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张宏正原本并没怎么在意,但只是看了两眼之后就觉得不大对头,这大鸟虽然看似惟妙惟肖,但那双翅膀并没有鼓动,简直就像是风筝一样的死物一般,而偏偏飞来之时速度极快,而维持在他们上方的时候又分毫不差,看起来宛如静止在原地一样。
“……这好像是……”白玲虎跟着抬头看了看,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你扔我上去。”
白玲虎低头下来,对张宏正打了个手势。
张宏正会意,立刻站稳之后沉腰坐马,双手下搂,白玲虎后退几步猛然前冲,然后纵身一跃就踩在了他的手上。
随后张宏正低喝一声暗劲勃发,双手猛地朝上一抬一扔,白玲虎也同时发力一踩,整个人如同弩箭一样冲天而起。
吱呀一声,张宏正脚下的船板呈现出一个明显凹陷的弧度,两人这联手暗劲发力足有数千斤的力道。
也多亏了这法师船屋用料极好,整体还有小型的简易法阵加固,这才没有让他踩破甲板掉落下去。
但这整个船屋前半截都是明显地朝下一沉,前进的势头也是为止一滞。
这时候,白玲虎已经跃升到了十多丈之高,但离那青色大鸟也还有着数丈的距离。
这时候她左手一挥,原本缠绕在手臂上的一条长索猛然抽出,灵蛇一般将那青色大鸟缠个正着,同时长索上发出一阵金光。
噗的一声轻响,青色大鸟在金光长索的缠绕下忽然炸开来化作了一团烟雾。
白玲虎长索收回,身子也朝下急落而去。
下方,船屋虽然被踩得顿了一顿,却还是一直向前驶去,白玲虎跳上之时虽然也带了前进的势头,这一起一落之间却还是落到了船屋后方。
眼看她就要落到水中去,张宏正这时候却已经跑到了船尾,朝着她张手大喝:“来!”
白玲虎再度挥手,手中的长索再抽出,末端刚好落在了张宏正的手中。
张宏正紧紧抓住,双脚犹如钉在船板上一样,立刻将长索绷得笔直。
白玲虎双脚落在水面,但此时她已经被船屋拉着朝前飞速而去,在这极快的速度之下她居然也并不沉入水中,而是踩在水面上激出大片大片的水花。
船尾的张宏正开始拔腿发力猛地朝前拉拽,白玲虎也一同收紧长索,同时脚下用出暗劲猛踩,整个人借力飞起,前冲之后终于落在了甲板之上。
两人之间并没多说什么,但这一次相互配合得极为默契。
?张宏正笑嘻嘻地刚要上去给白玲虎来个散修之间的击掌,却看见刚刚站稳的她脸上一片凝重,沉声说:“是追踪所用的法咒,应该是侦讯司的手段。”
“什么?”
张宏正一惊,抬头上望,却看到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那一团爆开的烟雾又重新凝聚回了一只青色大鸟,依然紧跟在他们的上方,只是颜色淡了许多,而且升高了不少的高度。
“居然是先天法咒?”
张宏正愕然。
他对鬼仙道法术并不怎么在行,但白玲虎所用的那条长索却是清楚的,那是和白玲虎用来打砸活尸的金光巨锏一样,都是威仪道士的专用武器,被称之为镇仙索。
以这镇仙索引动破军仙灵之力桎梏天地元气,缠在人身上能凝滞人的气机运转,打在法术上则能直接让普通法术崩解。
刚才那一索之下青色大鸟散回雾气,但这现在又重新凝聚,还知道自动地升到更高的高空,显然是灵机生动,循环自成的先天境界的法术。
“卫戊所还真来追捕我了?”
张宏正心中一沉。
这样看来他也幸好没有撇下白玲虎一人逃跑,否则在这先天符咒的追索之下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虽说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至少有人掩护,采贝点也已经不远了。
咚咚咚,旁边的船屋中传来脚步声,然后就是一个身着长袍的精瘦汉子跳了出来,瞪着张宏正两人尖声怒喝:“你两个在搞什么?
要折腾去岸上找个客栈随便你们弄,在我这楼船上瞎玩耍,弄坏一丝都要你们赔!卫戊所的副长也没用!”
张宏正白玲虎都愣了愣,随后才明白这是在抱怨之前的动静太大。
这家伙正是给之前给张宏正鉴定巨鳗的贝场法师,一直在小阁楼中操控船只前行,并没看见上面的追索法术也不知道张宏正两人在干什么,只感觉船体在两人的折腾下摇摆晃荡,立刻赶出来喝骂。
张宏正正要分说,却看见一抹流光也从湖东城的方向而来,眨眼间就投入这船屋顶层阁楼中去了,然后就是当啷一声锣响。
“他娘的,又有什么急事了?
又有哪个贝点出了妖兽死了人?
老子当个值就有这么多事情?”
精瘦法师见状闻声就是脸上不悦,口中骂骂咧咧,也不知他是心情不好还是性格就是如此。
转而又对张宏正两人高声说:“我们贝场看来有急事,马上就要转向了。
前面的贝点还有几里水路,你们自己划小船去吧。”
说完这些这法师就转身返回船屋中去,刚才的那道流光显然是贝场用以通知这些巡场法师们的传讯法术。
张宏正心中忽然一动,对白玲虎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在原地等着,转身也跟在这法师背后走进了船屋。
这法师所用的船屋其实是个有二层的小阁楼,下面一层是起居休息之用,上面一层就是法师操控船只运用法阵的房间,屋顶之上则是一间用以了望的凉亭。
底层的房间中两个船工仆役正缩在角落里打盹,还有一个法师则躺在软床之上鼾声如雷,昨晚贝场忙碌通宵值夜也让这些人疲惫不堪,这时候睡得正香,连刚才那一声锣响也只是将其中一个船工吵醒,懵懵懂懂地看着闯进来的张宏正。
张宏正对他点头一笑,看到前面那精瘦法师的背影上了二楼,也立刻快步跟上。
二楼中央的一张篆刻满了符纹的石桌上,一张纸鹄正漂浮着,精瘦法师伸指一点,纸鹄立刻展开成一张桌面大小的纸,不过他都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了身后张宏正跟上来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瞪着他问:“你上来做什么?
谁准许你上来的?”
张宏正的目光却是越过了这精瘦汉子的肩膀,落在那张打开的纸上,隔着这么远他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但是却能看见自己惟妙惟肖的画像正跃然纸上。
他的瞳孔忍不住猛地收缩,嘴角抽动,不过却马上将抽起来的嘴角化作了一个极为亲热的笑容:“是我有件事忘记了还要请大哥你帮忙,只要你肯出手,我愿意再出五个灵晶酬谢!”
“五个?
当真?”
精瘦法师的眼界陡然睁大。
贝场法师的收入不低,时常还有些额外的油水,但五个灵晶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一笔横财了。
他们的修为都是入了生法境的鬼仙修士,否则也无法驾驭这种船屋往来湖面,此外还要对付水中妖兽,所以平日里修行并不敢搁下,灵石消耗也不小,对于灵石灵晶的需求远比散修更多。
“自然是真的,绝无半句假话。
主要是此事有些难办……”张宏正一路走过去,走到略微近前忽然一瞪眼,指着精瘦法师背后的纸张道:“咦?
为何上面有我的画像?”
精瘦法师连忙转身看去,也没顾及先去分辨文字,目光首先就被上面张宏正的画像所吸引,立刻为之一愣。
刚要把视线挪去文字那里,后颈上传来的一记重击就让他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击昏这精瘦法师,张宏正连忙把桌上的纸拿起来看,上面果然是贝场发来的急讯,言明南宫领散修张宏正昨夜在金钩赌坊中见财起意,劫杀城主府执事,现在正在贝场水域逃窜。
此人疑和卫戊所白玲虎副长勾结,现被卫戊所的追踪法术锁定气机,卫戊所也派人前来追索,让所有巡场法师协助缉拿云云。
张宏正冷笑一声,将纸折起来收入怀中。
这时候一直飞速前行的船屋却渐渐慢了下来,这船屋的行驶虽然也要消耗灵石,却主要依靠法师的法术来操控,现在这精瘦法师都被打晕了这船自然也就动不下去了。
好在那贝点已经在前方不远处了,这船屋都附带有两艘小艇,解下来划水也能过去。
张宏正走下楼梯两步,看到下面的那个船工也察觉到了船速的变动,正叫醒了另外一个一起站在门边朝外张望。
张宏正招呼了他们一声,挥挥手:“法师大哥叫你们上来,有事要问你们。”
两个船工不疑有他,也就一起上了楼梯,刚刚上来还没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就被张宏正在旁骤然出手给一起打晕了过去。
这些船工其实在人仙武道上都有一定修为,只是并无什么实战搏杀的经验,在张宏正有心偷袭之下没有半点反抗余地。
张宏正对他们和那精瘦法师下手都颇重,让他们至少短时间之内是没办法醒来的。
将这三个昏过去的都摆放在一边,张宏正从精瘦法师的怀中翻找出灵晶袋来,打开一看其中居然有足足八个灵晶。
他原本只想着拿回这登船时候给的一个,但仔细看了看其他那几个灵晶,其中五个上面都还带着干枯的血迹和淡淡的腥臭,分明就是昨天那条巨鳗尸身中取出来后被这法师划拉过去的,当下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将这五个一起也拿了回来。
走下来看了看那个依然在软床上酣睡的法师,这家将两边的耳朵上都贴上了符纸,似乎是隔绝声音的低阶符咒,连眼睛上都用两张空白符纸给盖上了,可说是任你外面晴空霹雳山摇地动也一概不知。
张宏正也就干脆不去管他,径直走出门去。
“怎么了?”
甲板上的白玲虎早已经暗中抽出铁尺在手,之前的那一到飞讯也让她感觉到了危机。
“卫戊所发信来催我们快点呢。”
张宏正将那张传讯纸递给她,再去船屋边上解开小艇的绳索,将之放在水中,跳上去对着白玲虎招手。
“来吧,我们现在可当真是一条船上的了,卫戊所都发文说你和我勾结,我们再不快点做些事情出来,岂不是显得他们信口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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