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的,耍猴儿呢!”喜糖低声叨咕了一句,只是他的声音却已经被那敲得震天响的锣声给淹没了。
喜糖自然是在说这场所谓的拍卖会。
那个临时搭成的木台子上有一个人正卖命的敲着手中的铜锣。
哎哟喂,那锣声那个响啊,而那个人还边敲着锣边在那木台子上转。
就这个情形那可不就还缺一只被绳拴着的会翻跟头的猴儿了吗?
而喜糖之所以嫌那锣声吵闹,那是因为他们这一行人却已是到了这台子下面来了。
举行这场拍卖的人显然也知道这场拍卖会那不能乱搞,所以那却是派着手下人来维持秩序的。
那些人可不光是手执刀枪,甚至还有成排的弓箭手压住了阵脚,尽管那弓箭手并没有把弓拉开。
他们守的地方那却是用生石灰划出来的白线。
白线外面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密密麻麻的人,而在那白线之内非但站的并不拥挤还挺有秩序的。
能进到这条白线之内的那可都不是一般人,那都是带着手下的,那手下也都是拿着刀枪的。
而喜糖他们这伙人却也是属于白线之内的。
喜糖他们之所以能享有如此之殊荣那还真就亏了白玉川所出的这个主意了。
弗朗西斯科带来的那几十个佛朗机士兵起作用了。
佛朗机人在这南一岛上势力最大,那那个拍卖会主人总是要给佛朗机人点面子的。
只是佛朗机人本就和汉人长的不一样,长得人高马大的,一个个都拿着鸟枪,这就很与众不同了。
可偏偏喜糖他们这些个人也混入其中那就愈发显得与众不同来。
试想,三个穿着灰色僧袍头上“烫”着戒疤脖子上挂了十字架的和尚
一个虎头这样的半大小子。
还有斜挎着长弓显得那么英姿飒爽的那扎。
外加上站在那里都有男人高的凸凸凹凹的大种马。
就他们这些人想不吸引别人的目光那都难啊!
只是他们现在为了救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终于那震得人耳膜直响的锣声停下来了,而这时那个敲锣之人就往那台子上一站已是大声喊道:“没那么多费话,一回上来五个女人,50两银子打底,出价高者得!
先可着白线里面的各位大爷拍。
只有线内的各位大爷不要了,线外的只能捡漏!每个人女子二十两银子起拍!”
就他这翻话说出口,那些白线外面的人群便“嗡”的一声乱了起来。
那声音是如此之大,就仿佛天地间突然出现了成群苍蝇!
试想,五十两银子拍五个女子,那可就是十两一个女子了。
这要是谁能用十两银子就拍上一个女子回家生娃这可太便宜了!
那就是民间娶个媳妇,你敢说十两银子就能娶一个媳妇吗?
那就是一个人家里穷的叮当响的,可是你娶了人家的女子那岳父岳母总是要照应一下的吧。
那娶亲是没花钱,可以后岳父家有什么事儿那你这个当女婿的就不往上冲吗?
只要那老岳父不撒手人寰,你这辈子的付出那可不就不是十两银子能打发的了!
可是这种好事偏偏就落不到线外人的头上。
穷富那真是有差距的。
人家有钱人不差钱可人家就能拍到便宜的,那外面的哪个光棍想拍个媳妇那起拍价却咋还涨了十两呢!
穷富不平等,不平等啊!
“dung dung”,锣声响起,那个主持之人听着众人议论气得又敲锣了。
他们又不是职业干种拍卖的,那还是他家老爷听认识的佛朗机人说过,人家西方就是这样搞的,他才独出心裁想了这么一出。
如果从历史上来看,汉人并不是没有拍卖过东西。
可是这肆无忌惮的就拍卖人,并且有了这么一个正式的拍卖名称,那还真就是汉人历史上的头一遭!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自然是因为那个海盗王王值被朝廷杀了。
要是王值活着的时候,那他也有他的规矩,至少他是不会允许手下这样卖人的。
可现在王值却死了,而朝廷偏偏又海防松懈又不怎么管舟山群岛这一带。
所以才闹出了这么贩私之人肆无忌惮的一出儿!
震天的锣声里,众人安静了下来。
那人便往旁边一站,后面真的就有五个被绳子拴在一起的年轻女子被押到了木台之上。
那些女子是被押在山坡上的树林里的,而那木台又是借着山坡之势搭起来,那些女子却是连上梯子都免了,直接就走上台来。
到了这时,那拍卖会的主人自然是不担心那些女子跑掉的。
且不说这些女子这些天就没怎么吃东西,那能有力气走路就不错了,更何况还被一根绳子给连在了一起。
“我说黄月胆你可看好了,哪个是你那没过门儿的媳妇。
完了吧,你可千万别让你媳妇认出你来,咱们可不能起别的波折。”这时白玉川忍不住就再次嘱咐黄月胆道。
关于这样直接卖人的拍卖,在出来之前白玉川他们自然也商议了很长时间。
他们都是头一回听说“拍卖”这个词。
他们能打听出一头猪一只鸡多少钱,可是这一个人值多少钱他们心里是真没数。
这万一要是碰到了哪个色中之狼就相中了黄月胆未过门的媳妇,而那色狼偏偏还有钱,再和他们争起来那可就不妙了。
一个是价格太高总是会引起别人的联想,一伙有“和尚”的人为了争女子这实在是太吸引人眼球了。
再一个,他们这些钱可不是好道来的!
虽然说是黑吃黑吧,可要是露出马脚来,他们这些个人可就休想离这个双屿岛了!
听白玉川这么说,黄月胆微微点了点头。
他可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试想,他要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那为啥被瀛人抓了上千的百姓就他敢带人抢船逃跑呢!
说话间,那下面各家的人就已经有人喊起来了:“我出五十两!”
这人这么一喊,白线之内这些有身份的人并没有着急跟价,却是都拿目光打量着台上的那五个女子。
那五个女子自然很年轻,都站在那里低着头可却难掩面黄肌瘦,看上去就象来股风就能给吹倒一般!
这些女子被瀛人抓到双屿岛上来那可是快有半个月了。
瀛人把她们抓来本是打算用最快速度运回到日本岛上去的。
奈何,岛上瀛人莫名其妙的就惹了王值旧部,也就是这些贩私之人。
然后这些瀛人就被贩私之人给团灭了,据说那日一战也只是把那个当头儿的女瀛人跑了罢了。
可经过这么一折腾,贩私之人就更没精力管那些被虏来的老百姓了。
那些老百姓又离不开那岛,到岛上去求口吃的谁又会管他们,这岛上大多数可是佛朗机人!
所以他们也只能吃草根树皮,或者在退潮时抓点螃蟹海鱼啥的。
只是随后那些老百姓就被装船了,那老弱病残的被拉走了,那年轻的女子就又被扣了下来。
几翻折腾那些女子那都快饿成皮包骨了!
白线之内的人除了喜糖这伙借了佛朗机人势的人,其余的那大多数也是贩私头子。
哪个贩私头子会缺女人,他们也就是来给那拍卖的主人家一个面子,顺便拍几个使唤丫头回去罢了。
一时之间,除了最初喊了那一嗓子“我出五十两的”竟然就没人应声了!
“哎呀,我说马三爷,您老人家要是只花五十两银子买丫头,那我就斗胆把这五个女子都送给你得了!”这时那主持之人便苦笑道。
“嘿嘿,嫌少?那我再加五两,你要是不卖那我可就走了!我家老爷就给了我五十六两的权限。”这时下面那报价的人就接口道。
敢情他还不是主子,他却也是别人家的管家,和那主持之人那平时都是认识的,那没事时却是总在一起喝酒的!
“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那我也得问问我家老爷去!”那主持之人接着哭丧着脸。
拍卖这种事儿,不光是在汉地上头一回,那在双屿岛上也是头一回,那大家都没有经验。
所以那主持之人也不敢做主了。
那主持之人就往那木台子后面走,而这时喜糖白玉川他们就看到黄月胆也正瞅着他们微微摇头呢。
那意思无疑是说,这里面没有他那未过门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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