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朗星稀,惊风微拂,这本是初夏时节一个宁静的夜晚。可在上京城数十里外却是马蹄声阵阵,近万北疆大营地骑兵正沿着官道不紧不慢的第马前行。
前面地队伍忽然渐渐停了下来,一骑飞驰而中军而来:“启宴樊副统领,禁卫军十三营许唯义将军在前方求见。”
许唯义原先只是一校尉,现听传令兵称之为将军。樊兆彦对身旁华长风笑道:“是这小子啊。看来已是升职了。”
“以他的军功亦属应得,”华长风道,“从枫林渡和贺兰山几战中可看出,禁卫军盾坚甲固,马上马下均骁勇善战。我北疆大营如亦有这般骑步两可地军队。沙场用兵就可有更多回旋之余地。”
“可这样地部队花费亦是同等规模黑骑军的数倍。我北疆大营养不起啊……”樊兆彦忽呵呵一笑。“以后这些都是明泰和你操心地事了,樊某管不着了。”
华长风也早已听说樊兆彦即将接任西线大营统领之事。似玩笑般说道:“圣旨未下之前,樊兄还是我们北疆大营地人哪,华某人微言轻。等进了京城还望樊兄在兵部和户部为我北疆大营多美言几句啊。”
樊兆彦似笑非笑地说道:“有老侯爷和大尉大人在。哪用得着樊某多嘴。”
北疆大营班师回朝以樊兆彦和华长风为首。王明泰和另一副统领曹淳则坐镇北疆。西秦经历此次大败,暂时应无力反攻,但无人敢疏忽大意。况且新收复地三城七镇尚未完全安定,王老侯爷便让王明泰留了下来。王明泰亦知孰轻孰重,而且他不过四十余岁,此次越级升任北疆大营统领。风光地日子还在后头。便一口答应了。
至于原大营统领孟德起,已经没有几个人再将他放在心上了。
华长风听樊兆彦语中暗带讥讽。不由暗怒,只是他心机深沉。仍是笑道:“话虽如此。可樊兄如肯锦上添花,王统领和华某均感激不尽。”
樊兆彦见华长风神色如常。也不禁暗暗佩服。便不再为难,打了个哈哈:“好说好说。”
许唯义虽曾是樊华二人部属,可如今他已重归禁卫军,此次前来更是代表着朝廷。樊兆彦和华长风也不敢太过托大,两人亲自到前军相迎。
“末将许唯义参见樊副统领、华将军!”
“许将军不必多礼。”樊兆彦下马将许唯义抉起。“武朔城一别。许将军可好?”
“末将一切安好,谢樊副统领关爱。”许唯义俯首一礼,而后又道,“王老侯爷与三位尚书大人可在?末将想前去拜见。”
樊兆彦道:“王老侯爷与成。大人等在后面马车内,不过老侯爷有交待。不必那些繁文缛节,我等还是尽快趣味赶至东岭坡,厉兵秣马,明早恭候皇上驾临。”
许唯义听了,也不再多事。道:“王老侯爷既有此令,末将就在前方带路,樊副统领,华将军。请!”
大军行进速度骤然加快,走了约小半个时辰转过一个山脚,众将士忽觉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无数根丈余高的火簇竖立在官道两旁。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
许唯义策马向前,不久带着十余名官员走了过来。为首地是一颔下三缕长髯的中年官员,樊兆彦和华长风翻身下马,相互看了一眼。均微微摇了摇头,他二人久居北疆。对朝中官员本来就不甚熟悉,何况自楚名棠任太尉以来,朝中官员变动极大。眼前这十余人竟无一相识。
“这位是礼部左侍郎许庭晓许大人……”许唯义嘿嘿一笑,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直呼父亲其名。“亦是家父。”
樊兆彦拱手道:“原来是许侍郎,久闻大名。樊某这边有礼了。”
许庭晓瞪了许唯义一眼,向樊华二人拱手道:“犬子顽劣。此番在北疆多谢樊副统领和华将军关照。”
樊兆彦笑道:“许大人此言樊某可不敢当,令郎隶属楚铮将军廑下。是楚将军教导有方。与樊某和长风并无太大干系。”樊兆彦心中有些奇怪,楚铮怎么没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今明两日地最佳人选,许唯义……他地军职毕竟低了些。
“五公子那里许某早已登门拜谢,”许庭晓似看出樊兆彦的心思。道,“只可惜五公子这几天另有要事。若不然定会在此亲迎樊副统领与华将军。”
许庭晓随后向樊兆彦和华长风介绍身后地礼部诸官员。众官员皆知这二人乃军中新权贵,不敢失礼,纷纷上前拜见,面对这些京官。樊兆彦和华长风也不敢怠慢,逐一还礼。有了许唯义这层关系在内,双方很快便融洽起来,谈笑风生。
不久王老侯爷等人的马车也到了。王老侯爷毕竟年事已高,经过这番长途跋涉,面色已是颇为疲倦。在杜承恩地搀扶下下了马车,对众人挥了挥手:“不用多礼了,各忙各地事去吧。兆彦。传令下去。命众将士清洗马匹,擦拭盔甲。天亮之后,你与长风须逐营检验。切不可有任何疏漏。”
“遵命。”
许庭晓上前亲自将王老侯爷送入帐中,待他睡下后才告辞出帐,到了帐外。只见那些礼部官员正围着尚书楚名南嘘寒问暖。见许庭晓来了。这才让开了一条路。
许庭晓见过了楚名南,想请他来主持明日之事,楚名南摇头道:“本官方回京。对近期朝中之事不甚熟悉。还是有劳许侍郎了。”
许庭晓先前已得楚名棠指示,当下也不推辞,躬身领命。楚名南忽道:“庭晓,粱侍郎现在何处?”
“粱侍郎这段时日颇为辛苦,”许庭晓微微笑道,转身指了指后方。“这观礼台就是由他所督建。下官昨日到此,见粱侍郎已是甚为疲惫。便让他回京了。顺便去看看为胡蛮诸可汗居住驿馆准备得如何了。”
楚名南放下心来,低声道:“庭晓此举深合我意。”
两人相视而笑。许庭晓吩咐礼部众官员各施其职。他与楚名南则走到一旁,轻声问道:“皇上明日在此召见北疆大营凯旋将士。不知郭大人这边如何了?”
楚名南冷笑道:“王老侯爷已亲自劝过他一次。可这郭石头仍执意称病不出。不必管他了。”
许庭晓叹了口气:“太尉大人对此早有准备,我等要好做的只需将郭大人身体有恙之事连夜报呈便可。”
楚名南道:“既是如此,那就速派人回去宴报吧。”
许庭晓叫来自己儿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命他派人火速回京交于太尉府,许唯义不敢怠慢,挑了几名亲信命其即刻起程。
“尚书大人,怎么……没见成大人?”打发走了儿子。许庭晓突然想起方才未曾见到成奉之。不由问道。
楚名南不屑地说道:“这成奉之正在后面陪那些柔然可汗呢,哼。堂堂一吏部尚书。居然不顾身份,曲尊与蛮族人结交。简直不成体统。”朝廷成立枢密院之事也已传到了楚名南地耳里。方令信和方令明两兄弟一同入内而他却被排除在外。楚名南这几日一直为此愤愤不平。对成奉之亦愈发看不顺眼。
许庭晓干笑两声,成奉之入枢密院已成定局。今后便是当朝六重臣之一。楚名南可以用这般口气说此人。可他却不能,何况许唯义乃楚铮亲信,有些事情许庭晓比楚名南知道地还多一些。隐隐约约听说成奉之乃是楚铮引见给父亲楚名棠的。如今已是深受楚氏父子二人的信任,如无意外,今后十余年成奉之均可掌控吏部大权,这等人物绝不可无故得罪。
许庭晓考虑再三,还是对楚名南道:“尚书大人,下官临行前太尉大人有交待。此次柔然诸可汗进京,事关今后北疆数十年地太平,不可怠慢……下官还是去一趟吧。”
楚名南听许庭晓如此所说心中更是恼怒,正欲开口斥责,脑中忽闪过楚名棠地影子,一腔怒气不由泄了几分,看看了许庭晓。突然想起面前此人亦是堂兄地心腹。真若论信任楚名棠对他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当下沉吟片刻。楚名南挥了挥手道:“去吧。”
许庭晓如遇大赦,俯首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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