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祥和的日子,过的极快。
转眼间,成婚的日子便到了。
清早,天边才刚亮出一缕白,傻妮已经把柴院里打扫干净,自己也洗了脸,梳了头发。
她叫醒大小宝,给他们也打了清水洗过脸。
纪氏就在柴院门口喊了:“把那边的东西收拾收拾,过这边来。”
丁老大家的儿媳妇儿陆氏,赶着过来对傻妮说:“一会儿花轿走正门,三婶已经在那边腾好了屋子,妹妹过去吧。”
傻妮拘谨地答应着:“好,辛苦大嫂了。”
陆氏看了眼摆在柴房一侧的盒子,伸手帮她拿了:“这个我给你拿着,别的零碎东西你捎过来。”
要出去时,又看了大小宝一眼:“他们……”
“他们跟着我。”傻妮忙说。
陆氏就没再说话,拿了东西先往那边去。
傻妮也赶紧把她平素穿的衣服,还有大小宝的都收拾了,用一张薄毯卷住,抱在怀里往正院里去。
这间临时收拾出来的闺房,红的耀眼!
红的喜联,红的窗花,连门头上都挂着两朵大红的绸花。
傻妮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怀里莫名像揣了一根针,扎扎的。
她垂下眼皮,往里走去。
两个堂嫂已经这儿等她了:“赶紧把东西放下来,一会儿有人给你装箱子里。”
她们拉了傻妮:“你坐这儿别动,头发得重新梳,脸上也得用些胭脂,才能跟这喜服相搭。”
傻妮往后看大小宝。
陆氏说:“放心吧,有人照顾他们两个。”
傻妮忙道:“他们还没吃早饭呢……”
“有人给他们拿,你赶紧坐下,我们俩手生,梳嫁头慢,再耽误事,人家花轿来了,还没梳好,那可不成。”
她们把傻妮按到凳子上,开始手忙脚乱地在她头上梳理。
要是城里富贵人家嫁女儿,这些事会有专门的喜娘来做。
就算是在村里,也有专照喜事的人,给人梳个头,上个妆讨个喜钱什么的,欢欢喜喜
丁老二家的孟氏,平时就会这些。
不过她是看人,谁家姑娘好看,给的喜钱多,她就去,谁家的姑娘她不喜欢,给的钱少,她就不去。
傻妮当然不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她一大早就说自己头昏,啥事不干,在自己屋里边磕瓜子,边教小儿子一会儿怎么向沈家讨要喜钱。
两个堂嫂平时多做地里活儿,手脚粗笨,梳自个儿头还行,弄这种花梢的新娘头就不行了。
最后还是由傻妮帮忙,三人合力,总算是把头盘了起来,又把喜冠拿出来戴上试试,遮了毛躁的地方,才算成事。
涂胭脂粉的事她们更不行,弄的自己满手,也没把傻妮的脸涂好。
傻妮拿了一块布帕,把不匀的地方擦了,跟她们说:“大嫂二嫂,这样就好了,不用再涂了。”
那两个人已经是忙的满头是汗,也不想再折腾,就依了她。
她们完成任务,自出门去做别的事情。
傻妮一个人坐在镜子前,抬头就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还没穿喜服,但衣服她已经换了件新的,就是丁老太送来的那块布,她赶着紧给自己做了一身。
头发盘下去,露出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因为长时间都吃不饱饭,所以她的脸有些瘦黄。
趁的眼睛越发大了,黑亮黑亮的。
挺直小巧的鼻子上,此时渗了一些细密的汗粒。
嘴唇刚才涂了胭脂,有些红,傻妮不太适应。
不过她没动,无论如何这也是个喜日子,大家都求好意头,她当然也想好好的。
外面的人很热闹,不知道都在忙什么,反正走来走去,一会儿这边哟喝,一会儿那边喊的。
傻妮意外的比所有人都闲,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坐着,甚至可以什么都不想。
但她脑子好像又时不时的跳出点什么,比如那天她去小灵山的事。
她在路上遇到了地痞,受了一点点伤,然后她看到了一位男子。
那男子的嘴唇很红,比她现在的还红。
他长的很好看,是傻妮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眉眼里像含着和熙的阳光,很亮很暖。
但又好像洞悉一切,不容人欺瞒。
仔细想想,这两种神态似乎不该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可在他身上就是有,而且一点也不显的冲突。
傻妮想起他,莫名就生出一些心虚与失落,然而又觉得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就是她的幸运。
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嘴角微微向上翘着,竟然是在笑。
傻妮过去只在水缸里看到过自己的模样,也对着水缸笑过,但从未像这一刻看到的这么清楚,有欢喜,也有……点点忧愁。
远处突然响起了鞭炮声,“噼哩叭啦”炸的人心里“呯呯”直跳。
有人“嗵嗵”地跑进丁家的院子,喊道:“花轿来了,已经进村了。”
这边有人接应着:“迎轿的快去大门口准备,拿上火,记着轿子到门口要点鞭炮。”
接着又一阵“踏踏”声,往大门口跑去。
突然有人问:“新娘子怎样了?都准备好了吗?”
不多时,傻妮就听到有人往她这边跑。
冯氏进了屋,看到她还坐着,喜服放在旁边,顿时慌了手脚:“怎么还没穿上呢,轿子都进村了。”
她又跑出去,高声喊着叫了两个人进来,拉起傻妮就把衣服往她身上套。
喜服穿好,头冠戴上,盖头盖到最上面,遮住了她的面目,她的眼底便剩一片红。
她们忙完了,又赶紧出去,好像有做不完的事要忙。
院子里一阵慌乱,杂沓的脚步声跑来跑去。
很快,丁家大门口响起震耳的鞭炮声,还有“嘀嘀嗒嗒”的礼乐声。
来娶亲的人在外高声喊着“接新娘子啰”。
丁家的人迎出去,先要喜钱,要各色娶亲的果子,把娶亲礼都接进来,查验了够数,才把人往里面放。
娶亲的队伍以沈鸿带头,被迎进来后,依然往正堂屋里去。
按规矩,要在那里饮了茶,谢过丁家的养育之恩,才能把新娘接走。
沈鸿不是新郎,所以身上只穿一身低调的重蓝色净布长衫,浑身上下都没有花梢的,只在领口处别了一朵小小的红绸花,代表娶亲的喜气。
就是这样,仍然显出了他的倜傥潇洒,清贵雅致,举手投足都与这些庄稼汉们不同。
那些来看热闹的,闹哄哄的大丰村小青年们,看到他都不由得收了一点声,目光撇向自己身上的短衫破褂。
沈鸿身后跟着男男女女十几个人,有娶亲的,照事的,接礼的,派喜钱的。
外面还有轿夫四人,乐队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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