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长得和杨轻寒像几分,就能靠这张脸上位,获得君上的宠爱。
只可惜,柳香眼皮子浅,终归是不知道君上的厉害。
要用这种把戏来糊弄君上,只能找死。
“哦?
嬷嬷的法子是什么?”
柳香摆着腰走到琳琅身边,凑过去,笑眯眯的悄声道,“奴婢可以从外面儿弄些药来,保管君上吃了非夫人不可。”
琳琅微眯了眯眼睛,这个狗奴婢,居然敢给君上下药。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是好,只能说,这女人从一进宫开始就目的不纯,如今更是蠢到家了。
君上心里就只有一个杨轻寒,她要是真敢给君上下药,只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不过,她眼眸一动,也没拆穿她,一个一石三鸟之计逐渐涌上心头。
她颤了颤睫毛,唇边扬起一个温柔的笑,亲热的牵起柳香的手,“还是柳嬷嬷一心一意为我母女二人着想,在这宫里,我们也没什么亲人了,柳嬷嬷,我……我就听嬷嬷一回,只是,这药的事儿,还要靠嬷嬷替琳琅周旋一二才是。”
柳香见琳琅总算是开了窍,也不小气,豪气干云道,“夫人放心,这药的事就包在奴婢身上。”
反正日后琳琅受了宠,她的身份也自然而然的跟着一起水涨船高,她定然会尽心尽力去操持。
琳琅迟疑道,“那这银子的事,总不能全靠嬷嬷帮衬……”柳嬷嬷嘲讽一笑,“夫人的意思是?”
琳琅柔柔的笑道,“嬷嬷等我一下。”
她手上还有一些金银首饰,于是进了房间,把装首饰的盒子取出来,就在那亭子中间打开,让柳香挑选。
“柳嬷嬷,您跟着我们母女二人也受了不少苦,琳琅没什么出息,也不能好好报答嬷嬷,这里有些首饰,嬷嬷挑两件拿去当了换成银子,然后再去买药吧。”
柳香一看那漆金描银的盒子,眼睛顿时亮了亮。
琳琅一向不肯让她进她的屋子,她到底有多少家底她也不清楚,今日这么一看,这位夫人手里竟然还背着她藏了这么多好宝贝?
琳琅心里冷笑一声,杨轻寒回宫之后让人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还专门吩咐人好好照顾她们母女,除了这些贵重的金银首饰,其他的她全都没要,送来的下人,也让她退了回去。
“嬷嬷喜欢什么便选吧。”
她翘起嘴角,别提有多真诚了。
柳香本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听到这话,自然不会跟琳琅客气,忙笑嘻嘻的挑了几支制作精美的金簪步摇揣进怀里,嘴里热情的应承着。
“夫人放心,一切都交给奴婢,奴婢保准给夫人办得漂漂亮亮的!待夫人平步青云,奴婢也替夫人开心呢!”
琳琅轻柔的扯开嘴角,将怀里的小容心放下,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琳琅才要谢谢嬷嬷为我们母女二人着想才是。”
柳香得意洋洋的扬了扬下巴,笑得十分热情,“夫人莫要跟奴婢客气,你我主仆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自然要有福一起享不是?
夫人且放宽了心,奴婢现在就出宫去一趟,等过几日,寻个时机,就替夫人将此事办妥了,到时候夫人必定前途无量呐。”
琳琅目光微凉,淡淡的看着柳香搔首弄姿摆腰离去的背影,心里无声冷笑。
她这次倒要看看,柳香怎么死。
……杨轻寒和阿梨到正德殿的时候,辛缜仍在大殿之内和朝中众臣商议国家大事。
他身边的太监总管莫林笑吟吟的守在大殿门外,恭谨又不失分寸道,“姑娘,您来了?”
杨轻寒提了提手里的食盒,笑道,“我给阿缜炖了汤,阿缜什么时候会完?”
莫林忙将那重重的食盒提过来,亲自引着杨轻寒往偏殿走,“君上怕是还有一会儿功夫,奴婢先带姑娘去偏殿等一会儿罢。”
杨轻寒点了点头,“嗯。”
几人一行去了正德殿偏殿。
莫林安排好杨轻寒,便退了出去。
杨轻寒打量了一下辛缜平日办公的地方,偏殿是他休息之所,里面安置了软塌,香炉,屏风,热茶,小几,书案书架等物,跟一个小型寝殿没什么区别。
殿内熏香缭绕,熏的是他常用的苏合香,香气沉稳之间又自有一股淡淡的飘逸,轻轻浅浅的味道隽永而深远,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杨轻寒坐在书案旁的圈椅内,随手拿起一份奏章,素日闻惯了他身上的味道,越发喜欢苏合香,每次闻到,就好像他在自己身边一样。
她觉得坐在这里格外放松,便凝神看了看他每日处理的都是些什么事。
阿梨四下逡巡了一番,又听到大殿内群臣们激烈的争执声,不禁感叹一声,“小姐,当一国之君可真累。”
杨轻寒笑道,“这世上做什么不累?”
生而为人,已然够累了,为了体面的活下去,人必须要更累才行。
阿梨点点头,“小姐说的是,我做生意的时候一个人管着上下十几个铺子也感觉赚钱挺累的,更何况咱们君上管着这么大一个国家,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口要吃饭要睡觉要生活呢,奴婢现在啊,是打心眼里儿佩服君上。”
杨轻寒弯了弯眼眸,“身在其位,必谋其政,这是他肩上的责任,也是重担,既然背负着整个江山,就只能这么一直走下去。”
杨轻寒话虽这么说,但还是有些心疼某人。
她是他的枕边人,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他的劳累,自从醒来以后,他便开始忙于处理积累于案的各项国务,时常大半夜才捏着眉心回到寝宫,洗漱完天都快亮了,略作休息就又要起来去上早朝,当真是半分闲暇的功夫也没有。
为了照顾她,他还会每天按时按点儿的陪她用膳,还要检查辛真寒每日的功课,所以白天会浪费一些时间。
每天只能晚上才能批阅奏折,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不但如此,他还得分心准备他们的大婚。
礼部有关立后的一干事宜,他都要亲自过问。
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人恐怕也得垮了。
杨轻寒叹了一口气,听着隔壁正殿上男人低沉的声音,越发心疼,她要是能帮他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
但国家大事,那些大臣们又岂能放任她一个女人插手?
她摇了摇头,将视线放在手里的奏折上。
她本是想随意看看,没想到正好看到一份弹劾杨氏女的奏章。
上面骂这个杨氏女来历不正,身份不明,唯恐以小皇子生母之身份欺骗君上,不堪为后。
她愣了愣,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骂我的?”
阿梨凑过去,往上头看了两眼,“咦,好像是说的小姐你哎。”
杨轻寒小脸微沉,“什么叫我假冒小皇子生母的身份?
这些人真是……官儿不大,脑洞挺大的,我是不是辛真寒的亲娘,阿缜会认错吗!”
阿梨点头附和,“就是!”
杨轻寒有些生气,“小崽子明明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阿梨继续点头,“就是!”
阿梨顺口答完,察觉到不对,立马改口道,“不对啊,小姐,小主子明明就只有眼睛长得像你,其他地方都像君上,要不说,小主子简直和君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不然——”杨轻寒重重的将手里的奏折合上,不悦的皱了皱眉,“不然什么?”
阿梨咽了咽唾沫,不自在道,“不然那些迂腐顽固的大臣们当年是不肯承认小主子皇长子身份的……”眼看杨轻寒脸色越来越难看,阿梨忙帮着自家小姐顺口气儿,“嘿嘿嘿,小姐,你要理解那些愚昧的大臣是不是?
毕竟君上当年又没有娶妻,又没有纳妾的,一登基就有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小皇子,说出去,谁信呢?”
“要不是后来小主子争气,长得仿佛一个复刻版的君上,也很难堵住悠悠众口嘛……”杨轻寒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她知道要成为辛缜的皇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和那些老顽固们正面刚。
不过一回来,阿缜就为了她做了极细致的打算。
给她安排了恰到好处的身份,除了不让她出宫去杨府住这一点儿,其他的几乎做到了完美,按理说,没人会对她反而身份起疑才是。
阿梨噗嗤一笑,想起什么,道,“小姐,你说他们这些朝中肱骨大臣,付身社稷,为了黎民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是科考出来的栋梁之才,如今,他们也没见到小姐你长什么样,就这么一味的骂你丑陋不堪,这会不会太武断太没脑子了啊。”
杨轻寒心里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嗯,见识短浅罢了。”
见自家小姐消气,阿梨笑眯眯道,“就是。”
杨轻寒唇边弯了弯,又翻了被阿缜专门整理出来放手右手边的那一摞十几本奏章,递折子的人大不相同,各个层次的官员都有,但内容差不离都是骂她身份低微,还未成亲便住在宫里,不成规矩,又不明事理,此等不肖之女,不能嫁进皇宫的言论,让君上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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