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大唐的旗帜 > 第660章 祭奠

三日后,苏格舒尤赫驻地营寨内。

    此时的安西营寨,已经遍布白色,许多地方都悬挂着白色幡子,或者在某处靠着白色的花圈,正中间白纸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奠’字。

    这并不是刘琦的命令,而是众将士自发的举动。两日前清晨,刘琦告诉所有将领,所有将领又告诉麾下将士:两日后要为自库姆城之战以来战死的将士举行仪式,祭奠他们。

    众将士都没有反对的意思。虽然自从进入胡齐斯坦后仅有丹夫这五个团有将士死伤,可库姆城、伊斯法罕城、及越过扎格罗斯山的过程中几乎各个团都有人战死,又不是专门祭奠丹夫等五个团死难的将士,众人当然不会反对。

    实际上,即使仅仅祭奠丹夫等五个团的战死将士,大家或者会觉得多此一举、中尉偏向,也不会反对。

    因此,从当日开始,众人除了自己穿的这一身土黄色军服外,其他带有红、黄、蓝、绿等较为鲜艳颜色的东西都收起来,做出一副祭奠的样子。

    随后,104团与203团在营地内外挂出白幡、将士们腰间系上白布,丹夫与曹家兄弟等同火人甚至穿上麻衣,做出齐衰不杖期的丧服,假做史鼐的兄弟、为他服丧。

    受他们的影响,也因为其他团也有人想起战死同袍,一些将士在腰间同样系上白布,又向团校尉、大义教官请求在营地内外挂上白幡。

    最初,绝大多数校尉与大义教官都不答应,只有少数几个答应;而且即使这答应的几个团,其校尉、大义教官也多半是打着讨好刘琦的主意,并不是真心要祭奠战死的将士。

    但恰巧这少数几个答应的团的营地都聚在营寨某处,他们附近的团受到内外两方面的压力,也只能答应。

    渐渐的,这个做法在镇兵各团中流传开来,蔓延的越来越广。当不挂白幡的镇兵营地居少数时,这些少数营地也全部挂了起来。

    随后,这一习俗传导给波斯兵与昭武九姓兵。他们起初并不明白这个习俗是甚底意思,只是出于效仿所以挂出。

    白幡挂出去以后,说是道德压力也罢、斯德哥尔摩症候也好,所有将士也都在腰间系上白布,以示对战死将士的尊敬。即使心中不满的人,也只敢在帐篷里取下,出去时一定会系。

    这时已是这一日清晨卯时正,天已经亮起来,众将士起床排队洗漱、吃早饭,就听到从西南方传开隐隐约约的哭声。

    “104团的人已经开始哭了?”一人说道。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举行祭奠,他们又想起战死同袍,此时就开始哭也不奇怪。”另一人接话,又有些羡慕地说道:

    “大家都在腰间系白布、我也只能系,因这件事我对104团和203团是不怎么满意的。可听到这两个团的将士为战死的同袍哭,甚至真的拌做服丧的样子,我对战死的人又有些羡慕。”

    “谁说不是呢。”先前说话的人又道。他们作为军中将士,又即将面临一场大战,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死。若死后能像104团与203团的战死将士一样,觉得这辈子也值了。

    二人正畅想着,忽然身后有人推了他们一把;又有人说道:“还不赶快向前走!已经空出一段距离了,别让旁人插队!”

    二人赶快上前几步、跟上队伍。但在跟上队伍后,他们又看向营寨西南,心里想着;‘也不知丹夫与他们几人,已经哭成啥样了。’

    ……

    ……

    “校尉,你还是吃一口饭吧。”此时在104团的营地内,丹夫的亲兵苦苦劝道。

    “校尉/旅帅,吃一口吧,你这两日都怎么吃饭,身体撑不住的。”曹方豪等人的亲兵也都劝道。

    可丹夫等人都不理他们,只是穿着孝服,跪在保存有史鼐尸首的帐篷前哭。

    他们清早出了住的帐篷,就见到这间存放史鼐尸首的帐篷有将士进出,立刻想到今日要祭奠他,悲伤的情绪立刻迸发出来,跪在一旁哭起来。

    众亲兵连连出声劝说,可众人执意不听。亲兵们不时互相对视,用眼神交流对策,却无人能想出有用的法子。

    他们这一火,七人中,最理智的就是夏传涛,若他在,一定会吃饭,而且也劝其他六人吃饭。

    可听闻史鼐战死后夏传涛当时就病倒了,这时还在自己帐篷里躺着,不仅不在此地,而且不方便去打扰。

    求上官,别将曹克食听闻史鼐战死后也十分伤心,虽然没病倒,可走路不小心受了伤,也在帐篷里休息,同样不方便打扰。

    唯一可行的法子是强行为这六人灌饭,反正他们都已经饿了一两日,身上没有力气,亲兵可以做到。

    但事情又坏在六人住在一起了。若六人分别住在不同地方,亲兵劝说不成早就强行灌饭了,可六人聚在一起,他们的亲兵哪一个也不愿做出头鸟,事后被处置。所以事情就拖到了此时。

    ‘不行,一个时辰后还要祭奠,万一在祭奠的时候晕过去可就不好了。’丹夫的亲兵心里想着。丹夫是最早开始不吃饭的人,晕过去的可能最大,他也最为着急。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时候会被处置了,就要强行把丹夫拖回去,喂上官饭吃。

    可就在他真的动手的一刹那,忽然从身后传来喊声:“米特,你这是在作甚!”

    这亲兵闻言已经伸到一半的手顿时停下了,又回头看去,见到穿着女式齐衰不杖期样式丧服的卓桠正走进来。

    “我这是在为史鼐痛哭。”米特答应一声。

    “到正式祭奠时再哭,此时不准哭了!”卓桠尽管自己眼角也带着泪光,仍说道:“你都已经哭了多久,再哭,小心把眼睛哭瞎了!

    而且史鼐的在天之灵,也必定不会愿意你们这样为他哭,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她走到米特身旁,又温言说道。

    “而且如果我想的不错,你还没有吃早饭。先把早饭吃了,过一会儿才有力气祭奠史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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