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对沈家厨房很了解。
这次呆了一天,把以前的记忆都用钟表具体化了,她心中安定。
昨晚那些彷徨,都不见了。
她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五哥就是个恶霸。
他说话总有目的,不会算数的。
以前被他漂亮的皮囊蒙蔽,司露微也奢望过他会真诚一次。
他告诉她,说这两年不会轻薄她,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话,一转眼他就忘记了。
他只不过在一寸寸的掠夺,一点点的争抢。
司露微在沈家陪着沈横和十姨太吃了晚饭,这才回家。
她在大门口遇到了沈砚山。
沈砚山并非刚回来,而是一直等着她。
司露微的声音不高:“五哥。”
沈砚山紧绷的后背松弛了点:“回来了?今天给十姨太做了那么多吃的,累不累?”
“不累。”司露微道,“想教晁溪做栗子糕,成品很好,就给十姨太送了点,也不是特意给她做吃的。”
沈砚山点点头。
他转身往回走,余光瞥向了司露微。
司露微跟在他身后,不怎么看他,目光盯着地面。
她进了正院,等了她一整天的玛丽先扑向了她。
玛丽如今长大了,这么一扑,差点把司露微撞倒。
沈砚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扑人不好,要改掉她这个习惯。”沈砚山道,“我替你训练几天。”
“怎么训练?”司露微努力站稳。
沈砚山道:“放心,我不打它,就是她不听话的时候,弄出巨大响动,吓唬它。这样,她就知道轻重了。”
司露微:“......”
她许是不该多心,但五哥的确也是这样训练司露微的。
他真很懂攻心之策。
司露微看了眼他。
他也看向了司露微。昨晚的亲吻滋味,好像还有余甘,沈砚山忍不住微笑,笑容很甜,酒窝也很深。
司露微没有笑,她转过脸不看他,把玛丽牵回了屋子。
沈砚山落后几步,心中既忐忑又甜蜜。他知道她还在生气,也知道她在闹脾气,可能过几天会搞出点花招。
但是,他不介意。
她有自己的主意,想着对付他,他也觉得很好,至少她学会了心术。
司露微的房间里还烧了炕,沈砚山坐到了炕上,抱着玛丽,顺着她的后脊顺了几下毛,跟司露微说:“杜蘋又约我,说正月十五去看灯会,我答应了。”
司露微知晓他不喜欢杜蘋,也知道杜县长恨死了他和沈横,正在想办法灭了他们俩。
而他们俩,也很想弄死杜县长。
大家剑拔弩张,沈砚山跟杜蘋约着去看灯会,这是有预谋的。
“......小鹿,等明年的时候,我让人专门点一千盏灯,请你看。”沈砚山说,“今年,我不能陪你。”
司露微问:“那我能否去跟风清哥看?”
沈砚山:“......”
他的好心情,一落千丈。
他心口被司露微戳了个窟窿,血快要流出来了。
他想说当然不行。
不要跟徐风清去,不要和徐风清见面!可最终,沈砚山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站起身走了。
如果司露微打定了主意要去,沈砚山阻挠是没用的,她肯定还是会去。
他索性不说。
司露微看着他转身离去,自己用炕灶上的热水洗漱,然后喊了晁溪进来,她们俩带着玛丽一起睡下了。
第二天,司露微早起时支会了沈砚山一声,去了徐家。
徐太太终于好转了点,烧退了下去。
司露微很高兴。
“......我让风清早点去南昌。他们说过了年要请个英文先生,不能耽误。”徐太太道,“但是他不肯走,露微,你帮着我劝劝他。”
司露微道:“太太,不管多大年纪,都有个前途可以奔。但不孝顺的话,再有出息有什么用?您这边还没有好利索,风清哥是不可能走的,我知道他。”
徐太太无奈笑了笑。
徐风清不在家,司露微问:“他去哪里了?”
“有同窗约他,他出去了,说下午回来。”徐太太道。
下午的时候,徐风清回来了,脸上红扑扑的,好像是喝了点酒。
他心情不错,瞧见了司露微就说:“露微,我还想去找你。快到上元节了,听说青莲寺要放一千盏花灯。
好像是某个大人物特意点的,也许是讨好女孩子。全城的人都能去看,咱们也去看,好不好?”
司露微想起沈砚山昨天的话。
他说,明年也给司露微点一千盏。
原来,那个大人物就是他。他和杜小姐,怕是要更进一步了。这么声势浩大的造势,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杜家。
杜小姐又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犯了点花痴,却成了她父亲和沈砚山各自的筹码,都想用她作为媒介灭了对方。
司露微觉得那些花灯都是造孽,一点也不想赶那个热闹:“不用,风清哥,人太多了,我受不了那份拥挤。”
徐风清道:“我替你找个清净地方。”
“我真不想去。要不,你跟同窗们去看,这样的盛宴,你们别错过。”司露微道。
他们这些才子,最喜欢热闹,否则写出来的诗词文章脱离了实际,就空洞乏味。喧嚣和繁华,都是素材。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徐风清道。
徐太太劝司露微:“露微,你也去吧。你小小年纪,不爱热闹怎么行?都快要活成老人家了。”
小孩子要有点活气,要爱玩爱闹,否则暮气沉沉的,都不像是个长寿样子。
徐太太最怕这点了。
司露微执拗不过他们:“好,去看个热闹。”
徐风清很想去,而且很想带她去,徐太太也鼓励她,她只好答应下来。
“希望不要碰到五哥和杜小姐。”司露微默默祈祷。
时间过得很快,司露微每天穿梭在徐家和沈府,把自己的路线已经探清楚了,只等时机。
看着沈砚山大花心思讨好杜小姐,而徐风清也很快要去南昌了,司露微的时机快要来了。
越是做大事,越要沉住气,这是五哥告诉她的。
她果然做到了,很沉稳把心思都压下。
这几天,沈砚山很忙,几乎是不怎么沾家。当然,也可能是被司露微气狠了,不想见到她。
直到正月十五的早上,司露微才碰到他,他正等着吃早饭。
司大庄则在闹脾气。
他很少闹脾气的。“你怎么了?”司露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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