场气氛。
“咳咳……”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笑看着台下的叶枭,说道:“这位先生刚刚说娜娜的油画没有什么收藏价值哈,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不过不管怎样,刚刚项太既然把这幅画的价格抬的这么高,肯定是有项太的打算,而且项太的眼光,一向还是很毒辣的,而且项太心地善良,想必之所以喊出这么高的价格,完全是在为慈善事业作考虑!我辈楷模啊!”
都看得出来,是在拍项太的马屁。
但这位主持人好像还没有清醒的认识到,他的马屁并没有拍到项太的心里,而是拍到项太的腚上了。
项太的脸,很红,很难看。
主持人继续看着台下的叶枭,朗声道:“那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这位先生,您能上台来解释一下吗?您为什么会认为,娜娜的这幅作品没有收藏价值呢?”
听到这话,台下一阵起哄的声音。
特别是整个晚上都处于严重不开心的唐淑芬,眼看台上的这位著名主持人居然在向叶枭发难,顿时来了精神。
心里满是幸灾乐祸。
窝囊废,哗众取宠也不分个场合。
你以为你和沐宇晨一起出场,你就能牛逼到天上去了?
你以为你答应了和沐宇晨结婚,你就是个人物了?
就算你和沐宇晨真的结婚了,你也不过和原来一样,是个吃软饭的孬种!
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屎尿不如的东西!
叶枭看了看台上的主持人,当然清楚对方的动机,但出于不给慈善事业添麻烦的考虑,还是摆摆手回应道:“我就不上台了,不然太欺负人了。”
主持人笑道:“这位先生,不要谦虚嘛,也不要不好意思,我们真没有欺负你的意思,我们就是觉得,一个男人嘛,说话的时候不要太狂,当然,不是说你不可以狂,毕竟你还年轻,可以理解,但你总要为你的狂妄付出点代价嘛,既然你说娜娜的画作没有收藏价值,你总要给出点让大家信服的理由。”
说到这里,主持人笑呵呵地看向台下其他嘉宾,问道:“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台下又是一阵起哄声。
“对!”
“没错!”
“丫上台啊,现在知道怂了,刚刚那是干嘛呢?”
“连项太的台都敢拆,丫不想活了!”
看到现场踩呼叶枭的人这么多,唐淑芬的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但项太的脸上却恐慌了起来。
还有在场那些认出叶枭之前佩戴的那枚族徽的大佬们,这一刻脸色都很难看。
而这一阵阵起哄的声音传入叶枭的耳朵,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台上的这个主持人,有点讨厌。
叶枭缓缓站了起来。
台上的欧娜娜看到这一幕,心里虽然忌恨叶枭,也再度紧张了起来。
因为心虚。
因为知道叶枭的油画鉴赏能力。
为了不让场面失控,欧娜娜鼓足勇气对主持人道:“花哥,真的没必要这样强人所难,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太计较这些为好。”
主持人摆摆手道:“唉,娜娜,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一定要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有些人,真的是要让他长长记性的,不然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欧娜娜脸红如布。
这时,叶枭已经上台了,背着手站在了话筒前,脸不红心不跳。
主持人故作惊讶地看向了叶枭,对叶枭竖起了大拇指,笑道:“这位先生,我很敬佩你的勇气,居然真的敢上……”
没等主持人说完,叶枭一脸嫌弃地打断道:“滚蛋,没工夫搭理你。”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叶枭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扭头将目光投向了欧娜娜,淡淡地问道:“娜娜,台上的这幅油画,是你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作品吗?”
欧娜娜愣住了,眼神出现了短暂的慌乱。
叶枭又道:“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现场录像的镜头对向了欧娜娜,大银幕上出现的,只有欧娜娜一人。
而欧娜娜现在的表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很异常。
台下的起哄声逐渐弱了下去。
叶枭见欧娜娜不说话,又道:“既然你不回答这个问题,那咱们就来探讨一个别人听不懂的问题。”
说着,叶枭指了指那幅巨型油画,吐槽道:“娜娜,请你告诉我,就油画上的这个人物,腰部三点钟位置,是哪个混蛋搞的?就算加上你之后,完成这幅画的有四个人,最后收尾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位置涂一层胶?是为了彰显你的小蛮腰有多透光吗?还是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调色了?”
“就这幅画而言,想要卖个好价钱,需要动的工就太大了你知道吗?”
欧娜娜就感觉自己在被一个美术老师提着耳朵灌输一些专业知识,脸仍然红的跟什么一样,但还是不耻下问道:“需要动哪里才能补救?”
欧娜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这话。
可能从根上来讲,自己对艺术还是有一定要求,毕竟是艺术生。
但台下的众人,却再次安静,全都目瞪口呆。
而叶枭的下一番话,再次震撼全场,特别是欧娜娜,简直无地自容。
“基本不用动了,就好比一辆限量版的超跑,从车头划到了车尾,再从车尾划到了车头,还有救吗?得铲了重喷!”
“特别是画中这个人物的脚丫子,你跳芭蕾的时候一尘不染吗?”
“你告诉我,你跳芭蕾的时候,你的舞鞋上就特别的干净吗?还有你跳芭蕾的时候,就算穿了长袜,难道你的脚背上就没有一点青筋凸显的痕迹吗?”
越说越激动。
“还有画中这个人物的脖子,画的这是什么玩意儿?构图的时候就没有考虑到一点人物的骨架比例吗?”
“就这种油画,还花了四年时间?还是四个人?”
“当时你们四个人在干嘛?是轮流把画笔插在鼻子眼里画出来的吗?”
“但凡你做基础结构的时候用一点心,后面那三个画师也不能那么操淡!从一开始,这幅画就是屎,被你们生生做成了一个蛋糕!简直是岂有此理!”
欧娜娜都被说哭了。
现场鸦雀无声。
叶枭吐了口气,说道:“当然了,可能也是我对这幅画的要求太高了,说的不好听的地方,你也谅解,不是不怜香惜玉,就是想就事论事,屎就是屎,你没办法强人所难到让人把它说成是一块蛋糕,至少我说不出口!”
说到这里,叶枭忽然意识到,台上还有一堆小朋友呢。
虽然她们都是聋哑儿童,听不到,但叶枭还是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毒舌,看了看旁边傻眼的主持人,说道:“台上的这幅画,我拍了,一个亿,画我就不要了,你们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单纯就想做点慈善。”
“另外,我说我不上台,你非让我上台,我当时说的那句不然太欺负人了,不是说我怕被你们欺负,是我觉得你们可能受不了我的打击,回头再有一个想不开的,死在台上,我不值当的!”
“你说你连话都听不明白,你干个鸡毛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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