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看着桌上的木盒,白玲虎问。
“这是货主委托我们送去纳法提家望峡堡的东西。”
吕宁愣愣地看着这木盒,这木盒他一直贴身收藏,不管是外观,还是贴身感觉都完全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应该不会是因为此物吧。
而且按照规矩,我们是不能打开查看其中货物的。”
张宏正却说:“那干脆就打开看看吧。
吕大哥这时候你也别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了。
若是洗不清我们的罪名,这东西迟早也是落入别人的手上。”
“.也是。”
吕宁咬了咬牙,伸手去拨木盒上的盖子,但是一拨之下却是没能拨开。
吕宁嗯了一声,手上加力,木盒却还是纹丝不动。
这木盒看似只是随随便便盖了起来,上面既没插销也没锁扣,但此刻拿在手里扳动却好像是搬一块石头一样毫无动静。
“也许是其中用符咒封印,需要收取人来才能打开。”
吕宁有些丧气。
既然是托不相识的散修运送贵重事物,很多时候货主也会请修为足够的鬼仙采用符咒来封禁,以仿被走私货的散修偷窥甚至偷梁换柱。
“我来试试。”
张宏正从吕宁手中拿过木盒,双手使力一扳,果然还是纹丝不动。
他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内息鼓荡,劲发丹田,手中已经用上了全力。
“小张等等,莫要弄坏了其中的”吕宁见状在旁伸手急声说。
这种以符咒封禁的既然是为了防备外人,那其中自然多有其他的防备手段,真要以蛮力强行打开说不定还会激发符咒,让里面的东西和容器一起炸得粉碎。
但说得有些迟了,张宏正的手上青筋凸显,噼啪一声有电光在木盒和他手掌间跳起,然后那盒盖就被掀开了起来。
盒盖一开,张宏正自己先愣了一愣,然后笑说:“这什么鬼机关,居然还有些雷霆闪电?”
有雷霆闪电的自然不是那木盒,而是张宏正之前运转劲力的时候不自觉从身体中迸发出的神仙道雷法,只是他不想暴露,引得其他人询问不好解释,这才随口说是木盒中的机关。
“没伤着吧?
东西有无损伤?”
吕宁自然不会多去深究,凑过头去,只看到盒中放着一块巴掌大的漆黑事物,倒是没有被弄坏的迹象。
“这是什么东西?”
张宏正皱眉看了看盒子中的事物,随即被盒子本身吸引去了目光。
这盒子从外面来看似乎平平无奇,但这一翻开了之后才能发现内部居然篆刻满了符文,果然是货主早就用符咒来封禁好了的。
“这果然如此,而且这木盒还是双层,内中一层是灵击木,篆刻符纹之后能保持气机运转极长的时间,只是这木盒就价值不菲了,而且应该是先天境界之上的鬼仙所做。
只是似乎做得有些出了岔子,居然被小张强用蛮力给打开了。”
吕宁连连摇头苦笑,虽然不知怎么的就被张宏正打开,但他作为术法鬼仙,一眼就能看出这木盒背后隐藏的东西绝不简单。
“这似乎是什么阴邪之物!”
在一旁的白玲虎仔细看了几眼这木盒中的东西,忽然之间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
她双眼死死地盯在这东西上,眼神如刀,似乎要在上面刻出痕迹来。
“阴邪之物?
那是什么东西?”
张宏正奇声问。
伸手从木盒中把那东西拿了起来仔细查看,这东西巴掌大小,也是巴掌般厚,质地粗糙,乍一看好像是石头,但细细摩挲的话能感觉到细微的纹路,似乎又是什么东西的骨骼,握在手中久了,能感觉到其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异阴冷气息。
“.这是阴邪鬼修所炼制的东西?”
吕宁的脸色也变了。
“阴邪鬼修?
就是修行阴邪鬼道的那些人?”
张宏正连忙把东西丢回木盒。
“这个.我也说不好.”白玲虎把目光从那块黑色的怪异骨头上收回,自己却又犹豫了起来,似乎也不太有把握。
“我对阴邪鬼修的了解也不多,只是这东西上的气息阴沉诡异,我只是多看两眼就觉得心烦意燥,似乎和我修行的济世真法本能地相斥。
但如果当真是阴邪鬼修的器物,那昨晚那五人就极有可能是真冲着这东西而来。
阴邪鬼道中就有不少操控人心的邪法。”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吕宁激动得连连点头,西望也是长舒一口大气,这总算是看到了线索,把他们从杀人嫌犯的泥潭中拉出来了一点。
“济世真法还有这种效用?
能看出阴邪鬼道的东西?”
张宏正在一旁瞪了瞪眼睛。
吕宁解释道:“济世真法和南宫家的浩然正气都是以仁爱善念为基石,自然对诸般阴私杂念为源的阴邪鬼道有所排斥。
这也是南宫领内甚少见到修行阴邪鬼道之人的缘故。”
张宏正立刻说:“那把这东西先给李家周家的人看看,他们应该有人能分辨出这东西来吧,如果他们看不出,那就请唐家的人来看。”
吕宁也点头:“对,正是如此。
还烦请白姑娘.”“不,他们不见得能分辨出来。
就算能,也不见得愿意.”白玲虎却缓缓摇头。
吕宁和张宏正愕然对视:“这是什么意思?”
白玲虎也不解释,径直转身向门外走去,一边说:“你们把东西带上,跟我来便是。”
张宏正和吕宁对视一眼,只能点点头。
吕宁和西望收拾起屋中的东西,包括把那木盒重新封上贴身藏好,张宏正则是走到了旁边昨晚被那五人袭击的房间。
门口两个守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中的血迹也都被客栈中人清洗干净,张宏正一进门,就看到肥猫正蹲坐在床头的茶几上打盹,旁边正是他之前用来装油炸贝肉的锅。
“好家伙,全吃光了?
你都不给我留点啊。”
张宏正上前一看,那锅里已经是空空如也,整整一锅的油炸贝肉都被这猫吃了个精光。
昨晚事发之后他们就被带到了旁边的房间里监禁,这锅贝肉却是被留在了这里,他原本还想着这时候过来拿起路上吃,却没想到早被肥猫趁机全给吃掉了。
“走了,走了。”
张宏正抓了肥猫一把,肥猫却只是微睁眼看他一下,继续又闭上眼打盹,似乎是吃得太多的缘故。
这一锅贝肉可是用之前那整筐贝肉炸去了多半水分,还要加上那两条青鳝,说起来可比这肥猫的体积大多了,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把那么多肉塞到肚子里的。
看看肥猫没动的意思,张宏正干脆把它抓了起来还是放在肩膀上,感觉确实比之前重了不少,好在即便是半睡着打盹,肥猫依然蹲坐得非常稳当。
来到客栈大厅,白玲虎又是满脸奇怪地看着他蹲在肩头的肥猫,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带着三人就朝外走去。
但当他们正走到客栈门口,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个人,白玲虎朝旁一个闪身才没有被这人撞到,再定睛一看,这人身材肥胖,一张圆脸上挂着副笑眯眯的表情,正是总管方朗卓。
“方管事。”
白玲虎先拱手施礼。
“.你们这是要去哪?”
方朗卓的笑脸耸动了一下,眼光在张宏正三人身上扫了一扫。
“我们发现了些线索,现在出城去找查证。”
白玲虎回答。
“.你要带他们出城?”
方朗卓看着张宏正三人,一双眼睛眯得几乎要看不见了。
“如果他们逃了怎么办?
无忌城主可是说了,必须要拿他们给李家周家一个交代的。”
“决计不会,我会为他们担保。”
白玲虎好像考都没有考虑就脱口而说。
张宏正在后面瞪了瞪眼睛,其实他倒是想问一声你哪里来的信心,说不定我们还真会借机跑掉,但这话肯定不能在这时候出口。
方朗卓点点头,一张脸笑得几乎都要烂了,八颗大牙全都露了出来,他走过来又在吕宁身上拍了拍,说:“其实我也是相信这绝不是你们的错,但是身为唐家管事,我自然要考虑唐家的声誉。
也希望白姑娘能帮你们洗清罪名。”
吕宁连忙拱手道谢:“多谢方管事。”
乞嗤,乞嗤,张宏正肩膀上的肥猫忽然又连打了两个喷嚏,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似乎发现没有其他什么地方好去,就忽然一下跳到了张宏正的头上蹲了下来,闭上眼睛继续打起了盹。
张宏正嘿了一声,微微晃了晃脑袋,却发现这肥猫在上面稳当得很,也就由得它了。
“方管事,看你如此匆忙,是有什么急事发生么?”
白玲虎问。
“哦,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
方朗卓摇了摇头,又好像混不在意似的。
“是有两个采贝人被夹断了脚,一个丢了胳膊,还有一个没能上来,应该是遇到了异变的灵贝,我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客房让他们就近休息疗伤。
你们先走吧。”
“辛苦方管事。
那我们先走了。”
白玲虎拱了拱手,带领张宏正和吕宁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张宏正回头,那位方管事的肥胖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客栈里面,他就说:“那位方管事怎么好像全身都是湿漉漉的?”
刚才他看得仔细,那个方朗卓脸上虽然是干的,但头发盘起末端滴着水,显然不是出汗,而且衣服上多有水迹,似乎是刚从水里钻出来之后临时套上一件外衣。
白玲虎听了却并不显得奇怪,只是说:“方总管负责贝场和集市,十多年来尽心尽责,事必躬亲,几乎每天都要亲自下水去查看灵贝的状况。”
“呵,那他还挺能干的嘛。”
张宏正咂咂嘴。
“连平民仆役受了伤都跑得那么快,还亲自来看有没有客房,南宫家的管事也没有这么热诚的。”
有这位女道士的带领,他们自然是毫无阻碍地就出了城。
白玲虎带着他们沿着岸边一直朝北走去。
之前她并没说具体去哪里,吕宁张宏正也不好开口询问,但等到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周围已是一片荒野的时候张宏正终于才忍不住了,问道:“这是到底要去哪里?
我们还要走多久?”
白玲虎回答:“我们圣教在湖东城这一带的落脚点,是在北边的一个小渔村中,大约还有九十多里。
大约会走到下午时分才能到。”
“哦那为何你不去卫戊所带几匹马出来?
我们骑马岂不是要快得多了?”
张宏正说话的时候转过头去朝吕宁打了个眼色。
并不消有多大的默契,吕宁也看明白了张宏正的意思,他立刻摇了摇头。
如果说之前那样的毫无头绪,立刻就有被人栽赃下狱的危险,遇到这样的天赐良机那转身就逃还说得过去,但现在洗脱罪名的机会就在眼前,却是没那必要了。
张宏正也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是看这机会确实难得,顺便问一下吕宁的意思而已。
这女道士毫不犹豫地给她们担保,毫无顾忌地独自带领他们出城,固然因为是济世教中人特有的迂直,但也不能不让人承她的情。
原本就心性敦厚的吕宁不用说,张宏正其实也不愿真的逃了让这女人去背锅。
“我带你们出来是以我个人身份,当然不能用卫戊所的坐骑。”
白玲虎依然是一本正经。
“说起来还是之前方管事提醒了我。
周家李家也好,只是想着要凶手偿命来息事宁人,他们不见得想知道真相。”
“确实如此。”
吕宁稍微想了想,脸色也沉了下来。
“胆敢在唐家城池里动手暗害旁人的人,不是丧心病狂的疯子,就是背后有绝大势力,所图必大之辈,甚至有可能是唐家自己,死的反正不是族中的要紧人物,这些小家族确实不敢去深究,只需要一个能糊弄过去的说法就是了。”
说到这里,吕宁看向白玲虎的目光中又充满了感激。
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只要是在世家制御下的修行者,就绝不可能还将他们带出城来,定罪后塞给李家周家甚至直接斩了才是最符合所有人利益的。
就算要追查真相,在事后悄悄地进行就是了,阴私鬼祟的手段就要阴私鬼祟地解决,不能摆到台面上去让大家的脸都难看。
这种世家制度下的默契,就算是在南宫家也是免不了的。
“如此说来,我们三人当真是要感谢白道长了。”
吕宁又原地站定,深深地对白玲虎施了一礼。
“如果不是白道长仗义执言,我们三人多半就只能蒙此冤屈,枉死在湖东城中。”
“吕先生称我名字即可,我还未正式受箓,算不得道士。
而且吕先生你也无需如此,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而已。”
白玲虎却是合手抚胸,躬身用济世教的教礼还了吕宁一礼。
这话确实也并非客气,这些其他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对于一位谨守济世教戒律,奉济世教的教义为真理的流羽来说,是真正的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宏正挠头,伸手挠住的却是肥猫的肥肉,也顺手抓了抓。
这样说来他们三人还真是承了这女道士的大人情,就算她自己并不如何在意,张宏正自己却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似乎应该做些什么来回报才行。
想了想,他才说:“不是我多嘴,白白姑娘,我觉得那湖东城城主让你担任守卫副长纯粹就是在戏弄你,或者让你自己知难而退。
只看这城中诸人对你的态度,尤其是那些守卫,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
就算以后济世教真能在这湖东城中立足,建立庙宇了,这些人也多半只是当笑话看,到时候济世教要周济平民帮助弱小什么的,一旦触犯了他们的好处,就有各种明面暗中的手段来对付你们。”
南宫家虽然奉行仁义,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是一心为公的圣贤,治下的执事守卫中依然还是多少有些龌龊阴私的勾当,只是相比其他地方好了很多而已。
张宏正从小就在江湖草野中打滚,这些东西见得太多。
看唐家守卫那些肆无忌惮勒索商队的做派,根本不用猜都知道就这些人为了自身的好处,绝不会让济世教好过。
“多谢张兄弟提醒。
这些我自然也知道。”
这位少女道士脸上的神情也有几分落寞和索然,她又不是呆子,这唐家制御下的守卫等等人对她的排斥和不屑当然也都感受得很清楚。
“除了南宫家谨守仁义,其他世家都是利益为先。
而且世家高高在上,一切意志至上而下绝无违逆的余地,平民只有默然承受,这样的制御之下人心败坏乃是难免。
这也是当初青玄仙尊立下戒律,让教中道士绝不能入世家制御之下的原因。”
“那你还”“但此事艰难,难道就不去做了不成?”
白玲虎的声音忽然拔高,面上的神情也变得激昂,她本就是英气勃发,现在这看起来就像是要指挥百万军马上阵杀敌的将军一样。
“圣教传教数百年,除了唐家李家这几家和南宫家稍能有些进展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寸步难移,黎民百姓依然朝不保夕,保守世家盘剥,妖兽吞噬。
我们既然遵循青玄仙尊所传的济世大道,那纵然千难万难,粉身碎骨也该在所不惜,只求能对世间黎民苍生能有多一分的利益,能让圣教光辉多照耀一寸阴暗之地!”
“厄好吧。”
看到这位女道士拿出了义舍中夫子舍监宣讲教义时的那种架势,张宏正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济世教不愧是三神道统,护持天下黎民百姓,善莫大焉。
白姑娘如此英勇坚毅,必定能替贵教在唐家开创出一番天地来。”
吕宁却是颇为认可这一套,连连点头。
济世教的开教祖师李青玄出身三神门中的昆仑,济世教也为三神门在世间所默许的唯一教派,因此江湖坊间都流传说济世教是三神道统。
当然,这个说法在各大世家中是不被承认的。
执掌人道金律的三神门地位超然,再将手插入凡世俗务中就太过分了,这也是众多世家排斥济世教的原因之一。
有了这一番交谈,三人和白玲虎的距离不觉间就拉进了许多。
一路行走间也闲聊起来,原来她也原本是南宫领内的人,自幼父母双亡,便被收入了济世教的义舍中,后来展现出了修行天赋,自然而然地就入了济世教,只是一般来说女子都会选择光世行者的修行之道,她却是选择了威仪道人这一条路,来到了唐家领地之内游历传教,。
“张兄弟,其实你做散修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也还不如重新来归入圣教门下。”
说着说着,白玲虎又动起了招募张宏正加入济世教的心思。
相比起其他人,她对同样在济世教义舍中长大的张宏正显然多了几分天然的认同,也都是用对济世教中教友的称呼。
“我都说了,我们脾性不合,白姑娘你莫要多说了。”
张宏正连连摆手,他最怕的就是那种一本正经地说教。
“其实你若是对圣教教义还不能完全领会,那暂时做个巡夜游侠也是可以的啊。
有无数教友的捐献,教中的资源是充足的,总比你做散修强得多。”
白玲虎也不是真的榆木脑袋,就换了个切入的角度劝说。
济世教虽植根于民间,远比不上世家豪富,但毕竟是个经营近千年的庞然大物,修炼的资源灵石却是不会缺的,也还真有一部分散修会冲着这一点去加入济世教。
“.行,我以后考虑考虑再说吧。”
张宏正点点头,勉强敷衍过去。
巡夜游侠算是济世教的编外人,并不必须是教徒,虽然也有种种规矩,却不会那么严格,但这依然不在张宏正的计划之中。
白玲虎又看了看张宏正头上的肥猫,其实这一路上她和张宏正说话的时候,有一半以上的目光都落在这只猫上。
不管张宏正怎么走,点头还是摇头,这只猫都蹲坐得稳稳当当,睡得香甜无比,远远看起来就像张宏正戴了顶奇怪高耸的帽子一样。
“嗯”白玲虎看着打盹的肥猫一脸沉吟之色,忽然问:“散修在外奔波,危机四伏生死难料,若是突然发生什么意外,这猫怎么办?”
张宏正失笑,伸手拍了拍头上的肥猫,发出蓬蓬的声音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就算是我死了这家伙也死不了。”
“哦”白玲虎扭过头去又沉吟起来,闷头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忽然转过来看着张宏正,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我自然会尽力帮你们查出真相,洗脱冤屈。
但是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查不出,或者是唐无忌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让你们去顶罪的话.我会替你照顾这只猫的。”
“哈哈哈哈。”
愣了愣之后,张宏正忍不住大笑。
“行,行,只要它自己愿意就行,就怕你养不起呢。”
傍晚时分,一行四人终于走到了白玲虎所说的那个小渔村,算起来已经离湖东城已经足有近百里开外,却依然还是在通天湖的湖边。
这是个规模不大的渔村,不过三五十户人家,错落有致地聚集在湖边的一处小丘陵上,房屋倒不见得很破烂,但村子周边并没有围墙,只有一些树枝编织的栅栏在外面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
不用说和湖东城这种雄城相比,就算是清河镇那样的破败小镇也是远远不如。
没有专职的守卫,随便几只突如其来的妖兽就能成为这小小村子成覆灭之灾。
像是这种小村子中住的,基本都是些交不起乡镇中基本赋税的赤贫之家自动聚居,唐家对于这种平民几乎是不问不闻,最多偶尔派个守卫过来看上一看,查查有没有值得收取的赋税。
而这种贫民就是济世教最主要的救济和传教的对象,只需要一两个流光和流羽,就能让这个村子抵抗妖兽和疾病灾害的力量大增。
白玲虎带着张宏正三人一走进村子,立刻就有几名看到的村民走来对着白玲虎躬身问好,神态极为恭敬,白玲虎也一一回礼。
一个矮壮的渔民听了声讯,端着一个木碗就从屋子里钻了出来,小跑着过来对着白玲虎讨好地笑道:“白道长,您来了,可吃饭了没?
我刚刚煮好了鱼粥,今天打了一条大青鲤,肉好得很!”
“谢了,不用。
你是.赵九?
我不是说过了么,不用叫我道长。”
白玲虎看了他几眼,点点头。
“我师兄呢?”
“吴尊者去了北面小山采药,说是可能明天一早才能回来。”
这个叫赵九的村民点头哈腰地回答,眼光不停地在后面的张宏正三人身上打量,尤其是看到头顶肥猫的张宏正,更是双眼瞪得溜圆。
“我师兄也还不是行者,你们无须”白玲虎无奈摇头。
“算了,你去找个房舍,我们在这里歇息一晚,等明天我师兄回来。”
“是,是。”
这赵九口中答应,却脚下不动,只是盯着张宏正和他头顶的肥猫看,张口似乎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到底该怎么问。
“这是我们南宫领内流行的灵猫帽,没见过么?
五十灵石一顶!”
张宏正抱胸哼了一声,作傲然状。
“这么贵”赵九嘀咕了一声,这才转身跑去招呼其他村民收拾房舍了。
夕阳西下,夜幕渐浓,张宏正他们之前走过的荒野已经笼罩在一片模糊的阴影中,上百个蹒跚的身影正在追寻着之前那四人所经过的脚步,一路朝着湖边的小渔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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