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了,大事了,我听说昨天晚上观星楼出大事了。”
“啊?”
四门馆中,照例是上课偷摸递小纸条。
但李鸿儒对荣才俊今天的消息没什么兴趣。
作为当事人,他对昨天晚上的大事太清楚了。
他如今就想研究明白《九经》,看看自己能不能搞出一身的儒家浩然正气,免得承受鬼神侵袭。
以前他是应付式学习,那是因为他没见过鬼神,也不信读书能读出什么正气来。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李鸿儒觉得自己很需要浩然正气。
《九经》是九个系列丛书的统称。
这其中包括《三礼》,涉及《周礼》《仪礼》《礼记》。
又有《三传》,涉及《左传》《公羊传》《谷梁传》。
还有《易》《书》《诗》。
心不在焉听讲之时,李鸿儒也在不断翻书查找重点。
这九套书都是儒家的经典,有自身之道,也有为人、为臣等方面的教育。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李鸿儒翻看之时,也不断剔除着大量无用的内容。
考试时尚需要划重点,没可能提炼儒家浩然正气不需要重点。
想要通晓这一册册书的全部内容,李鸿儒觉得很不实际。
即便再天才,如袁天纲那类人,也没可能短短三四年内将这些厚重的书籍通透背诵。
李鸿儒对自己的记忆和读书方法还是有着一定的自信,觉得同是人类,世上天才没可能超出想象,有着他十倍,数十倍的读书能力。
不说袁天纲这种天之骄子,国子学和太学中还有其他人,未必个个都是天骄。
而这些人大多拥有儒家浩然正气,邪气难侵。
李鸿儒觉得这是读书和教育方面的区别,并非他们智商的问题。
这很可能更多是统治阶级在固定影响,让人认为更高一层学府的学子有更强的能力,其他人需要服从,又或需要慢慢靠着年月熬。
涉及修养自身的条条框框一条条被李鸿儒做了标记。
总计三十六册厚如砖头的书籍,统计一小半时,一股隐隐约约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李鸿儒只觉自己似乎发觉了什么。
这更像是无数提炼自身气质的圣贤之言分散在无数章节中。
这些章节极为无序,可以有着千百种组合的方式,难以形成统一的规格。
修行各有各道。
或许最符合自身条件的组合便容易诞生浩然正气,入了那修行的基本门槛。
李鸿儒一时有所思。
“我听说观星楼在悬赏,李淳风大人想用文气镇压观星楼”荣才俊递小纸条道。
“文气镇压观星楼?文气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能有什么用,濒危建筑该拆就拆啊”李鸿儒回道。
这显然又是在玩封建迷信了。
李鸿儒随口就喷了一句。
荣才俊学识浅薄,一时也是解释不得什么文气,他最终同意了濒危建筑应该拆除的说法。
但今日的观星楼下文人汇聚,会有一场盛会。
荣才俊提议去凑凑热闹。
李鸿儒本想听从客氏之言,但心里又有些小九九,想着去那观星楼附近查探一番。
据说犯罪分子都有这么一个心态,想着回现场查看情况,一般案发后会出现在现场附近。
李鸿儒昨夜惹了事,一时心态并无多少区别,想着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待得午后散堂,他也随着荣才俊马车前行。
这货照例是在马车上把玩望远镜。
新玩具入手,大抵都有几天新鲜劲,李鸿儒不免也提醒荣才俊早点将那册《明庭经》弄来。
“没问题,我爹明天要出趟远门,我这就给你偷过来。”
他应下了事情,又提醒李鸿儒需按时归还于他,毕竟他在荣府地位有限,若是被发觉,少不得屁股要打烂。
“你这还没给我书呢,就惦记着拿回去。”
被李鸿儒说笑上几声,荣才俊这才眼珠转动一番,嘿嘿的别过头去继续把玩望远镜。
世家子弟的傻子颇少,李鸿儒做交易之时放宽了姿态,索要也有着分寸。
连儒家浩然正气都不曾凝聚,荣才俊牟定他难有多少可能窥探到《明庭经》来修炼。
这才有着这场交易。
李鸿儒满意,荣才俊也是极为满意。
马车穿梭而行,这较之李鸿儒双腿速度要快上许多。
此时正值国子学、太学、四门馆、律学、书学、算学等学堂放学。
一些听闻消息的学子纷纷赶来观星楼附近。
观星楼悬赏依旧在进行时,并未因为时间的过去陷入尾声。
相反,随着人潮的不断前来,这儿还有着愈演愈烈的架势。
一些儒生开始沉思,也有口中喃喃者,更有甚者拿了笔墨在书写,待得笔成,便递交到观星楼门口。
“悬赏最高不过纹银百两,少则纹银一两,这奖赏亦过于小气了一些。”
从马车上下来,荣才俊奔向了那悬赏的榜文之处。
待得看到悬赏物,顿时就让他‘呸’了一口,感觉才华的廉价。
“还真在这儿悬赏可堪入眼的诗文,这迷信要不得,找点木头修修补补才是正道……”
李鸿儒心中刚刚嘀咕了一句,便见有人回了荣才俊的话。
“才俊兄,这悬赏的财物虽少,但这诗文的功名可不小,若是能被李大人相中,必然会悬挂于观星楼,若是采纳下来,那也是我辈的光宗耀祖。”
搭话人同样是一年轻人,长相一般,脸色黝黑,身宽体胖,但身穿锦衣,显得极为富贵。
荣才俊的圈子都是一帮没什么大出息的世家子弟,但这帮爷都比较有钱,是李鸿儒非常喜欢交往的对象。
“宝琳兄所言极是。”
荣才俊连忙抱手行礼了一番。
这大抵是见到了不得的世家后代了,至少官衔高出荣家数个等级,荣才俊才会这般老实。
“尉迟家威震天下,应该不需要这些小功名”荣才俊恭敬道。
他的发声让李鸿儒顿时清楚了这脸黑青年的来头。
能威震天下还冠以尉迟姓氏的家族并不多。
如果猜测没错,他昨天还见过这位的老爹鄂国公尉迟恭。
“怎么可能不需要,我们家都是武夫,可希望有一点点文化了。”
尉迟宝琳皱着眉头,他手中还捏着笔和宣纸。
李鸿儒看去,只见那宣纸上写了数句。
远看是个楼,
近看烂木头。
若不快修补,
迟早光溜溜。
大概是憋了许久,这宣纸上的诗是拼拼凑凑,还有数个字是划掉又写上去的。
尉迟宝琳还很好心的题了诗名《镇观星楼》。
他这诗词非常写实,是个干活的实人。
李鸿儒觉得,这观星楼也是早点做修补的好,莫要搞什么文气,来点实际的修补会更合适。
此时没了黑夜的笼罩,他放眼看去,才注意到那观星楼大半层的亭台楼阁已经损毁,只留下数根大柱和一些楼梯。
李鸿儒硬是想不清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摸爬滚打下来的。
但他观察了许久,似乎没见到什么通缉带路党的榜文,这让李鸿儒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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