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过来铺床,侧妃坐在一边苦苦想着心事,无忧的可信程,该当试探的,可方法又是什么。暗中监视无忧的一举一动,是早就在做的事情,却一直没有什么收获。
目光闪动之间,一道灵光已经现在脑海之中。
一切精准定时,在侧妃将那鹤顶红交到婢子手中时,无忧正经过月洞门,将一切看了个全套。
侧妃还故意掩饰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等打发得那婢子去了,才开始千方百计套了套无忧的话,意思是想问她瞧到什么没有。
其实,从无忧路过的正巧程度来看,她不光会看到一切动作,连侧妃嘱咐给婢子的话也没露听半个字,“寻个机会,将这些鹤顶红找机会放到大公主的茶里面,最好是放到新觐的浓茶之中消除异味。”这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如此保密到昭然若揭的害人之计,听着毒辣,却如纸包火苗一般悬在离无忧不近不远的地方,要她看得仔细清楚。
无忧当然已经猜到侧妃的最终用意,她怎么会用这么浅显的办法去害大公主,真正的用意,不过是要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前去大公主面前告密。
一路回去时,连跟班儿也清减了不少。
仅有的跟班儿紧紧跟定无忧,看着无忧做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事。估计想上三天三夜都摸不着头脑。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只因无忧自己做的那些事自己都摸不着头脑,一切不过是随性而为。也并不针对于侧妃,更不针对什么。
据无忧自己的推测,她太过淡定,这件事一定会震惊到侧妃。但狡诈而已,侧妃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人,短短两天下来,就已经撤去了所有的跟班。她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打量着并不能用老办法对付无忧。
蝶儿有些焦急地搓手,“姑娘的意思是,事到如今,姑娘做了这么多的掩饰,那我侧妃还是不肯轻易相信姑娘吗?这样的话,会不会生出更毒的算计来?”
无忧淡淡的点了点头。嘴上没有说什么话,心里却在想,大公主用来算计侧妃的方法,虽然是想好了的周密圈套,但再怎么周密再怎么精妙!到底也要倚着天意的垂青。心上越想越是疏疏落落的难受,也许就在这不经意之间,她正责怪着,天意时时刻刻对她的难为,那才像是刻意为之。在开口时已经自语道,“这样与世隔离,能规避很多的麻烦,自然是有极大的好处,可外面那些纷纷扰扰,却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蝶儿也变得更加黯然,“想来大太太以为姑娘是真的落了下风处,心上不知道要怎么得意呢!”
无忧闻言也一时默然,他心中虽然是恨极了大太太的,但是眼前诸多纠缠,时时刻刻有性命之忧,也就顾不上她了,这么给别人一提,心上就觉得扎得慌,转头去看远处的天空,乌云开开合合,却总是露不出太阳来,本来王爷是打算很快回王府的,但是,偏偏赶上了雨势缠绵,一连几天都下个不停。
除了上一次侧妃的并不高明的试探之外,无忧的曰子又开始无人问津而这也说明倾染染的怨恨还没有到达此处。
一日,太阳微微露了个脸,蝶儿赶紧趁着日阳正盛之时打开禅房窗子通风,手上一边利索地扑打着尘土,一边感叹着,这样的时节怎么还下这么久的雨?无忧倒是无事得闲一般立在树下看书。蝶总是吵着要给她拿椅子,被她将中指竖在唇上禁了声。其实书上的东西无忧并没有看下去多少,心上的事却纷纷转转的捞不出一丝清明来,怎么没在心中掐指算算,那领头的婢子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来到禅房与她同住了,无忧隐约觉得,那婢子弟弟的事情应该已经被大公主借了适当的时机宣扬开来了。而侧妃虽然身在相国寺中,却必然在帝都之中留了众多耳目,大公主也乐得因繁就简,直接在帝都之中宣扬出这样的消息,连骑马报信的密探都省却了。只不过帝都中已经纷纷扬扬万人皆知的事情,在这相国寺中,却还是只有侧妃自己心知肚明的秘密。然后,该当是如同大公主所想的吧!侧妃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展开了怀疑,此时的她正身处惊悸之中,除了王爷再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而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她对她的想法又会是什么?
无忧打合手中的书本,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这样前后左右上天入地的严密圈套,到底要一个弱女子如何挣脱出来?
无精打采地向屋子里走的时候,院门上响起了轻轻的,铺首衔环扣动声音。
蝶儿跑到院门处,回看着无忧的意思。
无忧默然的点了点头。
蝶儿慢慢打开大门。
来人是侧妃身边的领头婢子。
看她落寞的样子,无忧就知道自己已经猜对了大半。她立在门前,似乎还在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进来。
无忧一脸懵懂的过去拉她的手,“姑娘好久不来同住了,可是嫌弃我这里的清静?”
她抬起有些颓唐的脸庞来,轻轻苦笑出来,“女差有所不知,奴婢现在才是众人都要嫌弃的人。”
无忧对着她的窘迫摇了摇头,“姑娘担心的,是娘娘现在的情绪吧?在孕期当中,帝妃们多半都是这样的,心情上下起伏,情绪急剧波动,更要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己小心谨慎。姑娘要多向着那来日的许多好处上想才是。
无忧淡携悠悠的笑意,忽略她眼神哀恸的示意,按着自己想象的另一个方向说出这些安慰的话来,听得那婢子在她面前狠狠地摇起头来。
无忧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又暗自沉吟了一下,方问,“姑娘如此,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无忧不在娘娘身边,有些事情自然是不能知晓齐全的,是不是姑娘要说什么话?或者……难道侧妃有什么不好么?”说完,一脸拿不准的看着那婢子。
那婢子又踌躇一番,终于,扶着无忧的衣袖慢慢跪在她面前,“奴婢只是个小人物,大公主殿下在奴婢身上用了这样许多的心意,折煞奴婢了。”
无忧想,她看的不错,这正是大公主的不怀好意,但那重礼,也由不得她来拒绝。她说的明白,但她文无忧却不能真懂,惊诧的表情,仍然沿用上一个,或者变得更加惊诧,“姑娘,这是说什么呢?无忧怎么觉得什么都听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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