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湖中小筑雾气迷蒙,宛若仙境的雾气之中隐约有一抹倩影,伴随着咧咧风声翩跹起舞。
那若隐若现的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上的轻纱霓裳张扬飘摇,有道是:望舒醉舞轻云上,羞煞人间四季花!
此情此景,难免让人迷醉其中!
待到那抹倩影飘然落地,一位早就候在一旁的观众凑上前去,一手递过布巾,一手递过清茶,恭维起来。
“姐姐这剑法越来越不似人间凡景了,但不知何时会飞往天上,做那九天的仙女,到时候姐姐可不要忘了与小妹的姐妹情谊啊!”
善柔接过布巾,细致的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理了理纷乱的发丝,接过茶杯,开言笑道:
“哈哈,当初你先生教你剑法时,你不下心学,如今却来羡慕我,这是何道理?”
那人听到善柔的称呼,脸色微微一暗,随即掩饰过去,笑着说道:
“姐姐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姐姐剑术天赋卓绝,以巾帼之姿,力压剑圣,败尽稷下学宫,又有先生这位大高手专门为姐姐打造这精绝的剑法,自然能在这里说风凉话!
小妹我剑术天赋不及姐姐,又没人怜爱,此时站在一旁羡慕,还要被姐姐玩笑,亏得小妹心量宽,如若不然,姐姐恐怕再见不到小妹了!”
纪嫣然言笑晏晏的看着善柔,心中却翻涌不断,说也不能说,骂也不能骂,直教人抓狂不已。
善柔似有所觉,看向纪嫣然的眼神闪过一丝玩味。
“你这丫头,尽说那点子酸言酸语,观澜不久将来大梁,不如姐姐替你说项说项,让...”
善柔说到这里,拉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听得纪嫣然心焦起来。
“让什么?小妹可是个急性子,姐姐莫要逗弄我!”
善柔闻言,看着眼光闪烁的纪嫣然,笑着说道:
“当然是让观澜为你量身创制一套枪矛战法,嫣然的长兵天赋,可是连观澜都赞不绝口呢!”
纪嫣然听到这话,忍不住白了善柔一眼。
善柔自然知道纪嫣然的心思,但只要王学斌不开口,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提出为自己郎君纳妾的!
别说什么其他女子也爱着自己郎君,爱而不得,十分可怜!
若是郎君纳妾,可怜的就该变成自己了,自己可怜不如让别人可怜,反正郎君没说,她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就这她还嫌弃与郎君相聚的时间短呢,若是时间可以重来,说不得她会放弃报仇,与郎君一直生活在那个小院里。
每日一起习文练武,卿卿我我。
再生一个大胖娃娃,一起抚养长大,让他继承郎君的武功智谋,封侯拜相。
自己与郎君守在庄园里,一起终老,待到身故之时,一起坐船出海,随着洋流飘向远方!
这是何等理想的日子啊...
“姐姐,姐姐!”
纪嫣然与善柔说着说着话,眼看着就发起了呆,眼光愣愣的,嘴角咧着,还挂着一抹晶莹,在那里嘿嘿傻乐。
纪嫣然见此不由一头黑线,直接上手轻轻推了一把。
“善姐姐!”
“啊?什么!”
善柔回过神来,用布巾擦了擦嘴角,脸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纪嫣然见此又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重新问道:
“我是说,先生走的哪条路,用不用小妹派人迎接一番,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先生到来的话,可能会有不少麻烦!”
善柔还没说什么,一旁练完早功的赵致路过,插言说道:
“嫣然不必费心,嫣然口中的麻烦,不过是为郎君枯燥的路途添杂一些趣味罢了,郎君何时怕过麻烦,不找别人麻烦就算好得了!”
善柔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
“三妹说的不错,郎君虽然心善,但绝非优柔之人,若是有人进犯,纯属不知死活之辈,自寻死路,死则死矣,妹妹何苦为他们操心!”
纪嫣然闻言一怔,便不再提及此事。
此次论政大会有些不同寻常,不再是为招揽名士而办,而是成为各国彰显国力的平台。
龙阳君以魏王名义,邀请诸国来此论政,说是邀请天下名士坐而论道。
天下共有七个强国,六个在龙阳君的邀请之列,唯有秦国,仿佛被那龙阳君忘了似的。
只有纪嫣然清楚,秦国不仅没有被龙阳遗忘,反而是他最为重视的那个。
因为代替秦国参会的,极有可能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王观澜!
王观澜虽然久不出现在人们视线中,但凡是听过他名号的人,没有几个敢于轻视的,文韬武略,如神似魔,滔滔盛名,振聋发聩。
但人们不知道的是,那威名涛涛的王观澜,此时正与几个强梁盗匪较劲,神情颇为无奈。
“脚步动起来,动起来,别跟木头似的杵着,注意呼吸节奏,别岔气!”
王学斌紧紧的盯着面前与盗匪搏杀的赵政,口中不停的指点着。
齐国稷下学宫文道一脉,自祭酒荀子去世,大贤邹衍出走,再无名士驻留宣讲。
而武道一脉剑圣曹秋道,却被一位不知名的女剑客击败,名声也大不如前。
二者相加,致使稷下学宫名望衰颓,只靠底蕴维持着空虚的架子,不知何时就会轰然倒塌。
稷下学宫衰落,代表着平民的晋升渠道又少了一条,此时魏国的论政大会,就显得格外的显眼了。
此次论证大会,盛况空前,各国学子名士,不管有没有接到邀请,纷纷来魏国参会。
魏国龙阳也没有预见到会有如此盛景,准备不足,难免会有疏漏。
王学斌他们碰见的情形,就是疏漏之一。
近日来魏人员激增,龙蛇混杂,自然少不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强梁盗匪。
此地距离大梁不远,而维护治安的人力都被调往了都城,一时空虚之下,就被这些盗匪钻了空子。
这些盗匪也非常精明,打家劫舍也会量力而行。
碰见人多势众的,他们也会退避三舍,只有这些轻车简骑的士子,才是他们的目标所在。
这种人家有薄财,能够支持他们游学列国,但又不是豪富之辈,能够上达天听,为盗匪们招致报复。
这种高低不就的人群,就是盗匪们最喜爱的财源!
这伙盗匪一行十二人,四个是壮汉,两个病残,两个妇女,其余均是未长成的少年。
他们手中的兵器,也制式不一,四个汉子手持削尖的竹枪,少年与病残拿的是木棍,只有那两个妇女,手持锈迹斑驳的青铜剑,笨拙的比划着。
他们十二人都是一家子,四个汉子和两个病残是同胞兄弟,两个妇女是他们六兄弟的妻氏,四个孩子是他们生养,但也分不清谁是谁亲生的,乱的一批!
这些人先是让病残带着孩子乞讨,碰见合适的目标,在一窝蜂的围上来,露出獠牙。
只可惜,这回他们碰到了硬茬子,身家性命都保不住了!
“活泛一些,不要贪,一触即走,这才是以弱击强的守则!”
一旁四个大汉捂着腹部躺着,两位病残已然没有声息,那手持锈剑的妇女被元宗钳制着,不住挣扎,只有这四个少年,呲着牙,面色凶厉的与赵政搏杀。
只见赵政手持利刃,面色谨慎的望着面前的四个少年。
这不是他经历的第一场搏杀了,从一位少不更事的纨绔,变成了手刃七人的剑客,他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这一个月的经历,让他深切的感受到世道的黑暗,让他明白,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
望着眼前四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心里没有任何同情,他知道,眼前四人杀过的人,绝对比他多!
赵政侧身躲过一人的棒击,手中利剑顺势一横,紧接着一个跨步,推着利剑向前砍去。
那持棍的少年一棒打空,紧接着被赵政凶狠的一剑砍断了手腕。
那少年凄厉一声惨叫,再也攥不住棍棒。
少年终究是狠绝之徒,虽然满脸涕泪横流,但是利用骨头卡主了剑锋,便抱着死不撒手,他的三个兄弟见此也举棒上前,冲着赵政的脑门狠狠砸去。
那剑锋卡在少年的骨头里,赵政死命的抽了两下,没抽出来。
无奈一个懒驴打滚,躲过棒击,连滚带爬的跑到王学斌身边,抱着大腿不撒手!
三名少年见赵政躲到了那个杀神身旁,都犹豫的不敢上前。
王学斌没有在乎他们,低头看着身前呲着牙讨好的赵政,无语的摇了摇头。
“元兄,送他们上路吧!”
元宗听到王学斌的嘱咐,也笑着点了点头。
手中劲力一吐,他钳制的两人便没了生息。
王学斌也信手一挥,几根铁钎直刺盗匪们的动脉,只是片刻,场中再无生还之人!
“怎么了?我们赵公子不是很能耐么?怎么连四个持棍棒的少年都打不过?”
赵政听到这话,忍不住反驳道:
“师父还说风凉话,我是你徒弟,我打不过盗匪,还不是堕了您的威风?学了您的功夫,连四个孩童都打不过,师父莫不是藏私了?”
赵政此言听得王学斌不住的翻白眼,一旁处理尸体的元宗也笑了。
“我教你?我教你打坐练气你倒是练呀,每天就抱着你元师教你的剑法耍来耍去,如今打不过别人,反倒怪师父我?你可真是不吃亏啊!”
“哈哈哈哈!”
元宗听到这话,笑的更开心了。
赵政却振振有词的说道:
“师父还想唬我,每天坐在那里喘气就能变成高手?徒儿当年也是学过剑术的,岂会分不清好赖?我看是师父嫌弃徒儿性子活泛,想要打磨徒儿的性子吧,师父直说便是,徒儿又不是不知好歹之徒!”
“呵呵!爱学不学!”
王学斌冷笑一声,招来一团火球,瞬间将尸体全都焚毁,扭头上了车。
赵政见此理所当然的跟了上去:
“师父说的哪里话,师父教的东西,徒儿怎会不学,徒儿只是想让师父真诚些,莫要把徒儿当小孩骗!”
元宗跟在最后,笑容一直就没停过,自从赵政摸到了王学斌的性格,整个人就变得松弛起来,每日最喜欢的就是与王学斌斗嘴。
他也不忤逆师父,师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只是做的时候,总会拿自己的歪理,跟王学斌辩上一辩。
师徒二人便自此开始了喧嚣的生涯,让元宗看了不少的笑话!
元宗跟在最后上了马车,看着赵政那不停的小嘴,哈哈笑道:
“哈哈,不亏是你师父的徒弟,有你师父的风范,当年的论政大会,你师父就是这么指点天下的,要我说,你师父人哪都好,就是多了张嘴,会说话!”
说着,他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王学斌,继续说道:
“若是想要赶超你的师父,就得从现在开始练习,说不得这回的论政大会,就是你扬名的机会呢!”
王学斌不由又翻了个白眼,没在搭理他俩。
一旁的赵政倒是来了兴致,凑到元宗身旁,殷切问道:
“元师,当年我师父参加论政大会发生了什么啊,您为我讲一讲吧!”
元宗闻言抚须笑道:
“要说这论政大会啊,还得说起魏国,在魏国都城大梁...”
马车渐行渐远,遥望前方,一座繁华的城池,伫立在眼前,那城池城门洞开,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只见城池上书两个魏篆: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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