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翠色如迭,雨露丰沛,自从墨珩和白书书隐居于这山林以来,两个人的生活过的倒是别样的清净与自由。
墨珩拿着手上的梨花树苗,正蹲低了身子,拿着小铁铲在地上挖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坑,然后再把手中的梨花树苗一棵一棵的种进小土坑里,也许是已经种了许多的缘故,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他最后熟练的将土坑旁的一小堆泥将树苗的根仔细的填埋好。
白书书走到墨珩的身旁,也蹲低了身子,侧头看向他,想要拿他手中的小树苗,墨珩一把抢到胸前,道:“这不能给你。”
白书书一脸疑惑,问道:“为何?”
墨珩抿唇一笑,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向白书书,道:“我知道你特别喜欢梨花,所以在天界之时,总喜欢去机衡那里,如今我们在凡界,这里没有梨花,你无法看到,所以我想在这山上给你种一大片的梨花树。”
“为了我?”白书书不禁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墨珩轻轻点了点头,道:“是。”说完后,将手中的一棵梨花树苗种进了泥坑里,然后缓缓站直了身体,白书书也随即站了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墨珩伸出手,轻轻的握着白书书的手,道:“我想以这漫山遍野的梨花为聘,娶你为妻。”然后柔光四溢的看向白书书道:“书书,你可否愿意?”
白书书抬头望向墨珩,他的眼中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温柔。
她一直追逐的那道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
“嗯,我愿意。”白书书最终点了点头。
墨珩一把将白书书拥在了怀中,他爱了她那么久,爱她爱的那么深,终于可以同她在一起。
白书书靠在他的胸膛上,可以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一千多万年,他终于可以同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过程是如此的艰难漫长,但也终于让他等到了。
爱可敌千军万马,爱可敌岁月漫长。
若是可以等到你,岁月蹉跎又何妨?
那日,两人一起打算前往城内购置一些成亲的物品,书书说不需要买很多东西,只需要买一套喜服就可以,问及原由,书书道,希望可以穿上喜服嫁给自己所爱之人是自己的心愿。
墨珩便答应了,想来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从山上往下走的路,有些崎岖湿滑,墨珩担心白书书走着会摔倒,便在白书书的面前蹲下了身,他道:“我来背你。”
白书书有些拒绝,但是墨珩很坚持,声音中带着些催促,道:“快点!”
白书书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了,于是走到了墨珩的身后,她双手轻柔的环住了墨珩的脖颈,墨珩将她背了起来。
墨珩的脚步沉稳又慢,白书书头靠在墨珩的耳侧,问道:“墨珩,我一直以来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墨珩的声音传来:“何问题?”
白书书道:“墨珩,我记得我被你找到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失去了心智,不能辨人,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将我治好的呢?”
墨珩背着白书书继续朝前走,身旁高大竹子正随风轻轻摇晃着,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好似一首竹林婉歌。
墨珩突然抿唇一笑,看向飘渺的远方,喃喃道:“我记得那时候……”
那时候,墨珩请了全镇上的大夫为白书书诊病,其实于他而言自己的医术也算精湛,只是无法相信白书书的病无法治愈,于是便不肯认输的去请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夫,直到每个大夫都在他眼前摇摇头,长叹一声后,他才坐在白书书的床榻前绝望的抱头。
若他还是个仙人,还拥有仙身,那么他完全不会束手无策。
连日来的奔波看护,使墨珩的疲惫达到了临界点,他依靠着床沿一不小心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睡在床上的白书书已经不见了,他一时间感到惶恐又害怕。
他好怕这个失而复得的人又不见了。
“书书!”他喊了一声,想也没想就冲出了房间,问了楼里的老板和伙计都说没看到白书书。
墨珩发了疯似的在街头寻找白书书的踪迹,他跑遍了大街小巷,几乎问遍了所有人,但是那些人都告诉墨珩没有见过白书书。
墨珩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睡着,为什么没有好好看着白书书。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他走到了一个卜卦算命的摊前,只见白书书正盘坐在地面上,双手捧脸看着那个卜卦算命的人。
墨珩急忙大步流星的走到那个摊前,蹲在白书书的面前,双手紧扣白书书的肩膀,眼眶红红的,声音微颤道:“书书,你不要乱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白书书就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墨珩,伸出手指想要触墨珩的鼻尖,墨珩眼里的光在闪,他一把将白书书拥在怀里,抱的是那样紧,他害怕白书书再一次离开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卜卦算命之人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身穿一身僧人的道袍,望着眼前的墨珩和白书书,道:“施主今日是否想要救治该女施主的病症?”
墨珩急忙点了点头,道:“是。”
那道人继续道:“可是寻了许多大夫都说无法医治。”
墨珩又点了点头,道:“是。”
他牵着白书书的手,急忙站起,看向那个道人,问道:“大师,可否有什么办法帮忙医治她的病症?”
那道人随即掐指一算,道:“该女施主的本体来自昆仑雪山,并非人间凡品,本体最为圣洁干净,最碰不得那些凶煞之气,无奈在受重伤的情况下,受到了煞气侵袭,损坏了本体,凶煞之气蚕食了她的神识,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这不是凡间的病症,所以就算是最好的医术也无法将她治愈。”
“那该怎么办?”墨珩问道。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很巧的是我正好有办法。”
墨珩连忙追问道:“何办法?”
那道人面目英俊,两道剑眉英挺,他看向墨珩,道:“只要去该女施主的缘来之地,采一捧昆仑无我之境的圣水给该女施主喝下,她便能驱除体内的凶煞之气,她便能找回神识了。”
“多谢大师。”墨珩听完就要跪下。
那道人连忙拦着,笑道:“不必言谢。”声音渺远,如一阵清风而逝。
待墨珩抬起头时,刚才还在眼前的道人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梦中一般。
墨珩想或许那人是天界某位仙人,机缘巧合来到了凡间,便来渡他们一程。
他如今已是肉体凡胎,与常人无异,根本无法感知任何的气息,所以无法分辨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人,是神,还是妖魔鬼怪。
墨珩不知道的是刚才出现的眼前人竟然是白书书在魔界所遇到的云陌深。
云陌深如今有三百多万岁了,比白书书小了两百多万岁,他本是昆仑雪山无我之境的一朵幽蓝芙蕖,与白书书同生于一个雪池之中,那时候云陌深还是个小花苞,白书书已经绽放,璀璨无暇,看到它感觉世间一切浑浊尘埃都与它没有关系,心灵也似被净化了一般,会变得安宁平静起来。
云陌深那时候没有足够的仙力,只会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憧憬她,他敬爱她,他向往她,光是能看到她就会觉得人生十分的知足安定。
只是有一天,天界的天帝来到了雪池旁,他观赏着池中的芙蕖,池中那朵最美的玉色芙蕖就被他一下子摘去了,听闻那朵玉色芙蕖被送到了天界,修成了仙人。
云陌深就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修成仙体就好了,这样就能早一点去找到她,可是他的花苞刚刚绽开,幽蓝的颜色吸引了圣微,圣微将他采至了魔界。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云陌深发现圣微和知微果然不亏是亲兄弟,喜欢的东西也极其的相似,知微要采一朵芙蕖,圣微就也要采一朵,知微喜欢稀奇的植物,圣微也喜欢,他总抱着盆紫色鸢尾花在那自言自语。
虽然圣微不肯承认,但是云陌深知道某些血脉相连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明明那么像的两个人,命运却是如此截然不同。
云陌深在魔界呆久了,仙气是半分没有吸到,反倒是吸足了魔气,成了魔界的小魔物,圣微还给他在魔界安排了职务。
仙与魔如同水与火根本无法相容,每次见一面都要打个你死我活。
能见一面白书书都成了奢望,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白书书竟然会来魔界,在塔楼下那匆匆一面,云陌深就已经觉得知足。
只是后来,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云陌深听闻白书书要嫁给圣微了,后来又听说她为了不嫁给圣微自己把自己毁了容,再后来她被圣微挖去了仙核成人凡人,落入了凡间。
经过仔细的打听,云陌深才知道她做这一切是为了天界仙尊——墨珩。
她爱他。
云陌深好想走到白书书的面前问问她:“你这样做这一切值得吗?”
当云陌深再次找到白书书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被魔界煞气伤的太重,已经失去了心智,根本无法听话辨人,于是云陌深就将自己的一点灵识注入到了白书书的身体里,云陌深修为微弱,而且被魔界之气浸养了那么久,根本无法将白书书恢复原样。
白书书有了那一点点的灵识后,每日会有片刻的清醒,只是时间不长,但辨人依旧存在问题。
那日云陌深看到那个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前来寻找白书书,感知到他身上已然毫无仙气,后来得知是圣微将他身体的仙核也挖去了。
圣微不亏为魔界圣君,这喜欢玩弄他人的恶趣味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一次不知道他又想看什么好戏。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云陌深看出来那个白衣男子是深爱白书书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愿意被挖去仙核下凡界来陪白书书,而且现在的白书书已经一无所有了。
若是一个人一无所有了,还有人愿意去寻找,去珍惜,去陪伴,那么一定是深爱了吧……
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无偿的做一些事,除了爱,找不到别的解释。
后来知道那个白衣男子就是天界仙尊——墨珩,他舍掉了仙人的身份,甘愿落入凡尘,只为这个他深爱的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心里的某处被打动了,他想要帮帮他们,那日他变作一个卜卦算命之人给墨珩指了一个方法,他其实也想要去昆仑雪山的,只是他现在身上的魔气太重,昆仑雪山是那么纯净的地方,他是根本进不去的,能进去的只有凡人和仙人,或者像圣微那样已经将墨功练至登峰造极地步的人。
“只要去该女施主的缘来之地,采一捧昆仑无我之境的圣水给该女施主喝下,她便能驱除体内的凶煞之气,她便能找回神识了。”云陌深道。
“多谢大师。”墨珩感谢道。
那道人笑道:“不必言谢。”声音渺远,如一阵清风而逝。
待墨珩抬起头时,云陌深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希望这个男人的爱可以将白书书救回来。
他也相信墨珩能把白书书救回来。
墨珩帮白书书找了一个善良的看护,就独自前往了昆仑雪山,其实墨珩不知道的是那个女看护也是云陌深变的,为了让墨珩放心,还变成了女大妈的模样。
若是墨珩还是仙体,昆仑雪山只要驾云而去,片刻就能到,只是现在他是一介凡人,要走个普通山脉,也要喘气脚累,更何况是要去那座高高在上的昆仑雪山。
他驾马西行了九日,日夜兼程不停,马都累死了好几匹,终于来到了昆仑雪山的脚下。
站在白雪皑皑的山脚下,墨珩向上望去,感觉根本看不到雪山的尽头,山顶被缭绕的云雾所覆盖。
风雪吹的他根本睁不开眼睛,大风吹起他长袖和衣帛,寒风让他浑身刺痛僵硬,他只得逆风前行,就算再困难,他也要去到昆仑雪山找到圣水救回白书书。
“书书,等我。”墨珩看着前方,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雪山脚下,有一块雪碑,是有千年玄冰所造,上面篆刻着很多密密麻麻的字,墨珩看着上面的字,辨认明白,
“凡前往昆仑雪山之人需得诚心叩拜,需心无杂念,一步一跪,念诵佛经前行,否则一旦产生杂念,便会被自动送回山脚下,从头再来。”
看完上面的字,墨珩明白为何昆仑雪山毫无人迹,原来上山之路如此的困难,大多数人在看到这块雪碑之时早已仓皇而逃,更何况再向上前行。
人总是会对未知产生恐惧。
墨珩心里只有一个执念,便是要到达山顶找到那圣水救回白书书,即使是失去自己的性命他都不怕,更何况是那条几千公里的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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