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跑了几圈,苏扬按着刀跑到校尉文康身边下令:“由你开头,带兵士们常大角歌!”
“诺!”
文康当即大吼:“都听好了,跟我唱大角歌,风起兮、旌旗扬,预备——唱!”
风起兮、旌旗扬,大角吹兮,砺刀枪······
嘹亮的大角歌声在校场上传来,传遍整个军营,传向军营外。
还在熟睡的呼延子墨被吵醒了,忍不住骂道:“这天杀的,每天如此,真是要人命啊!”
骂完一句,立即把被褥往上一扯盖住了头部,但很快掀开被褥面露惊容:“不好!”说完立即翻身而起,充满穿了衣裳,连甲都来不及披,只拿了战刀就急急忙忙往外跑去。
等他赶到校场时,苏扬这边已经带着队伍跑了十来圈,他一看自己的一百多兵士们,正乱七八糟的站在校场上,没有任何动静,一个个交谈着,没有人指挥。
一旅的旅帅急得在原地来回走动,他见呼延子墨披头散发,衣服有穿歪了,心中气急,但也不好发作,只得迎上去:“果毅,您总算来了,你若再不来,卑职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呼延子墨故作淡定,“慌什么?让兵士们列队!”
“诺!”
在一旅旅帅的指挥下,一百多兵士好不容易完成列队。
“启禀果毅,将士们列队完毕!”
呼延子墨突然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干什么,现在天还没有亮,要带兵士们去射箭?可是看不见射什么箭?如果把将士们留在原地唱大角歌?可这么冷的天站在原地岂不是要把人冻僵?
呼延子墨又想是不是带着队伍跟苏扬一眼,领着兵士们围绕校场跑圈,但又拉不下,面皮,唯恐苏扬嘲笑他东施效颦。
“果毅,接下来如何操练?也······跑圈?”
呼延子墨气不打一处来,怒骂:“跑什么圈?他们是吃饱了撑着的,你们也吃饱了撑得慌?听我号令,所有人散开,前后左右两两相隔一丈!”
“诺!”一旅旅帅答应,当即下令让兵士们都按要求散开。
待队伍散开,呼延子墨又下令所有人拔刀进行直刺、劈、砍三种战斗招式的操练。
“刺!”
“劈!”
“砍!”
这些兵士们已经在这里吹冷风吹了大半个小时,早就冻得直打哆嗦,现在连热身都没有进行就直接开始练战刀招式,一个个哪有精神,纷纷有气无力的按照要求随便敷衍了事,呼延子墨没有办法提升士气,只能任由这些兵士出工不出力。
时间长了,呼延子墨彻底怒了,大骂:“你们这些混账,都饿了几天了吗?一个个有气无力的,都用力一些,都给某吼起来!”
在呼延子墨的一番怒骂和上蹿下跳之下,兵士们才勉强用点力气,象征性的叫两嗓子。
在跑了二十圈之后,苏扬又教这些兵士进行立正稍息和向左向右向后转,队列行进和进行间转向等队列训练。
“果毅,早食时间到了!”郭知运跑过来禀报。
苏扬点点头,当即下令所有人快速集合,经过一番操练兵士们已经在心里开始形成紧迫感,行动都比平常快了许多。
“好,以后每次集合都按照现在的队列,记住你前后左右的人,不要再搞错了,都记住了吗?”
兵士们都大声回答:“记住了!”
“校尉,带队去进早食!”
“诺!”文康答应,当即大喝:“听我号令,所有人向右转,六列纵队,伙房方向,齐步——走!”
队伍有序前往伙房,有些脑子愚笨的人还是没有适应和学会,但只要继续操练下去,很快就会适应新的队列方式。
接下来几天,苏扬把每天的训练内容安排得满满的,强度也比较大,苏扬把一天两顿饭分为一天三顿饭,食量没有变化,这让兵士们更加喜欢,因为训练强度大之后就有些吃不消,但如果改吃三餐,休息时间就多了一些,兵士们也渐渐开始适应。
到了第四天,因为呼延子墨那边虽然也在训练,但无论是训练内容、强度及气势都远远不及苏扬这边,这终于让呼延子墨麾下有些兵士不想再跟着他了。
刚开始只有七八个人跑到苏扬这边请求跟他操练,苏扬很高兴的接纳了他们,并命郭知运给他们登记造册。
第二天、第三天,从呼延子墨那边跑到苏扬这边的兵士越来越多,到了第四天,已经有九十多人跑到了苏扬这边,而呼延子墨这边只剩下了十几人。
这让孟建威气得暴跳如雷。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啊?姓苏的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而你已经在军旅混了十几二十年,竟然带兵操练都比不过他一个刚刚进入军中的新兵蛋子,你这些年在云泉府吃的都是屎吗?”
呼延子墨被骂得狗血淋头,从前孟建威却是从未这么对待过他,他心中不忿,忍不住反驳道:“那苏扬乃是名将之后,家学渊源,我乃野路子出身,在练兵方面如何比得上他?就算是都尉你去跟他比比,只怕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你,你没本事也就算了,还敢犟嘴?废物、饭桶!我看啊,你也别丢人现眼了,把那剩下的十几个兵士也丢给他算了,你就老老实实管好内务就好了!”
呼延子墨被骂的不敢出声。
孟建威喘了一口气,对南宫晖说:“我要去一趟长安,这几年营中事务交给你们!还有,给我盯紧丘斯文,我发现最近这段时间,丘斯文似乎有些不对劲,莫不是他已经起了异心!”
南宫晖拱手:“卑职遵命!”
这天夜里,苏扬在巡营结束之后叫来郭知运。
“知运,某这里有两道奏章,你明天一早启程返回长安去找韦承庆,让他带你面见太子,把这道奏章当面亲手交给太子,交给太子后返回家中看看阿娘、阿妹和你嫂子!还有,把这封书信交给你嫂子!”
“诺!”
次日,一大早郭知运就骑快马赶回长安,中午时分来到了韦承庆府邸求见,韦承庆正好在府上,他见到郭知运之后听说了郭知运的来历,立即安排郭知运去东宫面见太子。
“小民郭知运拜见太子殿下!”
李贤笑着抬手:“知运是吧,不知苏镇远叫你来见孤所为何事?”
“回殿下,义兄让某当面亲手把两份奏章交给殿下!”郭知运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呈上去。
一个太监从郭知运手里拿了布包打开后取出两本奏章交给李贤。
李贤立即翻开奏章逐一阅读。
良久,他看完了两本奏章,笑着对郭知运说:“知运大老远跑来受累了!来人,赏知运十贯酒钱!”
“多谢殿下!”
李贤又道:“知运啊,你回去告诉镇远,就说奏章某收到了,让他安心,朝廷一定会有所应对的!”
“诺!”
送走郭知运之后,李贤脸色严肃道:“来人,去请张相和李相过来!”
不久,李义琰和张大安先后赶了过来。
“见过殿下!”
李贤抬抬手:“二位相公免礼,赐座!”
“谢殿下!”
等这二人在两侧跪坐,李贤拿出两份奏章交给太监分别递给两个宰相看,“二位相公先看看这两份奏章,此乃云泉折冲府左果毅苏镇远派人送来的!”
“第一道奏章说,他去云泉府的时间虽不长,但云泉府原本有一千二百人的府兵,到现在已经只有千余人,究其原因有四:第一,有些府兵失去了所有田地,又凑不到筹备兵器弓箭和番上操练的粮食及物资,只能逃亡。
其二,有些府兵因家中有老人生病,又无钱治病,或老人死去无钱安葬,只能卖田,卖了田的府兵们无生活来源,有些能找到活儿打零工,有些找不到活只能逃亡!
其三,这几年年年发生战事,兵士们死伤甚多,当地官府或来不及从百姓们中抽调补充,或有些富贵人家以种种理由逃避兵役!
其四,当地官府与豪强、富户、达官贵人沆瀣一气,以种种手段侵吞百姓田地,以至于兵士们无田可耕种,纷纷逃亡!其中云泉府都尉孟建威在当地的田地就多达五千多亩,他到底是去征伐操练士卒的,还是去种地的?他的那些田地如何而来?苏镇远在第二封奏章上弹劾孟建威利用职权,以种种由头和名目强迫兵士们把田地卖给他!”
张大安和李义琰看完之后又交换另一份奏章看。
李义琰皱起了眉头,合上奏章对李贤拱手道:“殿下,如果苏扬所说只是云泉府一例个别现象到不足为虑,但如果此等现象已成为天下常态,那就不容忽视了,如果不闻不问,要不了多少年,府兵制必然崩坏,兵士们相继失去田地,为了躲避兵役必然会大量逃亡,届时各折冲府根本无兵可用了!”
张大安也起身拱手说:“殿下,臣也认为此事忽视不得,必须得呈报陛下,引起陛下和朝廷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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