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介意我和我女儿坐这吧。”陈前的目光直视着苏景身旁的男人,挑眉问道。
陈前那并不像是在问,而是像是在说:我现在就坐这了,你介不介意其实都没用。你要介意,你可以自己往后面坐。
男方讶异之中点头说:“不介意。”
陈前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继续陪女儿陈萌看这没劲透了的电影。
苏景皱眉瞟了一眼陈前父女,是有病吧。
陈前的视线专注的看着大荧幕,陈萌只朝苏景嘿嘿地干笑,嘴里吃着盒子中拿出来的栗米棒。
一场电影煎熬的看完。
对于苏景来说,就是煎熬。电影散场了之后,苏景站在外面跟男方说了对不起之类的话。都是掏心窝子的,苏景唯一隐瞒的就是自己觉得这人长了一张变态的脸,加上眼镜片下变态的目光,不由得看了就害怕。陈前是个黑社会,地
地道道,苏景发誓至今为止自己都没害怕过。
陈前曾朝苏景瞪过眼睛,其实真不熟,但陈前就是跟她自来熟似的。
苏景一点都不怕陈前朝自己瞪眼睛,因为这个人没有给过自己危险的感觉。苏景有时候觉得自己胆子太大了,跟黑社会相处,怎么就跟街上摆摊卖鞋垫的大爷大妈相处似的,那么和谐,都家常便饭了。面前这个相亲认识的男人一瞪眼睛,不,都不算瞪,只是轻轻的一瞥,苏景都害怕的厉害,阴森森的。脑子里都能脑补出画面,跟他在一起,结婚生孩子,以后这位老公朝自己一瞪眼睛,自己就立马吓得
缩到窗帘后面,哆哆嗦嗦,牙齿打颤,就是怕成这样,仍免不了三五天被家暴到鼻青脸肿。
一想到关于男人的这些,苏景的脑海里难免就浮现出了顾怀安的样子。
顾怀安确实朝苏景瞪过眼睛,很凶,都不止一次。大抵在顾怀安的眼中,她是气人的,不怎么听他话的。
顾怀安瞪眼睛的时候是真瞪,毫不掩饰的愤怒,但苏景就是不怕他,总觉得不管谁伤害自己顾怀安都不会。这安全感来的莫名其妙,苏景把这归类成自己的“犯贱病”和“自恋病”又一次的犯了。
男方走了,彻底的被苏景拒绝了。
苏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又纠结,自己的这个糟糕情况会延续到哪年哪月,不想嫁人了吗?!
苏景下楼,陈萌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
陈萌一把揽住苏景的胳膊说:“苏景阿姨,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苏景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看,看到了陈前,他在跟什么人通电话。
苏景回过头,跟陈萌说:“不行,你跟你爸去吃,我要回家照顾孩子。”
陈萌不松开苏景的胳膊,不理解的说:“你家里没有保姆吗?我爸说你住别墅去了啊。”
苏景皱了皱眉,陈前怎么知道?
突然发现,自己生活的可谓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所有行踪,不光是顾怀安了如指掌,就连无关人士陈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很快,陈前跟了上来。
商场外面的露天停车场前,陈前望着苏景说:“你去哪?方便送你。”
苏景摇头,没打算坐陈前的车。
但是苏景也没走一步,对视陈前,有点话要问。
“萌萌,你先上车。”陈前把车钥匙递给了女儿。
陈萌乖乖的听话,上车。
天都黑了,苏景站在陈前面前说:“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陈前挑眉:“这有什么难?”
苏景点头:“当然,对于黑社会来说什么都不难。”
陈前笑了,眉骨下那双眼睛黏着苏景的脸:“我想长命百岁,这就很难。”
“干坏事是会遭报应的,我坚信。”苏景说完眼睛瞥向别处。
陈前蓦地沉默了一会儿。
苏景转过头来,又说:“陈先生,真的,你如果伤害到我女儿,我会跟你拼命。”这警告很无力,但这是苏景唯一能说的了。
陈前低头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抬头朝又飘雪花的天气吐出烟雾。
“你怎么都不说话?”苏景希望陈前能说点什么,黑社会不该是这样的啊,跟苏景想象中的黑社会差别非一般大。
陈前笑:“你想听我说什么?”
苏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顾怀安跟你,有误会吧。”
他摇头,认真的说:“没有。”
苏景抿着唇,陈前这个回答和态度,如何继续聊下去。陈前皱起眉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手指上捏着的香烟,阴郁视线望着商场楼上的方向说:“顾怀安无情无义,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伟大,人情与亲情,他都不懂。我母亲对我失望而自杀去世,我承认是我咎
由自取,跟他无关,借不借给我钱是他自己的事,说不好是错与对,但我因杀人而入狱,这件事他脱不了关系,他想我死。苏景,你高估了你自己,同时也低估了林端妮在他心目当中的地位。”
“可你出来了啊。”苏景说。既然都已经出来了,能不能就不要再计较,这么斗下去,难道要再进去一次才算结束?冤冤相报何时了,或者,跟这种人不能讲道理,他听不懂,他是野蛮型的人。但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他的女
儿陈萌考虑。
苏景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没有资格劝说陈前,但是苏景不想自己女儿的爸爸出事。
听陈前话里的意思,是说,顾怀安对他夺女友一举怀恨在心,找机会害得他杀人入狱?苏景不相信。陈前掐灭了烟,没再抽,眼睛深沉地瞧了苏景的脸一便说:“以后碰面别再问这事了,不管你是帮顾怀安问,还是自己想问。你总说我是坏人,可我到底哪儿坏了?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仅是道不同
而已。”
陈前转身,苏景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头疼不已。
……
12月,多雪天气,又不太冷,很多时候下完雪即刻就融化了。
苏景每天起床都要看一眼天气,每次都看一个星期的,到了冬天,苏景基本不带着顾想想出门。
一是顾怀安不准,二是担心孩子感冒不容易好。
顾想想的身体现在健康归健康,但终究是个早产儿,出生的那两个月差点活不成,养大的过程里得多加注意。
老太太每天的日常就是照顾孩子,撮合孙子孙媳妇。
吴姨都放弃了,老太太和张婶儿却还不死心。张婶儿刚过来,耗的时间还不长,等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没有耐性陪着老太太闹了。
顾怀安约过苏景几次,苏景都拒绝了。顾怀安每个星期都会过来看孩子,但他都是白天来,趁着苏景正在上班的时间。苏景不想跟顾怀安正面碰上,如果正面碰上,会有一种很纠结的心理,又膈应,又想接触,唯一能阻止自己“犯贱”的办法,
就是对这个男人避而不见。
相安无事的一个多星期过去。
又是一个星期六,早晨六点不到楼下的电话就响了。
吴姨去接,接完之后等到早饭桌上才跟老太太说:“想想的奶奶来的电话,说家里星期一晚上请客人吃饭,缺个人手,得让张婶儿回去帮忙做完一顿饭,把客人们伺候走再回来。”
苏景没有意见,张婶儿本就是那边的人,但就怕彭媛那人小气,找张婶儿的麻烦。
“星期一我就回去一趟吧。”张婶儿跟老太太相处的比较好,很对脾气,不想让老太太为难。
“打给那个谁,小邹啊,让小邹星期一安排个车。”老太太说。
吴姨把话留了半截,又朝苏景说:“那边还说了,客人想见一见顾家的孩子,星期一会派人过来接一趟顾想想。”
苏景抬头:“见顾想想?”其实不该有意见,顾家那边的亲朋好友想见孩子属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让苏景这么不愿意,问题都是出在彭媛的身上,这个奶奶,压根就不像个奶奶。如果开口的这个人是老太太,以及苏忱,苏景都不
用担心,但是开口的人是彭媛,再一想那个跟几个月大的孩子都计较的顾璐璐,苏景就替女儿没有安全感。
老太太说:“小景,这个事你跟怀安沟通沟通,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苏景抬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有私心,这又是一个孙媳妇跟孙子接触的机会,不是私心的想法是,这事必须得跟孙子商量,把孩子交给那边的人,老太太都不放心,只有交给孙子,才算放心。
老太太说:“甭管他多忙,星期一他都得把孩子照顾好,到时间给送回来。”
苏景想了两天,只能这样。
星期一,苏景主动打给了顾怀安。
多天不见,顾怀安是真的在忙碌不假,约见面约的是在冬天的大马路上,没有高级西餐厅没有拉小提琴的站在一旁,这马路气氛荒凉的也真够别具一格。苏景提前到达将近二十分钟,没堵车,畅通无阻,下公交就要走过去,却瞧见顾怀安的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那人穿着夹克,背影健壮。苏景看人倒不是过目不忘,但也能认出短时间内见过的人。本来只是
熟悉背影和那件夹克,但当那个人一边过马路一边回头的时候,苏景看清楚了脸。不就是顾矜東和郝米被抓那天,帮忙处理后续事情的小警察吗。顾矜東不认识那小警察,顾怀安怎么会认识?认识也行,但熟到了能坐他车?苏景脑子里装着一个黑社会,难免又想多了,不过苏景真的不是看警匪片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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