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警官,曹阿姨……”
肖夏微依稀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在她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她记得那时候,她总穿着一身警服来,把她抱在怀里,笑着一遍一遍叫她,微微。
肖振丰说:“几年前,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中了一枪,牺牲了。”
肖夏微看着他,似乎不能相信,她不能相信,也不敢想象那个单薄身子倒下时是怎样一个场面。
她忽然想到付离,想到他对着肖然开枪,她突然特别激动,她痛恨那些人。
然而,当罗秘书把那封信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当她看到里面的内容的时候,她的心,她的身,都因为激动忍不住颤抖起来。
曹警官给她留的信,除了她给她写的亲笔信,还有一些关于当年案件的资料。
资料上说,贩毒分子夏友道在逃跑的过程中,因为赶回家看望马上要生产的妻子,结果被警察包围,贩毒组织老大付强,害怕他被捕之后对自己不利,派人在暗处给他放了冷枪,结果那一枪打中的却是夏友道的妻子,警察虽然在第一时间把她送到了医院,但只救回了腹中的孩子。
曹警官在信中告诉肖夏微说,付强一日没有落网,她就多一分危险,所以为了保护她,警方同意肖振丰与夏友道的提议,对外宣布夏友道的妻子和孩子都没有抢救过来,而她,则由肖振丰抚养。
曹警官说,她很抱歉没有保护好她的母亲,她希望肖夏微不要怨恨父母,无论是亲生父母,还是养父养母,大家都是因为爱她,才会做这样的决定。
肖夏微忍住心中剧烈颤抖,冷冷开口问着肖振丰:“所以呢,你让他来当我跟哥哥的司机,也是你们商量好的吗?”
肖振丰回道:“是。”
肖夏微又问:“不告诉我真相,也是你们商量好的吗?”
肖振丰又回:“是。”
肖夏微强忍着心中剧痛,激动大吼:“为什么,既然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
“你让他来到我身边,你让他给我当牛做马,为什么。”
肖振丰看她情绪激动,不得不替夏友道说一句,“你不该怨他。”
一听这话,肖夏微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的父亲是个贩毒分子,他的父亲害死了她的母亲,他的父亲,是她最痛恨的那些人,她却不能怨他,就连曹警官也说,她不该怨恨父母,可是,她如何能原谅他,原谅他们。
如果不是他,她的母亲如何会失去生命,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如果不是他……如果他,如果他出来以后就远走高飞,怎么会被付离他们绑架……
既被放出来了,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要到她身边来,为什么要来。
她打心里不能原谅他们两个人,她不能原谅夏友道之前做的事,她不能原谅肖振丰把他带到自己身边来,但她更不能原谅她自己,她觉得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后来的这许多事情,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人因为她去死,也不会有人因为她受伤,如果没有她……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
肖夏微跌坐到地上大哭,她哭得浑身颤抖,完全不能自已。
覃子萧听到哭声,他想冲进来,却被保镖死死拦住,有些事他管不了,但他更看不了。
肖振丰没有扶她,只等着她发泄,过了好久,直到她没了声音,他才淡淡开口说:“去法国读书吧,巴黎美院,相关手续我会叫罗秘书给你办好。”
肖夏微没有回答。
肖振丰接着说:“房子车子,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只要我肖振丰能办到,都可以给你。”
良久,肖夏微说了一句毫无温度的话,“我知道你有条件,你说吧。”
“永远不要跟肖然在一起。”
肖夏微淡淡回道:“可以。”
肖振丰原本还有一些担心,却没想到她回得这么迅速。
“你有什么要求吗?”肖振丰问。
肖夏微回说:“我要等我哥醒来。”
“医生说,虽然他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但一时半会不会醒,所以我只能让你看看他。”
肖夏微抬眼,忽然才发现,他们之间,陌生了很多。
肖振丰怕影响肖妈妈的情绪,提前把她支开了。
肖夏微站在肖然的病房外面,两手趴着玻璃,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她想起很多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她想起他曾经一些不可理喻的做法,他想起他经常帮她拒绝一些追求她的男孩子,她想起他跟覃子萧打架,她想起他跟她约法三章,她想起他……原来,那些不可理喻的做法,都只是因为他喜欢她。
原来,他很早就喜欢她。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是他的妹妹?
她想不到,她好想问他,可他却躺着一动不动。
不知不觉,她就着那个姿势站了很久,肖妈妈走过来的时候她竟没有发现。
“去法国以后,就不要联系他了。”肖妈妈特别平静地说了一句。
肖夏微回头,看到她憔悴不堪的样子,有些心疼,她叫了她一声:“妈妈。”
肖妈妈站在她旁边,却没有看她,“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我想他会顾及我的感受,放下你的。”
肖夏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肖妈妈又说:“走吧,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就不用打电话回来了。”
心痛,眼睛酸得难受,肖夏微抱住肖妈妈,“妈妈。”
肖妈妈不再说话,只是非常平静地看向肖然,流泪。
如果肖然没有出事,如果肖然不喜欢她,也许她们可以好好相爱的,可是……
没有可是。
覃子萧妈妈给肖夏微打电话,她告诉她,有关于覃子萧手受伤的事,她告诉她,覃子萧决定跟她去法国,她希望她,可以劝劝覃子萧。
原以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让她难过,原以为没有了,可听了肖妈妈的话,肖夏微只感觉,就连呼吸都扯痛了心脏。
她忽然想起来,她才想起来,他受伤了,就在易星对那些记者大打出手的那天,覃子萧受伤了,她记得他那天狼狈的模样,她记得他的手……
他这些天一直照顾她,他一直在她身边,他一直在为她付出,她竟然没有发现,她竟然不知道覃子萧为她也做了那么多事,她到底忽略了他。她忽然想起,覃子萧的生日是一月份,也就是前几天,她竟然忘了,她到底忽略了他。
她突然怨恨自己,她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样多的爱。
她觉得她就应该是夏微,而不是肖夏微。
她整理了很久,她才有勇气给覃子萧打电话,她约他见面。
“你的手好了吗?”这是她的开场白。
覃子萧震惊,他以为他骗过了她,“微微。”
“我希望你好好配合治疗,早日康复,然后去美国念书,去实现你的梦想。”她说得很官方,她故意这样冷。
“微微。”
“子萧,我们分手吧。”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覃子萧心脏揪紧,“微微。”
“我哥喜欢我,你们是兄弟,我不想夹在你们中间,我不愿意做你的女朋友,我不想跟你们任何一个在一起,我也不可能跟你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肖夏微说的很急,她怕自己说不完这样一段自己都不相信的分手理由。
“微微。”
“你一定要去美国,我希望你去美国,我,我祝你梦想成真,我等你功成名就。”
“微微。”
“等你功成名就,你去法国,我……”她再说不下去。
“我先走了。”她转身,哭着跑了,她没给覃子萧挽留的机会。
如果她给他机会,覃子萧一定要告诉她,他的梦想是钢琴,可他的梦想计划里,全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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