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咸之争,网络几大有名战争之一。在吃这件事上,吃货是绝不肯让步的,甜咸党撕了好几年也没争出个高下。
咸豆腐脑,洒上葱花榨菜碎,淋上酱汁辣油,配上一根炸得酥脆蓬松的热气腾腾的油条,足矣让人幸福到产生“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的错觉。
而甜豆腐脑更容易吸引嗜甜的人群,软嫩滚烫的豆腐脑淋上糖汁,入口即化,带着清新的豆香味,既可以称作主食,又不失为一道甜品。
此时已有红糖的出现,用甘蔗做成,原料天然,味道醇香清甜。《本草纲目》中曾记载红糖“凝者如石,散者如沙。砂糖性温,和脾缓肝”,有药用价值。
姜舒窈两样都做了,只看哪样符合老夫人的口味。
老夫人吃着没甚新意的早膳,虽然没有看过那两碗豆腐脑,但总觉得心里记挂着,一顿饭吃得极不自在。
徐氏站在旁边伺候老夫人用膳,自然不必担心有人发现她在偷看那晚豆花——那白嫩嫩颤巍巍的豆花上淋的是红糖吧,看着比豆腐更滑嫩,不知口感如何。
徐氏光是想想糖汁与比豆腐还嫩的热豆花的味道就要咽口水了。
她作为一个多年侍奉婆母的孝顺儿媳,自然看出了老夫人的不自在,但她也不会多嘴说什么,更不会帮姜舒窈讨好老夫人。
她眼神往甜豆腐脑上瞟,心想凉了可不好吃了吧。
两人各自思量着,屋外突然急匆匆冲来一人。
“娘!”谢珮人未到,声先到。
冲进来发现老夫人还在用早膳,敷衍地行礼问安,笑嘻嘻地靠了过来。
老夫人一项宠她,见状无奈道:“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娘,您忘了吗,今日我要和贺婉瑶她们出去打马球。”
“你呀你。”老夫人戳戳她的脑门,“平日没见你不贪睡过。”
谢珮缩着脑袋躲过:“我就是来和您说一声,我马上出门了。”
“急什么,用过早膳了没?”老夫人一眼看穿谢珮是刚起,估摸着准备在路上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就行了。
“没呢……”谢珮不情愿地回答道,她娘知道她没用早膳肯定不会放人的。
果然,话音刚落老夫人便吩咐人摆饭。
谢珮急急忙忙的,哪有功夫等丫鬟们来回大厨房摆饭的,瞧见桌上摆着的两碗豆腐脑,道:“我就吃这个吧,这是什么?以前还没见过呢。”
徐氏和老夫人都愣住了,没人回答。
谢珮见状迟疑道:“这不能吃?”
老夫人神色尴尬,说道:“倒也不是。”
“那就成了。”谢珮在吃食上没什么讲究,反正吃粥也得喝一碗,吃这个也是一碗,都一样。
她随时拿过咸口的豆腐脑放在跟前,闻着味儿新奇道口:“这可是炖的豆腐?”
老夫人欲言又止:“差不多吧。”
谢珮舀了一勺豆腐脑放入口中,舌尖猛地被烫着了,下意识张开嘴想哈气,又记着仪态,连忙闭上了。
滚烫的豆腐脑极其嫩滑,还未咀嚼,便顺着喉咙滑下,一路烫到胃里。
谢珮懵了,嘴里还留下酱汁咸香的回味,她却感觉什么也没吃着。
一抬头,见老夫人和徐氏又在看她,疑惑极了。今天她们是怎么了,古古怪怪的。
她一项不喜欢动脑子,有什么就问什么:“这个……不是这么吃的?”
徐氏摇头,突兀地问道:“味道如何?”
谢珮没在意,又舀了一勺,吹了几下才送入口中。
这下总算尝出味儿了,烫、嫩、滑,这是她的第一感觉。原来豆腐也可以做的这么嫩,好像水似的,入口即化,不用咀嚼便能吞咽。
简单的酱汁味并不会掩盖原本的清爽豆香,既有滋有味,又不会太咸腻不适合清晨食用。
“好吃。”她点头,拌了拌豆腐脑,三下五除二吃完,胃里热热的,浑身都舒服了。明明方才不觉得饿,现在倒吃得开胃了。
她吃完后擦擦嘴:“这是大厨房哪个厨娘做的,当赏。”
老夫人噎了一下。
徐氏知道小姑子的脾气,自然不想接口回答惹她不快。
于是两人都沉默了。
还是旁边站着的嬷嬷见这么沉默着下去不太行,站出来答道:“回四小姐的话,是三夫人做的。”
三夫人?
谢珮愣住了,谁?
她眨眨眼,几息后反应过来,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是姜舒窈做的?!”
她整日忙着裁衣赏打首饰给手帕之交写信等等……都快忘了这号人了。
老夫人并未斥责她没规矩,居然直呼嫂子闺名,只是解释:“这确实是你嫂子送来的早膳。”心里倒不太相信是姜舒窈亲手做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送早膳来做什么,大厨房是没厨娘吗,还是娘这儿稀罕她这碗吃的了,不就是豆腐吗?”谢珮生出一股子羞恼,自己居然吃了姜舒窈送来的早膳,还夸赞好吃,现在吃都吃了,也没法吐出来,真是丢人。
她面前空空的小瓷碗,想多说几句难听的话也说不出口,嘴唇张张合合,猛地站起来,闷声道:“我先走了,娘您慢慢用膳。”
她满脸羞红地跑了,留下徐氏和老夫人一脸尴尬。
这顿饭用得实在是不愉快,老夫人没了胃口,挥手叫人撤菜。
徐氏也没必要待在这了,行礼告退。
出了寿宁堂,徐氏看着撤菜的丫鬟远去的背影,微微蹙眉。老夫人用过的饭菜自然都会进潲水桶,但那碗豆花估计会便宜大厨房的丫鬟了。
徐氏想着那碗甜豆腐脑,暗道可惜。
……
谢珣午膳是和同僚在东宫用的,一顿饭用得是心不在焉,吃口鸡丝想着昨晚的鸡翅,吃口米饭又想起昨晚的炸酱面。
这些菜式口味实在寡淡了些,且最精细的菜品还轮不到他们吃,是以还不如在家吃得好。
蔺成吃完自己的份例,抬头见谢珣还剩一大半,关切地问道:“伯渊,你可是有心事?”
谢珣回神,摇摇头,放下筷子道:“只是胃口不佳罢了。”
蔺成露出一脸心领神会的神情,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谢珣是同辈中青年才俊的佼佼者,天子亲点探花朗,文武双全,霁月清风,卑以自牧,当得一声“博物君子”的美称。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京城的少年郎谁不奉他为楷模。
可这般郎君,却娶了那样的女子,真是……蔺成以前见过姜舒窈,此女打扮怪异,举止粗俗,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能配得上谢珣。
想到谢珣成亲一月有余,每日都要面对这样的妻子,怕是日日煎熬吧。
他提议道:“今日下值后,我们邀上友人去醉霄楼小酌几杯,你看如何?”
谢珣挑眉,摇头道:“改日吧,今日家中有事,我想早点回去。”今天姜氏说要同他一起用晚饭,咳……他既然应下了,就没有让别人枯等的道理。
蔺成点头,欲言又止,再次拍了拍谢珣肩膀。
谢珣被拍得莫名其妙,看着蔺成郁郁离开,收回视线瞧了眼自己的肩膀,没想通是怎么回事。
下值后,谢珣与同僚道别,骑着马往家赶。到了谢国公府门口,见天色还早,想了想,没下马,多溜达了几圈才重新回到府门口。
下马后,往后院走也是慢悠悠的,走到一半,遇见了自己的大侄子谢晔。
“三叔,这么早就用了晚膳消食呢?”谢晔何时见过自己风度翩翩的三叔溜达过,大为新奇。
谢珣本就冷气森森的脸更冷了几分,瞟了谢晔一眼,恢复正常步速雍容闲雅地飘走了。
谢珣生气了。
不是跟谢珣生气,是跟自己。
他在心虚什么,刻意什么?自己这辈子做什么事不是堂堂正正的,不就是比平日早回来了吗,至于拖着时辰怕姜氏以为他馋她那口晚饭吗?
到了听竹院,谢珣已经反思好了,神态自然从容,刚跨入院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
看,也没回来多早嘛,晚膳已经备上了。
这股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有那贪嘴的小丫鬟放下手里的活计,跑小厨房附近探头探脑,见谢珣从院门那边走来,吓得一哄而散。
谢珣又开始不自在了,现在姜氏应该在小厨房,他是直接去东厢房等着还是去小厨房看看她?
他站在院子中央思索。
院里飘着浓浓的香味,小丫鬟们蹦蹦跳跳跑远的,廊下一个丫鬟也见不着了。夕阳西下,晚霞如薄纱,朦胧而绚丽,为屋檐树梢镀上一层暖色。
想着以前冷清、井然有序的听竹院,谢珣有些茫然。
原来成亲后的日子便是这样,落日余晖,米饭羹汤,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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