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再次恳请皇帝立后立储,皇帝再次当朝拂袖而去。这次的流言来势比上次更加凶猛,不出一天就已传遍了京都,想压都压不住,毕竟法不责众。
钦天监也向皇帝呈报了占卜结果,只两个字大凶。这结果一出来,又彷如在油锅里加了一瓢水,整个朝堂和后宫都沸腾了。
碧霄宫虽然管制严格,但也不免受了些影响,有一小部分人开始惶惶惑惑,忐忑难安。
“娘娘,咱们抄些经书吧,这样既可以修身养性又可以消灾减厄,免得被宫里的晦气冲撞了。”冯嬷嬷抱着一堆佛经进来。
“天寒地冻的,手都僵了,抄什么佛经”孟桑榆小心翼翼的解开阿宝爪子上的粽子,查看伤口愈合的情况。阿宝也是硬气,被纱布扯痛了都没哼一声,反把孟桑榆吓的又是亲亲,又是抱抱,还不住的往伤口吹气。主宠两个你亲我一口,我舔你一口,玩得不亦乐乎。
“这又是冬雷又是古松枯死的,大家都说是因为宫里染了晦气,谁沾了谁倒霉这不,皇上有龙气护体都重伤了大家都在抄,娘娘您不抄就算了,奴婢帮您抄,您好歹拿一本放在枕头底下压着。”冯嬷嬷取出最上面一本妙法莲华经递到主子面前。
孟桑榆无奈接过,随意翻了翻说道,“你们不用如此害怕,所谓的雷电不过是一团冷云和一团热云互相碰撞激出的火花,与两把宝剑相撞的情况类似。冬天之所以不常打雷是因为冬天的云团普遍都很冷,互相融合了。但若是天气偶尔暖和几天再突然降温,也会产生打雷闪电的现象。昨天之前,这天气不是热了好几天吗昨晚的雷就是热云未散冷云突至造成的,与晦气和鬼神压根没有关系。”
周武帝诧异的抬头看她一眼,为这新奇的言论感到着迷。原来雷电是这样造成的吗仔细一想确实非常形象,非常有理她这小脑袋里还有多少奇思妙想
“娘娘懂得就是多”碧水给火笼里添了些银丝炭,戏谑道,“娘娘既然知道,怎得还会如此害怕呢”
孟桑榆噎了噎,搂紧怀里的阿宝,辣气壮的说道,“怕就是怕,我有什么办法阿宝也怕呢,昨晚上都吓得发抖了,还是我搂着他他才敢睡”
朕什么时候害怕了朕什么时候发抖了你欺负朕不会说话吗周武帝满头黑线,盯着女人微微嘟起的粉唇,忽而就笑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桑榆才有了十七岁少女的模样,可爱中带着点小狡黠,让他看了止不住的心生欢喜。
见趴在主子膝头的阿宝忽然哼哼两声,好似在附和主子的话,银翠,碧水,冯嬷嬷都笑了。这主宠两个越发有默契了。
收了笑,碧水好奇的问道,“那太和殿的古松枯死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听说那古松极有灵性,可以预知天下兴亡。”
“古松的事就更简单了,什么灵性,预知,示警,降幅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孟桑榆不以为意的摆手,引得众人,包括阿宝,都眼神灼灼的朝她看去。
“那树既然活了上千年,寿命也算是不短了,一朝枯死是正常现象,只不过被有心人利用就成了前朝皇室触怒神明的证据。后来太祖称帝,为了使古家的上位显得顺应天意,显得庄严神圣,这古树又再次被利用了。所谓的复活不过是用了某种秘法,延续了古树的生命,能够再延续百年已是不易,早晚还会枯死。当然,它偏偏在这个时候枯死,里面肯定有人弄鬼,咱们意会就好,不可言传。”孟桑榆用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古松死而复生的事是古家的不传之秘,太祖早已料到它活不久,登基后在树根下埋了一块万古长存的石碑,只等这树有朝一日枯死时便挖出来为古家帝位正名。若不是继承了皇位,周武帝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他深深看了孟桑榆一眼,已经不会再为她的聪明灵慧感到吃惊了。至于李贵妃和李相,他眼里的温柔顷刻间退去,被彻骨的寒意所取代。连皇室的象征都敢动,李家的心越来越大了
冯嬷嬷等人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片刻后,冯嬷嬷似想到什么,压低嗓音问道,“娘娘您说,皇上伤了根本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十有八九”孟桑榆撇嘴,“皇上刚回来那会儿不是一连召了很多神医进宫吗那些神医都失踪了,必定是为了遮丑。皇上又接连两月未曾踏足后宫,连最心爱的良妃都没碰,可见是有心无力了。”话落,她眉眼一弯,扑哧扑哧的笑了,表情极为幸灾乐祸。
没有子嗣,沈慧茹这辈子都别想登上后位,沈太师的报复恐怕是难以实现了。而自己又刚刚向李贵妃表明了立场,作为一个无宠无子的嫔妃,李贵妃不会拿自己怎样。沈慧茹应付李贵妃尚且应付不过来,就更不能拿自己如何了。这才是孟桑榆老神在在过日子的真正依仗。
周武帝闻言脸色漆黑,胸闷气短,但对上她亮晶晶的凤目和微翘的嘴角,所有的郁气又一扫而空。罢了,爱笑就笑吧待朕回魂,朕定会让你知道朕究竟有没有力看来,朕得抓紧时间去找俊伟了,寻医问药是没用的,得找个得道高僧招魂才行
乾清宫的正殿里,假皇帝坐在御桌后,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匆匆看了两眼扔掉,捡起另一本,又扔掉,斜飞入鬓的浓眉深深皱起,似有说不尽的烦恼。
“良妃娘娘求见”殿外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假皇帝眼睛一亮,立马挥手道,“宣”
常喜领着良妃款步进殿,甩甩手里的佛尘,遣退殿内多余的人。
宫人们鱼贯退出,头俱都垂的低低的,丝毫不敢乱看。最近皇上心情不好,乾清宫里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且与皇上关系越亲近的,死得越快,他们整日都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恨不能没长眼睛和耳朵。
等人都走远了,常喜也没给皇帝行礼,径直走到殿门口望风。沈慧茹直起微弯的膝盖,极其自然的走到皇帝让出的主位坐定。
“奴才见过良妃娘娘”假皇帝卸去浑身的气势,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她行礼。
“起来吧”沈慧茹睨他一眼,眼底溢满复杂难言的幽光。看着这人顶着一张昔日高高在上的脸对自己卑躬屈膝,她心里既觉得不自在,又有种隐秘的,不可言说的满足感。终于不用再仰赖着他的宠爱而活了,终于不用再患得患失了,终于不用在日日翘首以待了
“回娘娘,倡议立后立储的折子都在这里,奴才已经全部留中不发了。”假皇帝被沈慧茹看得心里发毛,指着御桌上一叠奏折转移话题。
沈慧茹将目光移向奏折,幽深的眼眸逐渐变得冰冷。她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将折子上一个又一个名字记在心里,大殿内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沉郁的气氛笼罩下来。
假皇帝依然跪在一边,丝毫不敢抬头。
半晌后,沈慧茹终于悠悠开口,打破了殿内的沉郁,“光留中不发也不是办法”
假皇帝略略抬头,拱手道,“还请娘娘示下。”
“你今晚就去临幸德妃,连续一月专宠于她,直到让她怀孕为止”沈慧茹勾唇,幽深的眸子散发着某种晦暗莫名的光芒。
“娘娘”假皇帝猝然抬头,对这个命令感到不可置信。淫乱后宫这是要他的命啊
“德妃用了多年药,恐不会那么容易怀孕,你只管临幸她一月,届时将这枚药丸给她暗中服下,造成假孕的迹象就可以了。她不是想坐山观虎斗吗本宫偏要将她拖下水有了孩子,她不想斗也得斗而本宫就可以顺势退到幕后,慢慢打击李相的人脉,培植沈家的势力。待她发现怀孕是假,不管她如何反应,本宫都有办法将她打落尘埃,让她生不如死”仿佛没看见假皇帝惊惧的表情,沈慧茹兀自将命令交待下去。
“娘娘,恕奴才不能遵命”假皇帝咬牙,额头早已冒出不少冷汗。
“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真以为闫俊伟给你服下的蛊毒已经解除了吗”沈慧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见假皇帝忽然惨白如纸的面色才继续说下去,“本宫给你的解药里另外掺杂了一味毒药,只有每月从本宫这里拿取解药,你才能活下去。皇上已经昏迷两个多月近三个月了,本宫问过太医,这种情况下醒过来的机会相当渺茫。你若助本宫,本宫不但保你不死,还赐你一生荣华富贵,待日后沈家大计得偿,本宫还会放你远走高飞,你可要想好了”
假皇帝呼吸越加粗重,好半晌才哑声答道,“奴才愿为娘娘驱使。”良妃的承诺他一个字都不信,但他不得不做。虽说早晚都是个死字,但晚死一刻也好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跟着常喜去偏殿吧,他会告诉你一些德妃的喜好,你认真揣摩,切勿露出马脚。幸完德妃,你若是还看上宫里哪个女人,只管叫常喜带你去就是,若是看上李贵妃也不无不可,但切莫给予她太多宠爱”沈慧茹挥手,将脚步虚软的假皇帝遣退。
看着这人与古邵泽一般无二的背影,她眼里流泻出几分恶毒的快意。孟桑榆、李淑静,若日后你们得知自己曾委身于一个卑贱的奴才,心里是何感想
“娘娘,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没有皇嗣,就算您斗垮了李贵妃和德妃,最终登上了后位也无济于事。皇嗣是太师偷天换日大计最关键的一环,娘娘您还需早下决定啊。”大宫女晚清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本宫知道,但是让本宫去与一个奴才本宫做不到难道父亲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沈慧茹拳头捏的发白。
“假怀孕,再偷运一个婴儿入宫,所费人力物力甚巨,且历时整整十月,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李相和李贵妃虎视眈眈的在旁盯着,稍微露出一点破绽都会陷沈家于万劫不复之地。还是太师拟定的计策最安全,为了沈家的百年大业,娘娘您还需尽快迈过心中那道坎。”晚清苦口婆心的劝导。
“本宫知道了,再等上一个月吧孟桑榆是把好刀,本宫用了六年,随意丢弃太可惜了。”沈慧茹脸色有些苍白。
晚清如何不知道这是她的推拖之语,只得继续劝道,“再过一月皇上也不会醒的,就算醒了,知晓太师和您的所作所为,他如何肯原谅您您还是听太师的话,尽早将他”晚清做了个掐死的动作。
沈慧茹猛然起身甩了她一巴掌,表情狰狞的开口,“贱婢此话休得再提皇上既然已经睡死,就让他继续睡下去,谁也不准碰他一根手指谁若违了本宫的命令,本宫灭他九族听见了吗”
晚清捂着脸颊跪倒,唯唯应诺。全家性命都捏在良妃手里,她再也不敢多言。
乾清殿下的密道里,一名暗卫趴在风孔边听完两人的对话,匆匆写下一张皇上暂安,还可继续寻访医圣;良妃异动,请大统领火速回宫定夺的字条,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送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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