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既不是麦田又不是玉米田,那不是说了嘛,成熟的稻子那都是谦虚的象征,那都是垂着头的。
所以,稻子从来就没有多高的。
那就算商震所追的那第四名也是瀛人,个子再矮,只要那家伙站在稻田之中,商震也绝对是能看到的。
可现在商震却看不到。
虽然说商震追杀第三个倭寇也用了点时间,但那第四个倭寇也绝不至于跑出他视野之内。
而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个家伙或者蹲或者趴在稻田里了。
人躲起来了不要紧,稻田不已经在你逃命时给扑腾出一溜沟来了吗?
于是,商震双手持着弓箭从现有的位置横穿了过去,他需要先找到那个倭寇逃跑时留下的痕迹然后再追下去。
泥泞的稻田里很是难行。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泥泞难行于敌我双方来讲那都是一样的。
商震就不信了,那个家伙跑的再快还能跑过自己。
很快,商震便发现了最后那名瀛人在稻田之中留下的痕迹,于是他大踏步的就追了上去。
就这个季节,稻米虽未完全成熟却也不远了。
商震在行进中不时便有那沉甸甸的稻谷打在他的腿侧。
要是不打仗该多好,自己光这来回一趟就碰掉了多少稻米,这可都是灾年救命的东西啊!
商震内心一边感叹着,一边警惕的搜索着。
在这样的稻田里走路当然不了,很快商震的鞋子上就被糊满了大泥巴。
虽然商震走的也吃力,不过他自然不信剩下的唯一的那个家伙会比自己跑得快。
就在商震又往前赶了一段距离,当他觉得自己应当离那个躲在稻田中的家伙不远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了,然后他就把弓拉开了。
虽喘息浓重商震却也未曾放松警惕,只因为前面出现了一个让他感觉到匪夷所思的情形。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追一个人,可是怎么就在自己前方却是出现了一个“丫”字形的两道痕迹?
怎么可能?从庄子那头一共就来了四个倭寇一匹马,自己都放倒三人一马了,那就只剩一个人,那怎么可能前方的稻田里出现了两趟分开痕迹?
今天真是活见鬼了!
商震低声叨咕了一句,他明知道对方只剩下一个人了,可这两趟痕迹又该怎么解释。
如此奇怪的事情,商震不可能不有所警觉!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商震也只是思索了片刻,可随即他就突然跳了起来。
就这样泥深的稻田里,人拔腿都费劲,就算商震力大可他又能跳多高?
可是尽管他也只是跳起来离地的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还是往前方扫了一眼。
而就在双脚落地的刹那,他突然叫了声“不好”,随即他便扑倒在了这稻田之中!
被前面那个逃跑的倭寇所踩倒的稻子终究是少数,商震趴的又急,于是他的脸直接就和那些稻穗来了个亲密接触。
还好,稻子终究是稻子而不是麦子。
如果是麦子的话,那细密的麦芒绝对能把他的脸扎出血来!
事实证明,商震这一趴那绝对是有先见之明的。
就在他趴下再抬起头时他就看到了一支羽箭飞逝的尾巴!
什么叫看到了一支羽箭飞近的尾巴?
那是有一支箭从他身后飞了过去,他抬头是恰恰看到了那支箭后面的箭羽!
如果,刚刚他只要趴得稍慢一点,那么,他必中箭无疑!
你个狗杂碎,还真的鬼叨!
商震心里低骂的同时便在那稻田中一个急翻身坐起,而就在他坐起的瞬间他手中的弓便已经拉开了。
这回拦截倭寇的报信之人,商震当然要是用箭的。
他不敢保证自己一箭就能射死一名倭寇,可是他却敢保证只要自己射出去箭必会让对方失去战斗力,非死即伤!
在这方面石子可就差些了。
商震刚刚为什么跳起来?
那是他在确定一件事情。
他才不信一个倭寇就能变成两个了呢!
而前面偏偏出现了“丫”字形的两道痕迹,那也只能说明是一个人走了两回。
稻田里的脚印不会无故消失,人类里绝对没有什么草上飞、雪上飞,也更没有稻上飞。
现在在前面脚印的“丫”字形分出如同一个三角形的两个边,那么那个家伙应当是在自己的前方走出了个三角形。
所以商震却是在找那个三角形的第三条边呢!
只是在商震跳起来之后看到的情形却又让他感觉到意外了。
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他却并没有发现那三角形的第三条边。
反而那“丫”字形中的一道痕迹却是向左急拐了过去,那痕迹竟然是往回拐了!
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个家伙走出个“丫”字形那是在迷惑自己,而实际上他却已经转到自己身后去了!
要说商震在跳起来的瞬间他不可能分析的这么细致。
可是,他却有一名战士的直觉,于是他卧倒终是逃过了一劫。
可是就在商震翻转身坐起张弓欲射之际令他吃惊的事情却再次发生了!
商震就看到距离自己只有几十步的地方有黑影正象自己这里飞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作为一名箭手的本能反应就是把箭射出去。
而商震亦是如此。
他一松手那箭便“嗖”的一声就射了出去。
几十步才多远?
一眨眼?一瞬间?一刹那?都不足以形容那羽箭飞行之快。
可是商震射出的这支箭在触到那东西后竟然消失不见了!
哎呀不好!又上当了!
几乎与此同时,商震第二支箭就又搭在了箭上随即他就往后一躺,他就变成了左手握着弓把右肘拄地右手拉弦的,这样的一种,他自己从来都没有用过的射箭姿势。
而与此同时就在那个正在下落的黑影之中便有一支羽箭向商震射来,就仿佛刚刚商震射出的那支箭却又拐了个弯飞射回来一般!
而这支箭擦着商震的头皮就飞了过去。
商震现在可是把自己的头顶都剃成光头了,那对冷风是格外的敏感,他甚至感觉到了这支羽箭擦着自己头皮飞过时的凉风!
这是商震突然将射姿改成了“卧射”,否则他就又中一劫!
人之死不用万劫不复,一生只有一劫便已阴阳分离!
而这时那个飘荡黑影才落了下来,那却是一件衣服!
一件很肥大却没有长袖飘飘那袖口只到肘部的带着格子的衣服,那是一件瀛人的外套。
而也就在那衣服落下的瞬间,一个瀛人终于出现了。
他也已经把第三支羽箭搭在了和弓上,并且,边拉弓边寻找目标呢!
在一刹那,他的目光便锁定了商震,他的箭也指向了商震。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却已经松开了右手。
胜负手终于出现了,商震以从未用过的射姿射出的一箭终是准确的射在了这个瀛人的胸口。
几乎与此同时那瀛人也撒手放箭了。
只是,他终究中箭在先,他向后微微一仰,那搭在弓上的箭便往上略偏了一点。
于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支羽箭终是未能对商震造成任何影响,射向了天空中不知在何处的鸿雁了。
那个瀛人倒下了。
而商震却用胳膊肘在地上一点便又坐了起来,然后他右手一动却是又从身侧的箭壶中夹出三支箭来。
第一支箭飞快的搭到了弓上便拉开了,箭锋直指那个已是中箭倒下的瀛人!
又过了一会儿,眼见那头没有了动静,商震才站了起来,可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却表明他内心的警惕丝毫没有放松!
商震就以这样随时射箭的姿势向前走去,直到他走到了那个被他自己射倒在地的瀛人面前的时候,他这才缓缓把弓弦松回,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商震这时才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有冷汗下来了。
好悬了,切莫小瞧天下英雄!
这是此时商震心中唯一的念头也是唯一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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