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市这边的说法是:小孩子满了一百天之后就好养好带了,百天之后小孩子就少病少灾,夜里不哭不闹,一切都正常,所以必须要庆祝。
按照顾振厚原本的意思,孙女百天,一定要大肆的铺张庆祝才是。
顾怀安不同意,只想跟家人安安静静吃个饭简单庆祝一下。
这顿饭吃到一半,苏景起身去了洗手间。
去完洗手间,苏景洗了手,然后站在原地回复了几个消息,一个是陆霏发来的,一个是宿友Q发来的,还有同学微信群里问的关于她的消息。
聊了一会,大概过去五分钟左右,苏景离开洗手间。
洗手间外面站着两个女人,估计是在等洗手间里还没出来的人。苏景低头走着,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一旁有小孩子在玩耍,跑来跑去。
男孩子拿着一把水枪,嘴里喊着:“Piu……piu……”小女孩跑来跑去在追男孩子,说:“哥哥,给我玩一下。”
“不行!”男孩子拒绝。
苏景一笑而过,心里想的是,顾想想长大之后的样子。
可是,顾想想才三个月多,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大?这种事情似乎急不得。
苏景正往包厢的方向走着,男孩子的水枪突然就朝苏景的白色上身衣服上呲去。
苏景蓦地站住。
“妹妹快跑……”男孩子朝女孩子喊,拿着水枪就快速跑去了酒店楼下那一层。
楼下那层,用餐的人太多太多。
苏景无语,水枪里呲出的是什么东西,红色的像血一样。
苏景伸手摸了一下,用手指捻了捻,的确像血。
重新返回洗手间,苏景皱眉用纸巾擦了擦,擦不掉了,基本都渗透了进去。苏景没有带手机,只能回到包房里。
吴姨惊道:“衣服上红红的一片怎么了?”
红色的血一块块的渗到白色的衣服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顾振厚彭媛他们都看过来。
顾怀安把孩子给了吴姨,起身查看,苏景说:“洗手间外面两个小孩子在玩水枪,呲水枪呲到我身上的。”
他问:“那两个小孩子在哪?”
苏景听到他的声音突然低沉,抬头看他:“你怎么了?就是两个小孩子玩而已。”
苏景脑子反应慢的又开始觉得不对劲,小孩子玩水枪很平常,但水枪里不应该是装的水吗?怎么装的会是血?
老太太起来问:“小景身上是怎么回事?”
顾怀安手快地拎起西装外套,披在苏景身上,盖住苏景身上的血,安抚道:“先到车上等我。”
苏景点头,不想让奶奶担心。
把人都安排回去,顾怀安跟苏景一行人也回了家。
范阿姨抱着孩子去婴儿房间,吴姨和老太太没太当回事的也去了婴儿房间。苏景脱下脏了的衣服,问顾怀安:“怎么了,你可以跟我说的。”
“没事,我是在想给孩子的水枪里装血,大人怎么想的。”顾怀安转身出去。
苏景望着顾怀安出去的背影,有点头疼。
十几分钟之后,顾怀安到卧室跟苏景说:“邹哥回来了,我去一趟公司。”
苏景看了看时间:“这么晚了……”
顾怀安吻了她,轻声道:“我很快回来。”
苏景点了点头。
邹哥的确回来了,但这却只是顾怀安出门的一个借口。
顾怀安拿着擦过血的纸巾去化验,纸巾上的血液不是人血,确定了是牲畜的血。
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玩水枪不稀奇,里面呲出来的是牲畜的血,这太离奇。
十天后,顾怀安经人介绍了京海市负责打击黑帮这项工作的领导。
顾怀安想要结识并不难。上一次带苏景去参加的生日宴,虽然被几个小三和正妻闹得乌烟瘴气,但当时的情况的确对顾怀安有力。商人有跟有关部门有关的响亮头衔并不是很稀奇的事。
近几年来,AL公司积极响应有关部门号召,公益事业没少做,为的就是给将来这些事事情做铺垫。
原本这个头衔会落在别人身上,寿星在生日当天还依然决定推荐一位五十几岁的李姓商人上去,年纪大些的在某些方面来说更有说服力。顾怀安的年纪,在这个圈子里来说,还不算够,不便提拔。
那天如果不是小三儿们闹事,顾怀安可能也得不了这个便宜。
顾怀安处事做人十分慷慨,他手里的钱,是个门面,因此饭局上顾怀安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关系人脉越来越广。
饭局上喝酒,顾怀安才听到一些重要消息。
早在三个月前,京海市检察院就陈前杀人一案发现不少疑团,接着上报了省检察院。
省检察院复查,很快便向最高检提起了抗诉。
眼下是9月中,陈前一案的真凶“闫炳”据说已经落网。
顾怀安认真听着,一旁坐着的人想抽烟,给他点了一根,顾怀安接过烟,点着,抽了一口。
“事情过去三个月了,现在怎么样了?”其中一个人问道。法律相关单位部门的人喝了口矿泉水,放下,才说:“陈前这个人又狠又狡猾。省高院以‘经本院院长发现并提交院审判委员会讨论认为,原审判决、裁定在认定事实上可能存在错误’为由再审了此案,裁定‘
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撤销了此前二审和再审的裁定,发回京海市中院重审。法律只认事实,现在真凶的确落网了,陈前肯定很快就能无罪释放。”
顾怀安:“……”
顾怀安晚十点四十前后离开饭局,邹哥一直等在楼下的车里,顾怀安关上车门,邹哥启动了车。
车开出去一会,邹哥问:“领导们怎么说?”
顾怀安只说:“有关部门一直都在加大力度打击黑社会。”
邹哥听得出来,酒局下来之后顾怀安的情绪实在不高。车匀速地行驶在大街上,前方一栋大厦,楼顶上放射出的光芒能直冲上云霄般,亮得几乎让顾怀安睁不开眼睛。顾怀安点了一根烟坐在车里抽着,过了会又头疼的闭上眼睛,脑袋里发沉,回响的都是负责
打击黑帮工作那位领导对他说过的话。
别墅内,苏景在等顾怀安回来。
邹哥的车缓缓地开上来,苏景立刻起身,顾怀安喝了酒,苏景并不感到意外,他最近的应酬确实很多。
“邹哥,回去慢点开。”苏景说了一句。
邹哥点点头,上车。
苏景跟他一起上楼,动作很轻,家里其他人都早已睡了,包括顾想想这个小婴儿。
苏景去弄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擦脸。
“不用。”顾怀安皱眉推开,跟苏景对视一眼,然后叹息着离开卧室。
苏景怔住,回头看向举动异常的他。
别墅二楼的露台很宽敞,种了一些花花草草,还有椅子桌子,他坐下,一只手上夹着香烟,另一只手抬起来,揉着眉心。
苏景觉得他有心事,就问他:“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顾怀安又抽了一口烟,抬起头说:“苏景,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觉得很累。”
“我什么时候说过?”
“以前。”
“以前我怎么说的?我怎么不记得。”苏景有些生气。
顾怀安顿了一顿,低头抽烟:“你说要跟我离婚。”
苏景笑了一下:“提这个干什么?现在不是没离吗?”
顾怀安又不再说话,只是抽烟。
苏景看了一会,说:“顾怀安,你能不抽烟了吗?”
他不说话。
苏景走了过去,生气的抢下那半根烟扔在地上,下一刻,却被他抬头喝斥:“苏景,你有完没完!”
苏景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顾怀安。
五官上写满了冷漠,言辞间尽是对她的疏离和不耐烦,从怀孕到现在孩子三个多月,苏景没有被顾怀安这样冰冷的对待过。
苏景的眼眶一瞬变热,委屈的泪水充满眼眶,苏景能够理解他累,他心事多,他面对着公司的一大摊子事情,外加一个随时可能出狱报复他的仇人,但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心平气和的说,发什么脾气。
顾怀安起身,走向露台的边缘处站着,背对着她:“你先去睡吧。”
苏景望着他的背影,一直没动。
顾想想醒了,哭起来,范阿姨一个人能搞定,但需要苏景这个妈妈的配合。苏景去了婴儿房给顾想想喂奶,心里乱七八糟,范阿姨跟苏景说话,苏景根本都没有听见。
重新哄睡了顾想想,苏景一个人回到卧室休息。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苏景觉得心里堵得很,能明白夫妻间没有不争吵的,但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还是接受不了。
第二天,苏景早上因为顾想想醒了要吃奶也就醒了。
喂了一会,就听到老太太在楼梯口问道:“昨晚几点回来的?这么早你又去哪?”
顾怀安早已洗漱完毕,昨晚睡的是客房。
男人站在门口,视线望了一眼卧室里的苏景和顾想想,说道:“我去一趟外地,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联系。”
老太太心疼孙子,说:“瞧瞧你那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休息好了么,这么拼命的工作。”
苏景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不想说话。
顾怀安说了句:“没事。”他进了卧室,一身西装革履的挺拔模样,他低头亲了亲顾想想的脸,孩子在苏景怀里吃奶,他和苏景的距离很近,他却顿住,以往出差,他都会亲完女儿顺势亲一亲苏景的脸。
这次,他并没有。“我走了。”他离开卧室,这三个字也不知是对谁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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