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不一刻,马车便远离了侯府,行到一处人流密集的大街上。
突然之间,四周厉啸声起,十余个黑衣人手持利刃疯狂向着白玉蟾杀来。
“有刺客,保护世子!”
霍疆大喝一声,腰间长剑刹那出鞘,森寒的杀意弥散四周,一抹血色散开,化成道道剑气,如疾风暴雨一般急射四周,霎时间,十余丈内尽被剑光笼罩。
但这伙刺客似乎特别‘强’,以霍疆小先天修为,宛若实质的剑气足以切金断玉,落在他们身上,仅仅只划破了皮肤,竟无一人伤亡,反而还迅速杀到了马车边上。
一场大战在长街上顷刻上演,正好金吾卫兵不在,竟无人能插手阻止,百姓惊慌失措,四散而逃,眨眼间跑的一干二净,空旷的大街上只剩两伙人厮杀。
白玉蟾看着外面激战,顿时知晓是青龙会动手了,心中暗喜,不过那刺客中虽有一人武功不凡,和霍疆打的有来有回,但余者不算太厉害,白家普通护卫不知真相,还在拼命抵抗。
这些护卫都是军中悍卒出身,身经百战,忠心耿耿,武功也是不错,二十余人结下军阵,那些刺客竟奈何不了。
“这样下去不行,得给‘敌人’创造机会……”
白玉蟾生怕时间久了引来金吾卫或者镇国司的高手,也顾不得危险,跳下马车,只是突然感觉有些异样:“怎么感觉这些刺客也有几分军中劲旅的架势,难道青龙会培养杀手也用军中秘法?”
心中正疑惑,突然脚下一震,轰然一声,尘土飞扬,地上塌陷一个深邃大洞。
白玉蟾身子一空,直接掉了下去,便听风声呼呼,感觉落在一个袋子中,刚要说话,后劲上挨了重重一击,失去了意识。
“走!”
地上的黑衣刺客们没想到如此顺利,趁着白府护卫惊慌失措的空挡,猛攻几招,留下几具尸体,然后四散而逃。
至于那地道之中,还不等护卫们追击,就见宏大的劈空掌力激荡而起,方圆十丈大地如地龙翻身,尽化废墟,将那地道掩埋。
“又是先天高手!”
霍疆一脸怒色,但心中却是一松,虽然只走了世子一人,不过他们这样的护卫,不是朝廷的目标,走不走倒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世子一人在外十分不安全,他也要赶紧出城,找到他好保护起来。
“慢着。”忽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
便见一个头发花白的佝偻老者迈步而来,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身子也弓着,不过异常高大魁梧,在空旷的街道上十分的显眼。
这老者每一步看似不快,但走过的每一步都电光闪闪,留下一片焦痕,数百丈的距离呼吸便至,阴沉着脸看着霍疆,厉声道:“世子呢?”
霍疆吓了一跳,赶紧道:“福伯,世子已经被青龙会之人劫走了,咱们赶紧追出去。”
“不好!”这老者脸色大变,“青龙会要先联络城外高手,根本还没发动,世子必然落入歹人手中了。”
霍疆脸色瞬间苍白,和白福对视一眼,“追!”
血光、电光忽然炸开,一红、一紫两道身影化作刺目流光,闪电惊鸿一般消失在原地。
不知过了几许,幽暗的囚室中,白玉蟾悠悠醒转。
这是一间巨石修建的囚牢,三面是石墙,另一面是小儿手臂粗的铁栏,大门用铁链子锁住,一条漆黑密道不知通往何处。
“这尼玛什么地方?嘶!”
白玉蟾一骨碌坐起来,动作牵扯之下,后颈一阵酸痛,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被人粗暴的打晕了过去。
“话说青龙会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童叟无欺,怪不得业务能遍布神州。”
白玉蟾先是默默点了个赞,随即皱眉:“只是把我关起来算怎么回事?”
忽然一道似曾熟悉的声音响起:“白小侯爷,欢迎做客。”
白玉蟾一抬头,就见铁栏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二十左右青年,腰悬长剑,微笑的看着自己。
“李俭?”他眼睛一眯,感觉不对。
这青年是大炎神箭候李成纪第四子,在上京城勋贵子弟中不甚出彩,武功非常一般,往年对自己还算恭敬。
“李俭,是你劫持了我?是何用意?”
李俭哈哈一笑,拱手道:“小侯爷放心,我绝对没有害你性命的意思。请你到这里来做客,不过是想向你讨件东西,只要你肯割爱,我马上放了你。”
白玉蟾一愣:“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不惜代价,公然在上京城之中劫持勋贵子弟?”
“嫁衣神功!”李俭一字一顿,又淡淡道“武安侯府能令我家心心念念的,也只有这套盖世神功了。”
白玉蟾满脸不可思议:“你只是神箭候的儿子,怎么敢起这等心思?”他心思电转,思绪不由扩散,忽然冷笑道:“难道是神箭候的意思?”
李俭沉声道:“小侯爷果然聪明,武安侯已经回不来了,你的靠山倒了。我们比你更先得到前线消息,三哥李恭猜测小侯爷肯定会去相国府求救,于是连夜挖开地道,守株待兔。”
白玉蟾冷道:“神箭候还真是处心积虑啊,人在前线,家中还不忘趁火打劫,可是满朝公卿俱是明眼人,他就一点也不顾忌吗?”
李俭阴阴一笑:“小侯爷莫怪,我家《万箭穿星》诀,固然是天下一绝,却只有七品。纵天资过人,修成顶先天,就已经是极限了,想要修成元神,实在太难。而且此功不善近战,弱点明显,制约了李家更进一步。
嫁衣神功位列九品,是天下有数的神功,功成超先天几率大增。况且此功炽烈阳刚之极,能炼就天罡地煞护体内罡,和我家箭诀实在是绝配。要是能得到嫁衣神功,即便背负一些污名,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又得意道:“至于满朝公卿,或者说是你寄望的相国大人,他紫宫世家再厉害,难道还能大过皇上?”
白玉蟾叹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如此轻易的就被你劫持,原来幕后有皇上背书。皇上有心培养李家取代白家,抗衡哥舒天。于是默许你家抢夺嫁衣神功,甚至予以方便,一来担心神箭候实力不济,无法抵御北晋杀神。二来,万一我爹大难不死,日后要报仇,也有你李家顶在前头。真真好算计。”
李俭脸上再无丝毫笑容,冷哼道:“那又如何?只要修成了嫁衣神功,我爹也未必输给武安侯。我李家也将一跃成为天下第一等武阀。届时,哥舒天也不算什么。”
白玉蟾心中倒佩服神箭候的胆量,要知道白起一倒,他们陇西李氏可就直面北晋杀神的锋芒了,弄不好就是火中取栗,神功没得到,先要被哥舒天灭了门。
“想法是好,可惜我根本不懂什么嫁衣神功,而且从来也没见过。”
白玉蟾刚说了句大实话,眼见李俭脸罩寒霜,目露凶光,不由心中发慌,但问题是他真的没见过嫁衣神功啊。
因种种原因,他自幼不能修炼任何武功,否则有性命之危,所以从小到大没接触过任何功法,唯一会的一套小天星神功,还是软磨硬泡从相国府千金手中搞来的,但也只是四品功法,想糊弄下都不成。
“小侯爷,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这里已经远离了上京城,紫宫家族势力再大,一时半会也别想察觉。你若不说,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李俭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一想到这昔日这令自己卑躬屈膝的人,此时任由自己摆布,他就忍不住生出残忍的快感。
他甚至幻想着得到嫁衣神功之后,神箭候一跃成为大炎第一武阀,而自己,也将取代白玉蟾,得到无数勋贵子弟的巴结讨好,心心念念的紫宫曦月,也未必没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白玉蟾心念电转,眼看李俭打开大门一步步逼近,狰狞的笑容极为渗人,并且伸出了罪恶的魔爪,捏向自己肩胛骨,无路可走之下,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恶念:这厮文不成武不就,要不,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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