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带着人一跃至亭谢之上,衣袂飙扬水花四溅,四周的弓箭手准备拉弓对准,廊间的尉兵也聚拢在亭檐下,将整个池院都重重包围了起来。
哗啦啦……
须臾之间,她漠然转眸,震袖兰指一转,巫力带动着气流化雨水,薄薄洒落紫蓝晨阳穿透轻雾,他们搭箭“咻咻”地一射。
她朝水池随意一抓,巫技——寒冰刃,冲天的水浪将她与他们之间隔开了一层水墙,幕绝箭蝗射入。
寒气嘭地一下炸开,白色的雾如气浪从水平面袭卷开来,惨鸣下人仰马翻,他们手上的兵器哐当落地,直接冻结在地面上。
他们趴地上失神震愕当场。
站在高处的陈白起如飞天神女,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她一只手轻柔地刷过后卿湿冷的袖袍,捏在其手腕处:“你们若再继续动作,我便折了你们相国的一只胳膊。”
透怒目跑出来,他抬起下颌,凛风彪飒,以半人长银弓搭箭瞄准她:“陈芮,你赶紧放了我们相国!”
咻咻——子母连箭,破空疾飞而至。
原处倏地没了身影,但下一瞬又出现,她一只如若无骨的纤白小手抓住两只一长一短的箭身。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慢声道:“好啊。”
一转眼,一只竖翅无害的金蝶缀了他的银弓弦上。
锵——
刺耳鸣嗡的断弦声震响耳膜,子母箭原途归还。
他眼瞳越张越大,连连蹬步退后几步,险些一摔跌倒在地。
陈白起转过眼,看向后卿:“他们让我,将你还给他们。”
“我答应了。”她将他轻轻朝前一推,手顺势松开了放在他腰上的紧箍。
他步履虚浮地后退,下意识抓住她一截袖袍,那冰冷似水软滑的袍角从他手心被外扯的力道抽离,他身于猎猎晨风中,红日正如钢水薄喷而出,金光耀眼,给他周身镶了一层光。
“回到他们那边去吧。”
“鲲鹏!”
天边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翱翔的大鸟,那是其它人从未见过的庞大品种,当它从头顶飞过时划落的翳沉影阴都透着一种压势。
陈白起蹬天梯一跃,蔚蔚金灿云树之上,她衣染一抹瑰丽绮红霞彩,一翻身,徐徐降落,便已安稳站于飞鸟背脊之上。
“陈白起,你走不了的。”
后卿额间的血玉轻晃流光,他仰首朝她一笑,他看着她头也不回,竟毫无预兆地从两层高的楼轩下倒去。
“相国!”
一声惊骇的尖叫传遍四野。
陈白起表情一凝,倏地回头一看,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先如炮弹一步飞身而下,风如冷刃刮过她的脸颊,在他掉落地面时,她及时拉住了他,一个旋转,与他调换了一个位置,横空飘游的金蝶像受惊一般,那迎风摆动的衣下的它们飞扬而起,减冲了两人掉落的重力撞击。
后卿见她终是回头了,好以暇整地注视她片刻,头一偏便无知无觉地倒在她的肩上,晕了过去。
这时哒哒——的脚步疾冲过来,带煞的阴寒长兵尖器抵住了陈白起周身。
陈白起一手搀住昏迷滑倒的后卿,无视周围的威胁,撑膝从容不迫地站直了起来。
透扔了长弓,跑近急声喊道:“相国!”
“只是晕了。”
看人在陈白起的怀中,透回想起方才相国之前从高处摔落那一幕,他连呼吸都是凉的。
“将相国还来!”透咆哮,眼中布满血丝。
陈白起这一次倒没有轻飘飘地应他一声“好啊”,她缄默着站在那里,像在思考。
透攥紧双拳,脚下如长根扎土一下定在那里,他狠狠地瞪着她,他很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将相国从陈芮手上抢夺回来,但是……他不能。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更靠近相国那暗晦似海的心思,相国不愿的,他连倒都要倒在她身上,他又怎会愿意离开她?
陈白起望了望天空盘桓嗥叫的鲲鹏,它还在等她,她又看了看昏倒在她身上的后卿。
“不还。”
清泠简短而无赖的两字,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透与其它尉兵的耳中。
他们茫然又惊讶地看向她,好似方才耳朵产生了错觉似的。
她弯下身抱起了他,之前他在池中抱她举步维艰,现在调了个个她却是轻松自若。
昏迷中的他眉染金辉,如金桂树下纤手弄云的月神。
比醒着看人时的他,看起来要柔软无害许多。
她对旁人吩咐道:“送个大一些的铁笼子过来,我便替你们救他。”
众人一时没动,全都神情不得要领地看着她。
“他失血过多,又寒意入体,既是急症又是难症,一般的太医令这时出手只能治本,难愈其根,神医难觅,倘若风湿寒症不拔除干净,往后他年岁大了便只能恁瘫在床榻之上。”
他们听了她的话都慌了神,虽拿陈芮当敌人看待,但前不久本该可以就此海阔天空逃逸而去的她,却为救相国而折回,再联想到相国对她的不同寻常的态度……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就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
“铁笼子……咳,你、你要这个做什么?”婆娑这时虚头巴脑地挤过来,小心翼翼地替其它人问道。
她垂眸,嘴角浮起一抹笑花,语气却低靡玩味:“陪他玩一个……他一直想玩的游戏。”
她将他搬到了亭轩之中放下,俯身而下,温凉的指尖划过他苍白无色的唇珠,再滑延其眉心一戳。
这狎昵却又并无暧昧颜色的举动看得他们身后一众心惊肉跳的。
放肆!
大胆!
这个小妮子简直有恃无恐,是谁给了她这样玩弄他们相国的底气!
“你当真能救相国?”
“你不是一心想要离开吗?”
透连声质问,但陈白起始终没有回他的话,他想到相国因为知道她当了秦国太傅而气极吐血,设下七星伏蛟阵却累及伤重己身,心底便有了对她的迁怒与怨怼,但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相国的身体。
“好……只要你能留下,让相国安心养病,你提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最终,透咬牙同意了她的全部要求。
他想,相国倘若知道,她终是为他回头,还为救他留了下来,应当会……开解愁肠郁结的吧。
——
赵国的人对陈白起投鼠忌器,自不敢再轻举妄动,甚至为了相国的病情,他们还得“割地赔款”。
而等后卿再次转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躺在厚垫软铺之上,但这不是他在相府的寝室,也不是在宫中暂歇的偏殿,而是一个封闭了门窗、室内的空间很空荡,以黑沉的厚帘遮挡了的房子,偶有凉风吹动边缝一角,扬起些许空隙,漏流出那一丝半丝的光亮让他确认了这件事情。
后卿发现他也没有躺在卧榻之上,而是被关在一个特制的铁笼子里,视线内的一切都昏暗模糊,明明双眸正常,却如真眼瞎似的。
他曾经历过许多的事,哪怕一睁眼醒来遇到这样的场景变故也不会立即惊慌失色,而是冷静地思索。
他想起了他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他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指腹下摩挲的布料与刺绣纹路不是他平常所穿的,看来是有人重新给他换了一套干爽的。
胸口裂开的箭伤也重新包扎好了,这次醒来到恢复意识感知,他发现伤处的痛意极大程度减轻,身体有了暖意流淌,若非奇效之良药,不会有这种效果。
他能真切地感觉到,他在昏迷的期间得到了很好的熨贴照顾。
但醒来的他,却被人囚禁在一间黑屋的铁笼之中。
后卿并不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道雾萦云绕的襛纤身影站在那里,静静地漠然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她安逸自在得就像是这一片黑暗的主人,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无处遁形。
她看到他自醒来之后,除了一开始的惊讶茫然之外,便是检查自身与观察四周,哪怕他的视力不足以令他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他便是一直缄默而安静地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等他心底大概有了一个被人困禁在铁笼中的概念之后,黑暗之中等待的人这才悠悠闲慢地开口。
“待在笼子里的滋味可好?”
当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之时,后卿怔然抬头,但他什么都看不清。
“陈……白起?你没有走?”
“没啊,因为我觉得这就样走了,倒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她没有接着继续说,而是又转换了一个话题,她问他:“饿了吗?”
“是你啊。”后卿像是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一样自喃,他想了一下,又问:“我昏迷了多久,这里是赵国还是在别的地方?”
她脚步很轻,除非刻意加重步伐才能让没有武功的人听见。
她站在笼边,像一个任性又恣意的独裁者,只道:“过来用膳。”
他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同时也深刻地意识到,她……有些不同了。
他一时没有动。
“你若不饿,那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她没有打算与他有任何的交流,留下一句淡然的话,脚步便逐渐走远,后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很快,又听到了门闭上的“咔哒”声响。
他按着有些窒闷的胸口,支撑着身子缓慢地站了起来,他脚下的每一步都垫着毛绒绒的软毯,这一动,他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被一根很细软的锁链给锁住了,这让他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自由活动无碍。
他愣然片刻。
手指轻轻地覆上,锁扣的凹凸处被人仔细地包裹了一圈软帛布,这样一来便不怕动作摩擦时会磨伤了他的手腕皮肤。
这些……是他一开始为陈白起准备的。
他垂下手,顿了一下,然后走到笼子的最边橼,缓缓背靠着铁栏滑坐而下,静静地注视着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什么也没有想。
在这样一片混沌的世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颜色,她一离开,便带走了一切,除了他一个人的呼吸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知时间沙漏是如何流逝走的,后卿一个人被留在黑暗之中,直到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咔哒——
她回来了。
她再次问他:“饿了吗?”
而这一次,后卿没再提旁的事,应道:“嗯。”
她道:“那你靠过来一些。”
他侧耳倾听,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慢慢靠近她,他嗅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气息,又听到她在说:“你身上有伤,行动多有不便,我来喂你吧。”
由于两人靠得很久,他摸约能够描摹出她的身影,但他更想的是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一颦一笑,一动一静。
但是……
他垂眸轻晒,他看不到她。
因为主动权在她哪里,她不愿,便能掠夺了他的视力。
他发现在他这里寸步难行的黑暗,在她那里却是畅行无阻,她在他这里,来去自由。
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明白破茧……囚禁与自由,在这一刻,在后卿心中有了鲜明的理解。
他张开嘴,由她动作轻柔地一口又一口地喂食,她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喂食,并没有让他感到喂食过程的难受与不适。
在她给他喂完一碗药膳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当她温凉馥淡的气息远离时,后卿手攥铁柱:“你要去哪儿?”
她没有回答他,再次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他恢复了之前的默然静坐,头抵牢笼,仰起脸,阖上眼一动不动。
时间仍在寂静之中慢慢流逝着。
咔哒——
她又来了。
“该用膳了。”
他这一次更沉默了。
她让他吃,他便张嘴。
两人便在这样无声之间怪异又和谐地相处着。
她起身欲走,但他没再问那一句“你要去哪儿”。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出声问他:“天黑了,要点灯吗?”
后卿有些恍神。
天或许早已经彻底黑了,连偶尔遗漏的光都没有了,他独自一人留在这片黑暗之中,不知日月明暗。
终于,他开口道。
“不要灯……要你。”
久不说话的嗓音有几分暗哑的耽色。
陈白起似听见了也似没听见。
后卿迅速捕捉到了她朝着内里移动的脚步声,他只觉眼中的黑暗似因为她无形之中的退让,而多了一丝鲜活。
她走了过去,将室内的灯树一盏一盏地点燃,一下光亮霸道横行地侵吞了一切黑暗,而后卿偏过头,只见久浸黑暗的双眼需适应一会儿才能够适应刺眼的光。
等他可以睁开眼时。
而她……却早已离开了。
燃亮了一夜的光在天明之际熄灭,室内再度一片黑暗,陈白起端来食水走过来,看到后卿靠在笼杆上,阖目浅眠。
听到旁边的脚步声,他抬头。
“该用早膳了。”她道。
他忽然道:“我错了。”
陈白起怔了一下,她屈膝蹲在他的面前,她问他:“哪错了?”
他神色很平静,却很是温柔道:“错的,我都自作自受了。”
他其实早就察觉到她的意图,知道她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对她用上七星伏蛟阵,意图将她关在一处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让她独属于他一人,于是,她便也他体会被人囚禁着失去自由与光亮的滋味。
施之于她,是苦、是甜、是涩、是甘,他都只能安静地受着。
他并不在乎黑暗,可他却忍不了她明明就在他的身边,他却看不到她,触碰不到她。
若是角色互换,施之是他,受者换她……
他体会过一遍之后,明白了个中滋味,便懂了。
“那你会改吗?”她问。
他思忖了一会儿,才答:“你不喜欢的,我便改。”
比如,他若有机会将她囚禁在孤岛之上,却不会将她独自一人留在黑暗之中,他会一直陪着她,会与她说话,会抱着她与她一同安眠。
陈白起哪能不了解他,知道他这句话保留性很大,但她也懒得跟他计较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看来这样静思静养对你而言,的确有用。”
她将他囚在笼中,也是想让他能够放空所有繁杂多余的思绪,他会将全部的感知用来探索她的到来,她让他在黑暗之中冷静,又会在他过度安静低迷的时候进来。
她其实夜里也会过来看顾他,因为这两日夜里他还会有些低烧,只是那时他用了有助眠的药膳睡熟了,并不知晓罢了。
后卿却道:“有用的是你在。”
陈白起看着他终于恢复成了原来的那个后卿,她注视他良久,终于笑了。
她道:“剩下的伤只要好好地静养便可以恢复,你的人一直在外面等着你。”
后卿眉眼一动,若有所思:“所以我们根本没有离开,还是在王宫内。”
没错,她没有抓走他,也没有真正的囚禁他。
她一扬臂,那垂坠遮光的黑沉布帘便被她掀起,光线一下密集充斥进了亭轩楼阁之中,他手遮眼偏头一看。
原来,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过,还在之前的那个地方。
“后卿,我已经在赵国耽误了不少时日。”
“你要走了。”
之前在黑暗之中他也问过她“你要去哪儿”,当时她没有回应。
但现在两人都站在光亮之中,她对他坦然道:“我该回秦国了。”
他之前应该是最不想听到她说这一句话的,但奇怪的是,当现代他真正听到之后,心中想的却是——好似也没有什么听不得。
他的心,或许……已被她无形之中治愈好了。
他走近她,隔着铁笼子却始终到不了她最近的位置,他道:“你将我一直锁在笼子里,便不打算先放了我再走?”
莫名有些令人心软的委屈。
陈白起眸转狡黠,却是一笑,早有预料般道:“不能放,在我离开之前,还得劳相国你继续留在这里面。一会儿我会去开门,再关上门。你就当我这一次外出仍旧没有带上你,你便耐心多等一会儿,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闻言,心便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撩过,留下止不住的痒意与悸动,他怔然地看着她。
她道:“我将光都还给你了,别再在黑暗中等了。”
她仰起头,高声一喝:“鲲鹏!”
这时,鲲鹏从天而降,俯空飞过她身侧,她一跃而上,一个打旋,便停于池畔半空,她再对他道:“后卿,我千里迢迢过来这一趟,过了的元旦跟祝贺你登基为王的礼物总归还是该有的,所以我留了件东西在你身上,你记得要好好找找。”
后卿在亭中仰首看着她眉目灼灼,指尖唯有紧攥着东西,才能够让他平静地听着她讲话。
“算你厉害,我找了好几日都没有在邯郸找到我父亲,连与你最亲近的透都不知道你将人藏在了哪儿。既是如此,我只得先将父亲托付给你看顾着,我父亲的元旦礼也备了,记得要转交给他。”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他有些想笑,他朝她张了张嘴:“好,我会交给他的……”
那远去的清亮声音依旧回绕在耳边,但人却已是远去了,后卿眸映那一片蔚蓝天空,静谧的视线里望着她乘鹏千里。
这时透一干人等冲了进来,当他们看到相国被关在铁笼子里时,一张张正义凛然的脸上都带着气极败坏,心痛如绞,实则一个个的……心虚极了。
……亭中楼阁的黑暗是他们布置的,笼子也是他们给准备的,他们跟陈芮同流合污了。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后卿放出来,都低着头噤若寒蝉,不太敢吱声。
怕枪打出头鸟。
“相、相国。”
透看相国的气色相较前两日好了不只一星半点,心中大为欣慰,当然,还是有些担心被秋后算帐。
婆娑见相国自陈芮走后,便像望妻石一样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出神,想了一下,忽然大声道:“透,你说自古有女公子和亲诸侯一事,那有没有太傅和亲君王的可能呢?”
周围一众猛地看向他,目瞪口呆。
和亲?这讲的都是些什么鬼话?!
一旁的后卿却倏忽地笑了。
婆娑一直紧盯着相国,见此,暗松了一口气。
若有什么事能够后甜,那自然是留在脑海之中的记忆。
透悄撞了一下婆娑,拉他在后面,忧心衷衷地问道:“相国这是……要疯了吗?”
好不容易抓到的人都逃了,相国这样还能够笑得出来?
婆娑很想大力拍一下透的榆木脑袋。
他用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教他:“这是有了盼头,觉得自己又行了。”
透似懂非懂,他嘀咕道:“是、是吗……虽说,倒是比之前那种吓人的状态要好。”
“要不,我们干脆去秦国将太傅抢过来算了。”婆娑却意难平道。
他待在相国身边久了,便着实不想去秦国,但偏生那位去做了秦国的太傅,也不知以后他该何去何从?
“不可能,秦国跟咱们相国有仇,他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太傅来赵国做官!”透一脸绝不可能的表情摇头,他想了一下,冷下脸道:“待相国为赵王,干脆率兵攻打下秦国,夺了这天下,她当不了秦国太傅,便只能归咱们赵国了。”
婆娑却跟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
这天下之争才是那位的主战场,你拿她当奖品?
呵,怕不是最后所有人都将成为她的胜利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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