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卿免礼平身!”随着武媚娘的声音落下,她的鸾驾也随之而来。
众臣纷纷起身,鸾驾在众臣身前停下,武媚娘头戴凤冠肩披霞帔从鸾驾上走下来,看了看众臣问:“本公听宫中内侍禀报说东宫这边出了乱子,连羽林军都出动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啊?”
裴炎立即上前禀报说:“启禀皇后娘娘,臣等也是听闻东宫发生了事情,又得知羽林军把东宫围了才赶过来,臣等欲进东宫求见太子殿下,岂知这些羽林卫士竟然紧闭重光门,不许臣等入内!”
郭守一行礼道:“皇后娘娘,现在情况不明,万万不可让左金吾卫与羽林军发生冲突,还请娘娘下懿旨让丘将军率军退下!”
岑长倩也说:“朝廷有明令各卫兵马没有兵部调兵鱼符和陛下旨意不能擅动,娘娘难道要擅改定制?”
武媚娘扫了岑长倩一眼,“非常时期岂可墨守成规?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岑侍郎可敢承担这个责任?”
这句话让岑长倩额头上开始冒冷汗,“臣、臣······”
武媚娘等着岑长倩,冷声喝道:“你既不敢承担责任,还不退下?”
岑长倩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缓缓退到了一旁。
武媚娘上前两步看着守在重光门前的羽林军将士,“本宫乃大唐皇后,是太子生母,现在本宫命尔等退下,若不退下,本宫一声令下,顷刻之间,尔等就将被剁成肉泥,尔等死后,当被以谋逆罪论处!”
如果是其他人说他们会被当做谋逆罪论处,这些羽林军卫士绝对不相信,但皇后的话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天后,是可以代替皇帝发号施令的存在,别看天后与皇后只有一字之差,区别可大了,天后有干政的权力,而皇后没有。
重光门外五十个士卒都有些心慌了,队正也是心里忐忑,一边是军令如山倒,另一边却是可以把他们定性为谋逆反贼的人,让他们到底听谁的?
躲在城楼上的刘昂之也是暗暗叫苦,这位天后果然非寻常女人,只一句话就瓦解了将士们心中的意志,如果再让下面的将士们面对武媚娘,这些将士们只怕会顶不住压力而退缩,或是被武媚娘直接策反过去。
刘昂之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下去了,他自己也可能不是武媚娘的对手,他立即抓过一个小卒吩咐:“你速去向将军禀报,就说我等快要顶不住压力了,请将军速速前来!”
“诺!”
等小卒一走,刘昂之当即站起身来扶着女墙向下看去,大声喊道:“末将左羽林卫中郎刘昂之参见天后、各位相公!”
重光门前的武媚娘和几个宰相以及其他朝廷重臣们纷纷抬头向城楼上看去。
裴炎立即大叫:“刘昂之,你既在此,为何不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宫面见太子殿下?”
刘昂之见裴炎说话,抱拳道:“裴相见谅,末将也是刚刚得知天后和诸位相公及各位公卿在此,因此匆匆赶来!还请天后、诸位相公和公卿见谅,末将奉命守卫重光门,今夜任何人等不得进入东宫,还请诸位别让末将难做!”
“刘昂之,你好生无礼,天后鸾驾在此,你躲在暗处,而我等却在你视线之内,还不快快命人点亮城楼上的灯火?”丘神绩指着城楼上大叫。
刘昂之无奈,只好命手下兵士点燃城楼上的灯火,随着城楼上的灯火点燃,城楼上的大致情形被下面的看清楚了,守卫的兵士似乎不多。
“刘昂之!”武媚娘的声音从城楼外传到了城墙上。
刘昂之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抱拳答应:“末将在!”
武媚娘道:“东宫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如果还承认自己是大唐的将军,你就告诉本宫,告诉满朝公卿!”
刘昂之老实回答:“天后,末将不知!”
武媚娘凤目一瞪:“你身为左羽林军中郎,竟然不知东宫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这个中郎是怎么当的?告诉本宫,左羽林军为何会被调来东宫?”
刘昂之只能继续硬挺:“末将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羽林军直接听命于皇帝,皇帝现在在奉天宫,尔等从何处得到调令?”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城墙上传下来:“皇后娘娘不必为难刘中郎了,是末将下令左羽林军来护卫东宫安全的,如果将来陛下要追究罪责,由末将一力承当!”
话音落下,全身披挂,威风凛凛的苏扬出现在城楼上。
城楼下方群臣骚动起来,武媚娘脸上挂着寒霜,厉声斥责:“苏扬,你好大的胆子,没有皇帝诏令擅自调兵,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扬抱拳向奉天宫方向,“陛下御驾前往奉天宫之前下令末将守卫宫禁,护卫太子安全,陛下不在东都,太子监国,太子殿下的旨意,末将不敢不从,要治臣的罪,还轮不到皇后!”
丘神绩以长枪指着苏扬大怒道:“苏扬你竟然如此顶撞天后娘娘,此乃大不敬之罪!羽林军的将士们听着,苏扬此人居心叵测,意图对东宫、对太子图谋不轨,尔等还不速速将其拿下!拿下苏扬,其他人一概免罪!”
城墙上下的羽林军将士一个个纹丝不动,似乎都没有听到丘神绩的话。
“拿弓来!”苏扬的声音响起。
旁边一个弓手把弓递给苏扬,又抽出一支箭递过去。
苏扬张弓搭箭,也不瞄准,“嗖”的一声,箭矢被射了出去。
这持弓放箭的速度太快,下面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丘神绩的右胳膊被这支利箭射断,半条胳膊拿着长枪一起掉落在地上。
“啊——”丘神绩惨叫一声,整个人疼得在马背上坐不稳滚落下来。
城楼下的文武大臣、皇后武媚娘一个个大惊失色,吓得大叫着连连后退。
一个太监大叫:“护卫娘娘鸾驾,护驾——护驾——”
武媚娘带来的右羽林军兵士和一些太监纷纷冲到前面,把武媚娘和一干文武大臣挡在身后。
丘神绩带来的左金吾卫兵将们纷纷举着盾牌挡在前面,几个兵士上前把受重伤的丘神绩拖到人群后方,一条断胳膊和长枪还遗留原地无人拾取。
城楼上,苏扬从旁边一个兵士手里拿过一杆长枪向前方投掷过去,长枪在空中飞行发出呼呼之声,呈一条极为优美的抛物线快速穿梭钉在了城门前的空地上,“叮——”
“左羽林卫所有将士听着,本将奉监国太子之命率尔等护卫东宫,以长枪所在为界限,无论何人胆敢越过长枪一步,格杀勿论!”
城楼上下,所有左羽林军将士齐声应命:“遵令!”
群臣和武媚娘已经退到了一箭之地外,一个个都后怕不已,心想这苏扬的箭术也太厉害了,瞄都不瞄准,直接拿弓箭就射,而且就算有灯火,可城楼上下距离如此之远,光线如此暗淡,他竟然能射得如此之准,谁还敢站在他的弓箭射程范围之内?
户部尚书郭守一大叫:“苏将军,太子殿下无恙否?”
“无恙!”城楼上传来苏扬的声音。
“苏将军,吾乃岑长倩,吾等何时能见到太子殿下?”
“东宫有刺客闯入,末将奉监国太子之命护卫东宫、捉拿刺客,诸位请回吧,天亮之后可来觐见太子殿下,尔等若再敢强闯东宫,某必视其为刺客同谋!”
天亮之后如果太子死了,苏扬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封锁东宫了,因为到那个时候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为了不被武媚娘嫉恨报复,他只能铤而走险先下手为强,不是武媚娘死,就是他亡!
武媚娘脸上几乎要起霜了,她转身向鸾驾走去:“回上阳宫!”
其他大臣见皇后走了,也只能纷纷离开,打算明天早上早点来。
裴炎乘坐骡车追上了武媚娘的鸾驾,谢碧瑶低声对武媚娘说:“娘娘,裴相公来了!”
武媚娘考虑了一下,“停下,让裴炎上来!”
鸾驾停了下来,裴炎被引到了鸾驾上,鸾驾继续前进。
“臣裴炎参见天后!”裴炎躬身作揖。
“免礼!”武媚娘指了指旁边的绣墩
裴炎依言坐下。
“子隆来见本宫想说甚?”武媚娘问。
裴炎欠身拱手:“娘娘就不担心东宫发生变故,若是太子殿下······有何不测······”
武媚娘道:“你以为本宫不着急?这个苏扬有些棘手,陛下不在,太子监国,苏扬把太子抬出来,我等又不知东宫情形到底如何,太子是否有事,形势不明,不好妄动,若强闯东宫,苏扬以监国太子之名行杀伐之事,无人敢提着脑袋与之硬抗!”
裴炎想了想问:“方才苏扬说东宫闹刺客,娘娘以为此子之言可信否?”
“本宫猜不到东宫到底是否是闹刺客,但东宫一定是出事了!哎,本宫方才被苏扬那一手箭术镇住了,若是本宫不畏惧他的弓箭,谅他也不敢对本宫下杀手!”
裴炎连忙道:“娘娘无需自责,幸亏娘娘没有冒险,否则娘娘危矣!苏扬或许会有所顾忌不敢对娘娘下手,正因为如此他才向麾下将士下达了格杀令,以臣观之,这些羽林军将士已被他操练得如同死士,他们得了他的军令,可不会管娘娘是何等身份!”
武媚娘仔细一想,觉得裴炎之言也无不道理,她思索片刻说:“一切等天亮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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