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实在不敢相信刘纳言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收受属下贿赂多达一百五十万贯,大唐一年的赋税才三千多万贯,他一个人就敢收这么多钱,这还得了?
“来人,传刘纳言来见孤!”李贤经过思索之后吩咐了太监,这么一件大事,他必须要亲耳见到刘纳言的承认,否则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诺!”
魏真宰见李贤要召见刘纳言,他沉吟一下起身向李贤拱手:“殿下召见刘相公,臣留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臣就先告退了!”
“慢!”李贤抬手,“元忠不要走,孤还有事要向你请教!”
“······既如此,臣就先行回避,等刘纳言走后,臣再出来!”
李贤也考虑到刘纳言收受下属巨额贿赂的事情是魏元忠说给他听的,等于是在他面前出卖了刘纳言,如果让刘纳言猜到是魏元忠做的,难免刘纳言不会怀恨在心,于是答应:“好吧,你且去偏殿稍作歇息!”
“臣告退!”
不久,刘纳言被太监领进了大殿。
“臣参见殿下!”
李贤盯着刘纳言,不出声,也没有其他动作,但那眼神却让刘纳言感觉到不妙,心中略带忐忑的问:“殿下,您这是······臣有什么不对么?或是做错了甚?”
李贤冷冰冰突然问:“汤守诺给了你多少钱财?”
“什、什么?殿下,臣怎么听不明白?”刘纳言有些结巴了,如果是其他人问他,他铁定是面不改色,但对方是太子,是他效忠的对象,身份不同,他表现出来的反应也截然不同。
“啪!”李贤一拍案桌大怒,“你还跟孤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以为狄仁杰和李善感就查不到你头上吗?你可想过魏玄同为何极力举荐李善感和狄仁杰调查此案?因为李善感是一根筋,而狄仁杰有破案才能且铁面无私,这二人都是不畏强权的,你以为汤守诺会死咬着不把你供出来吗?魏玄同是谁的人,你心里清不清楚?孤敢说,这背后一定有我那位阿娘的手在推动!”
刘纳言额头上当场冷汗直流,他扑通一声跪下。
“殿下,臣错了,臣知错了,臣是老糊涂了,被贪婪蒙蔽了心智啊,臣辜负了殿下的信任和期待,臣该死,臣该死啊!”
李贤心里哇凉哇凉的,这下可以彻底证实了魏元忠的消息是真的,刘纳言的确收受了汤守诺的巨额贿赂。
“够了!”李贤大吼,他心中烦躁,他感觉自己很无能,竟然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发现刘纳言贪婪的本性,刘纳言还只是东宫属官,虽然有宰相之名,能够进入政事堂参与决策,但并没有在朝廷中当任重要实际官职,如果让这个人在朝中当任了重要职位,那此人还不到有多能捞钱!
“孤想听真话,你老老实实的把你这些年捞了多少次钱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孤交代清楚,包括这一次!”
“是,是!”刘纳言答应,当即像竹筒倒豆子,把一件件捞钱的事情都一一交代出来,他心里已经明白,他收汤守诺的一百五十万贯这事肯定是被太子知道了,这是收钱最多的一次,其他的都只是小钱,与其说这一件,还不如把从前的事情都说出来,如果不说,太子肯定不会相信,反倒认为他不诚实。
听完刘纳言把一件件贪墨收钱的事情说出来,李贤已经是气得浑身发抖了,他现在已经没有空去想张大安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他想发火,想把刘纳言大骂一顿,甚至更有把这位老臣结果了的想法。
但转念一下,他又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发火有什么用?把人杀了有什么用?狄仁杰和李善感就查不出来了吗?还平白无故给上阳宫那位一个借口,给她递过去一把刀。
“现在汤守诺和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一些官吏都差不多被狄仁杰和李善感抓起来了,你说这事怎么办?”
刘纳言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殿下,如果说这案子是上阳宫那位推动的,她的目的肯定是要把臣拿下,以达到剪除殿下羽翼的目的,臣深知罪孽深重,臣不惜命,也不在乎宰相之位和官位,臣若是见不到殿下登上九五至尊之位,臣实在不甘心呐,如果殿下登极,臣立马自请处置,绝不让殿下为难,只是如今不能让上阳宫那位得逞!”
李贤转过身来,“那你想如何?”
刘纳言脸上出现狠厉之色,拱手语气坚定道:“唯有让案子查不下去,而要达到这个目的,要么想办法除了狄仁杰和李善感,要么对汤守诺和韩世杰这两个关键的人物进行灭口!”
李贤摇头:“除掉狄仁杰和李善感根本不可能,就算让你成功,这势必会引得朝廷上下所有大臣官员的怒火,一致坚定要查出这案子的真相,你以为死了一个狄仁杰和李善感这事情就完结了吗?没有了狄仁杰和李善感,还有王仁杰和刘善感,还有更多人追查下去,如果惊动父皇,局面更糟!”
刘纳言听完李贤的话,咬牙道:“那就杀了汤守诺和韩世杰这两个关键人物,只要他们一死,就没有人能证明此事与臣有关,只要查不到臣身上,上阳宫那位就没有把柄对付殿下!”
李贤看着刘纳言,这人毕竟跟了他许多年了,还有张大安,是他最信任的人,虽然才能方面略有欠缺,但对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良久,李贤终究是不忍,叫来太监吩咐:“把魏先生请来!”
“诺!”
在偏殿的魏元忠被太监领进了大殿。
“见过殿下、刘相公!”
李贤示意魏元忠不必多礼,问道:“魏先生,刘相跟着孤已经多年了,虽有过错,却罪不致死,孤想过了,如果让刘相自首,父皇可能会赦免,也可能会不赦免,到时候就算判加役流,以他的年纪和身体,只怕熬不过去就······就算他熬过去了,也无法重回政事堂,到底是让母后达到了剪除孤羽翼的目的!”
魏元忠一听就知道李贤想要保刘纳言,他连忙拱手:“殿下,刘相若是自首,即可表明此案与殿下无关,是他的个人行为,如此一来,皇后那帮人就没有借口和理由对付殿下了!”
李贤道:“魏先生之言也有道理,只是······如若让狄仁杰和李善感查不到刘相身上呢?母后和魏玄同那些人也就找不到对付孤的把柄!”
魏元忠想了想,摇了摇头:“殿下,臣以为此事不太可能!”
“除掉汤守诺和韩世杰呢?没有这两个关键人物作证,就算狄仁杰和李善感再厉害也无法把这案子往刘相身上扯上关系!”
魏元忠急忙拱手:“殿下,这二人目前都被关在大理寺的天牢里,天牢里戒备森严,想得手只怕不太容易,如果得手了还好;如果失手,反而可能会留下更多的证据!我们能够想到的,未必狄仁杰和李善感想不到,也不要把皇后和魏玄同那些人想得太简单了!这个赌注太大了,还请殿下三思!”
“而且,两年前苏将军当任大理寺正期间对大理寺狱的探监、守备、当值等进行过严厉的整顿,现在的大理寺狱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再想潜入大理寺狱灭口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刘纳言拱手:“据某所知,现任大理寺狱狱丞之一应安峰就是苏镇远提拔的,苏镇远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殿下可派人把应安峰找来,以苏镇远的名义让他在值守之时给一刻时间的方便,某安排的刺客就能得手!”
魏元忠大骇,当即大声反对:“不可,太子殿下绝对不能出面!应安峰是苏镇远提拔的不假,但苏镇远本人不在,他安能随意听其他人差遣?就算苏镇远在,他也未必还能听苏镇远差遣,此事风险太大,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刘纳言却道:“殿下,苏镇远乃是忠勇之人,他提拔的人必然也是忠勇之辈,臣以为应安峰能否值得信任,当可找来一试便知!”
李贤沉思着,心中权衡着,数十息之后他当即道:“来人,去把大理寺狱狱丞应安峰找来,不要被人瞧见了!”
旁边的太监答应:“诺!”
一个时辰过后,太监领着一个脸色严肃的官员走了进来,这人就是大理寺狱狱丞之一的应安峰。
大理寺狱是一个关着最多犯官的监狱,在整个大唐,大理寺狱作为监狱的级别也是最高的,按理说它的最高长官狱丞的级别应该不低,但却恰恰相反,狱丞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官,而且狱丞还不止一个,一共有四个。
“卑职拜见殿下!”
李贤笑着抬了抬手,“应狱丞不必多礼,苏镇远多次在孤面前提起你,说你忠勇、能坚持原则,铁面无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应安峰急忙拱手:“苏将军谬赞了,卑职只是履行职责!”
“好一个履行职责!”
话锋一转,李贤道:“苏镇远离京之前曾向孤说起几个人,说殿下若是有难办之事,可以找这几个人,当可信任无虞,其中就有应狱丞!”
“苏将军信任,应某愧不敢当!”
“今孤有一难事,想请应狱丞办一办,只是需要应狱丞暂且放弃一下原则,或许只是让应狱丞打个盹就行了,如此可能让应狱丞为难,但却是为了朝廷大局稳定着想,不知应狱丞能办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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