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呢?”苏异非常不解道,“那人是不是南轩先生,他是不是大宋国人,这些都与我无关。”
“当然,你说得都对。”钟四海微笑道。
苏异知道他后面还会跟一个转折。
“但是,假如,我是说假如,那位南轩先生他与黑水城的人有所勾结,又关不关你事呢?”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不知接下来还要怎么摇晃,苏异心道。
他出奇地没有愤怒,没有任何情绪,南轩客的声誉还轮不到他来守护。再说,从南轩客表现出来的不屑来看,他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
见钟四海胡搅蛮缠甚至捏造莫须有的罪名,苏异干脆也满嘴胡言乱语道:“不关我事,其实我跟他并不熟。他带我走也就是想找我借点盘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意思开口。要到了钱,他自然就走了。”
南轩客百无禁忌,相信这点玩笑话对他来说还是无所谓的,苏异便也随口胡诌了。
钟四海一愣,显是没看明白苏异这是什么路数。
但他还是紧咬着苏异不放,道:“怎么就和你无关?整个北玥城里只有你知道他的底细,我们不找你找谁?你和他之间总有一个有问题的,现在找不到他,当然只能由你来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你当然找不到他,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你敢找他算账吗?苏异在心中嘲讽道,却不知为何总感觉钟四海这是在针对他。按理来说,南轩客这一去,损失是北玥城的,丢了颜面的是朝天阁。一个盐帮,再怎么咋呼,将罪名扣到了南轩客头上,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就算是要讨好朝天阁,可主人不在旁边,一条狗吠得再用力,也只是白费功夫。
除非钟四海的目标不是南轩客,而是自己。想到这,苏异反而来了兴趣,想看看这老狗到底能撒出一泡什么神仙尿。
“那你问,我都交代。”苏异好整以暇道。
钟四海又是一愣,以他老江湖的阅历,竟也一时想不明白摆苏异这一会交代一会不交代的,是在搞什么。
“为何那人修为高强,却要将黑水城的人放走?”钟四海已经默默将南轩先生的称呼略去,以消除这个身份给大家带来的压力。
“我怎么会知道。”苏异如实答道。别说在座众人,他自己都很想知道南轩客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若是自己有南轩客的实力,定会将无辜受害的人都救下,甚至将黑水城的人斩杀干净。
钟四海眉头一皱,只道苏异是在戏耍他,沉声道:“你别不知好歹。那人将贼人放跑,说不定他们本就是一伙的。你若不老实交代,解释不清楚,你便是共犯你知道吗?”
原来是想搞连坐,果然是要将我拖下水,却不知目的何在。苏异心中冷笑。
“为何定要说是他将人放走?在我看来,他的实力还不足以留下黑水城的人,所以根本没必要冒险跟一群亡命之徒拼命。”
“实力不足?一个天师境的强者会惧怕黑水城的人?”钟四海笑道。
“天师境?谁跟你说他是天师境的?”
“哼,是那凌绝顶亲口说的。”
“凌绝顶是黑水城的人,他说的话你也信,难不成你也是跟他们一伙的?”苏异胡说道。
钟四海发现跟着苏异的思路走迟早会被他绕晕,于是又回到正题,说道:“为何他要在朝天阁与黑水城战得正酣时出手制止,将人放跑了。依我看,他是见黑水城有溃败的迹象,及时现身阻止了那场战斗。他们若不是一伙的,又怎会做出如此举动。”
苏异瞪大了眼睛说道:“明明是朝天阁已无再战之力,否则他们为何不在黑水城退走后追上去。”
“那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朝天阁的大人又怎敢贸然行动。我倒是见他还喝退了一位大人,正是不希望有人再插手此事。”
苏异不禁要开始佩服起钟四海颠倒是非的能力,明明事情才刚刚过去不久,在场有不下百双眼睛看着,他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故事编成这般模样。这个版本的故事既掩盖了朝天阁和众江湖人士的无能,又坐实了南轩客的罪名。对大宋国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非不错的故事,将他们丢尽的脸面都在自欺欺人之中找了回来。
“钟前辈编故事的能力当真一流,若将这功夫放在修炼上,也不至于让黑水城骑到头上来。”苏异拱手拜服道。
钟四海脸色一沉,冷声道:“你现在还有时间呈口舌之快,不如想一想到时要怎么跟衙门交代。”
此时庄羽生却是突然插话道:“钟前辈,晚辈这也有一些线索可供参考,不知可否让我说几句?”
“贤侄不用客气,说吧。”钟四海淡淡道。
苏异来回瞥了两人几眼,不知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晚辈认为,苏异的话根本不可信。既然那位与黑水城勾结,那苏异也很有可能是黑水城的人,否则他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合着两人这是分工合作,钟四海拉不下脸来栽赃一个小辈,便合计了与庄羽生一人一个。兵对兵将对将,长辈栽长辈,晚辈栽晚辈。
苏异快被气笑了,说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我在战场上的表现都是为了隐藏身份。其实我是黑水城卧底在北玥城的贼人,如此这般?”
庄羽生却是十分坦然地笑道:“苏兄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倒是替我省下不少功夫。”
张墨也来插了一脚道:“你的实力那么强悍,定是施展了什么魔功无疑。不是黑水城,你从哪里学来这么邪门的功夫?”
张墨提亲被曹誉德婉拒,知道是跟苏异有关。此时站出来是存着私心,将脏水使劲往苏异身上泼,越脏,便越能拆散他和曹灵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异淡淡道。黑水城里到底有没有魔功这种事,他都懒得解释了。在他们眼里,定是黑水城无论使什么武功,都是魔功。
与庄羽生对质的场面此时又在苏异身上重现,那种愤懑与憋屈,殷楚楚最能体会,而她现在只能在一边看着,帮不上什么忙。这种场合想也只有宋秋韵能出面,殷楚楚再怎么样,也不敢挑战威权,冒犯宗门的规矩。
“不知苏兄为何还能如此淡定,”庄羽生又缓缓说道,似乎成竹在胸,“你还有一个同伙,叫月无双,她便是你勾结黑水城最好的证据。我能认得出她的声音,那日在黑水寨的地牢里,便是她阻止妃仙救人,更是对地牢地的路十分熟悉。这一点,妃仙和楚楚都可以为我作证。”
苏异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着,不禁看了曦妃仙一眼。却见她嘴唇微微一动,苏异似乎能看懂她的意思,知道她是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准备出手相助。便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你和月无双常常结伴出行,甚至这两日都是形影不离。你总不能说,你和她也不熟吧?”
“不,我和她熟得很。”苏异坦然道。
庄羽生微感诧异,没想到苏异会承认,又道:“就算你不认也没用,因为月无双已经被朝天阁的人带走了。不久之后,审出了结果,我们便能知道真相。希望到时苏兄还能像现在一样淡定。”
苏异倒是不怎么为月无双担心,她不是纯粹的大宋国人,还有着苏异都尚未了结清楚的背景,或许朝天阁还不够资格动她。只是庄羽生这幅运筹帷幄的样子实在是令他反胃,不用猜也能想到,月无双被抓一事定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那一切就等朝天阁审完月无双再说吧,现在我要回去睡觉了。”
然而庄羽生却不想就这么将苏异放走,说道:“苏兄请稍等,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当场自证清白。”
“我不想自证清白,要证你自己证个够吧。”苏异不耐烦道。
“为何不先听我说完呢?”庄羽生不依不饶道,“苏兄不如就在这里与我一战,众位前辈见识卓绝,自然能看出你武功的来历。你能赢那两头凶兽,便能赢我。但若是此时你拿不出胜过我的实力,不就证明你心虚了?”
苏异好笑道:“你说战就战,你算老几?不战!”
“苏兄,这可不是一个清白之人该有的反应。”庄羽生摇头道。
他如此步步紧逼,无非就是认定了苏异不施展天物将便胜不过他。而一旦施展出来,近距离观战之下,定会被这些长辈看出端倪来。
“要战也不是不可以,”苏异忽然改口道,“只不过刀剑无眼,我练的功夫又是邪门得很,杀人不见血。若是一不小心杀了庄师兄,恐怕不太好。”
庄羽生自然不认为苏异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他的能力与胆气,只觉得苏异是在恐吓他,便轻声笑道:“生死各安天命。”
苏异生起了杀心,既然庄羽生要送死,他也不便拦着。
“那便依你。”
在场的大都是莽夫,一看有人要打架,便来了精神,拥簇着两人朝厅外走去,皆是忘了刚才还在唇枪舌战。
能动手解决的,便少说话。这是大多数混江湖的莽汉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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