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乍舌道:“竟然有人想出这种办法,那不是拿自己当肥料养花一般?”
“道理是一样,但王祖师的思路确实别出机杼,也曾受到司马祖师的称赞,仙道漫漫,我辈不过上下求索而已。”
曹守真突然问道:“对了,师父,那个冯难敌说自己是罗浮门下,曾跟轩辕集上过我衡山,可是有的?”
刘元靖目光中带着追忆,答道:“不错,他当年只不过是轩辕集的童子,后来听说偷了秘籍叛出罗浮,想不到躲在我衡山脚下,除了寻找太真秘录之外,恐怕更多的是为了躲避轩辕集。”
郭弘笑道:“这天涯刀客也有些算计,竟然知道躲在这里。”
刘元靖道:“轩辕集当年下山,曾发誓不再踏入衡山百里内一步,冯难敌当时也在场。”
“当时是怎么回事?”
“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些,以后有必要再告诉你们!”
郭弘一听,这里面恐怕还有故事,奈何师父不想说。
“师父,仙王蛊开始还猛冲石门,后来为何没有动静了,如果放着不管,它会不会挖条地道出来?”曹守真还是有些担心。
刘元靖摆手道:“不必担心,此蛊的神通就是夺舍,当年王祖师也是看上这一点,才琢磨如何借此物薪火相传保持灵魂不灭。但后来并不能确定魂魄能够借此传递,才郁郁而终。
“仙王蛊在附身一人后,短期之中为控制傀儡的活动大部分能力受到限制,不辨方向,只能依靠本能行事。不论是黑虫还是白虫都会被鲜血吸引,你们两个带伤,伤口会吸引它们追击,但用土层封闭后,鲜血的气味被隔绝,它们就会寻找其他方向,虫子如果没人控制,是不会只认准一条道往外挖的。”
郭弘放下心来,笑道:“那这只仙王蛊就会在墓穴中来回游荡,像故事里的僵尸一样!”
刘元靖点头说:“不错,墓穴中很宽敞,虫子无需挖掘就能四处寻找食物,而且你说有蔓藤之类的植物,它们会在那里筑巢而居……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二人要时常过去看看,发现黑虫出来及时消灭。”
郭弘和曹守真连忙点头,自己惹出来的事只能担着了。
刘元靖又叹口气说道:“仙王蛊如果能完全控制冯难敌的尸体,就可能破土而出,到时候恐怕生灵涂炭,我九仙镇会有一场大劫!”
“那怎么办?”郭弘急忙问道。
“为师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有去洞天祖师殿祝祷,看看历代祖师有没有留下应对之法。”
郭弘听着有点玄乎,难道祖师们没死,还能回应这种问题?
但他不敢说自己不信神灵,一来自己是灵魂穿越而来,本来就违反科学,二来唐代举国信道信佛,你说没有神仙佛祖,会被人打死的。
他其实心中隐隐怀疑,为何王家有这样的密图,莫非王祖师的儿子本来就有所计划,想让自己的养子进入墓穴中,然后好夺舍重生?
这有些太过阴森,郭弘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眼睛一转,转移了话题:“那师父觉得杀害王道远一家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刘元靖斜靠在卧榻上,说道:“如果为师没有猜错,这里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此人近日就会来到衡山坐镇指挥,他应该是个宦官。”
郭弘把得到的太真秘录和半截匕首拿出来,刘元靖看了几眼,说道:“这既然只是三份中的一份,为师要来也无用,你且自己收好,不要被人得知!”
又聊了两句,曹守真和郭弘拜辞出了玄静阁,曹守真说道:“有点不放心,再去王家看看,你先回去休息,我一会就回来。”
郭弘回到房内,将太真秘录和半截匕首藏好,急忙入定练功,他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动静的胆宫突然成型了!
在墓穴中他始终感觉处于危险,无法安心练功。
刚才由于要向师父请教,于是一直压制到现在。
胆宫为《黄庭经》第六重,是下黄庭中段最后一宫,修成后精力会十分旺盛,观想的仙府名为无极府。
《黄庭经》中说:“胆神龙曜字威明。”
又说胆为六府之精,六府就是五脏六腑的六腑。
汉代的《灵枢》中说:肝合胆,胆者中精之腑。并认为大肠、小肠、胆、胃、膀胱、三焦为六腑。
《黄庭经》却采用了另一种理论,是将五脏加上胆称为六府。
郭弘在墓中顶住压力,历经生死考验,感受到体内生出一丝威猛之气,让他修为大进,回来一练功就很快突破。
他的胆子很大,其气至刚至阳!危机之中,反而养出一丝越挫越勇的豪气!
《黄庭经》也顺利进入了第六重,若只论内功,郭弘已经超过吕志真!
收功时已经到了半夜,他急忙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师兄弟二人来到刘元靖这里,正碰上赵中闲在里面禀报:“潭州那边传来消息,裴观察和王监军已经出发,奉旨前来探望师父。”
湖南观察使的治所在潭州,一般会同时领有潭州刺史的差遣。
潭州就是后世的长沙,在衡山北面三百里。
唐代官员都是骑马的,官道上每隔三十里一个驿站,官员不着盔甲,轻车简行不停换马,三百里最多三天就能到达。
这个时代出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等到了明清,都是用轿子抬,一天能走五、六十里就很厉害了。
裴观察指的是湖南观察使、潭州刺史裴休。
刘元靖听到裴休的名字,轻哼了一声,说道:“他来看我只是顺道,真正要探望的恐怕是奇章公吧!”
奇章公就是牛僧孺,他和李宗闵是牛李党争中牛党的首领,李党的魁首是李德裕。
会昌四年,李德裕以交结昭义节度使刘稹的罪名把他贬为循州(今广东惠州)司马。
今年宣宗继位,先贬李德裕出朝,再接连将李党重臣外放。
八月下诏,以循州司马牛僧孺为衡州长史,封州流人李宗闵为郴州司马,……。
牛党诸人都向北转迁,准备下一步朝廷有了空缺能及时补位,这些新空缺当然是靠继续打击李党获得。
牛僧孺接到圣旨后就启程动身,从广东入湖南,拖家带口在路上走了十多天,近日刚到衡州。
衡州的州治在衡阳县,位于衡山南面七十里处。
所以裴休要去见牛僧孺,还要再向南跑大半天的路。
刘元靖沉吟片刻,对几个弟子说道:“孟休(赵中闲的字),你还是先回祝融峰吧,你们出来久了,那边也一直是你经管,还是回去坐镇的好。守真、上灶留下帮忙,等这边空闲下来,再让刘泰陪着回去。”
几个弟子齐声应是。
郭弘想起昨天漏掉的问题,便说道:“师父,王家大郎的事怎么办?”
刘元靖点点头,说道:“为师心中有数,这件事我会出面,跟他们分说分说,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应该这样赶尽杀绝!”
湖南观察使来降真宫的消息,很快传得远近皆知,观里观外十分热闹,众人悉心准备,等待着这位封疆重臣的大驾光临。
而这只队伍中也有一位宦官,就是那位监军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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